就在她剛想問小男孩問題的時候，阿念卻先開口了︰「姐姐，姐姐，你們那里的人魚是不是都和你長的一樣？你們的衣服真好看，我從來沒穿過這麼漂亮的衣服。」
原來他最在意的還是自己的衣服嗎？楚儀歡心里苦笑，伸手扯了扯自己身上華而不實的紗布︰「大家穿的其實都不太一樣而且，姐姐不是跟你說了嗎，姐姐我不是人魚。」
楚儀歡有些為難的看著他，其實她到現在為止也不明白為什麼這兄弟倆會認為自己是人魚。想到這里，她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雙腿，還很完整，依舊是白花花的兩條，沒有變成一條魚尾的跡象。
這一點她就有些想不明白了，自己明明也沒有魚尾，這里面似乎是有一些誤會在的。「你們為什麼會認為我是人魚呢。」于是楚儀歡抬起頭來，看著阿念一臉疑惑的問道。
「因為姐姐你是從上面沖下來的，」阿念認真回答道，還伸出手指指天花板，「而且姐姐你剛開始是不能在空氣里呼吸的」
阿念回想起，剛在地洞里見到楚儀歡時的場景，兩條濃眉在小臉上縮成一團︰「那時候哥哥也檢查了，說你是人魚，我們才差點沒有救你。但是你後來把水咳出來了。我們才知道你不是人魚」
想著想著，小男孩大概也發現了這其中的異常，看向楚儀歡的眼神也有些奇怪了起來︰「你本來是人魚，後來又不是了？」
楚儀歡沒有理會小男孩的疑問，而是自行思考起來，看來這就是他們理解中的人魚了，並不是自己理解中的人身魚尾的生物，而是上面的人。
可他們之間又有何不同呢？听之前佐恩威脅自己的語氣，似乎如果自己是人魚，就真的會被殺掉一樣。難道這里的人仇視上面的人魚嗎？難道居住在這里的人，都是人類？
「好啦，我找到衣服了。」這時，佐伊的聲音從隔間里面傳來，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接著楚儀歡身後的布簾一陣晃動，冒出佐伊的一顆頭來，仰臉沖著她一笑︰「來吧妹子，該換衣服了。」
于是楚儀歡就提著自己還在滴水的裙子，跟著佐伊走進了隔間的小房間里，這間屋子的角落里放著有一個大大的木頭櫃子，但估計是因為水汽很重的緣故，櫃角和地面上，都有腐朽的痕跡。
楚儀歡走過去，首先撿起地上的那雙靴子，雖然灰色看起來很髒，但楚儀歡知道其實那確實是他的本來顏色，因為上面沒有什麼污漬的感覺，重要的是，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味道。
「鞋子是之前一個婆婆給我做的，但不太適合我穿，你看看合不合腳。」佐伊再次站在櫃子前面，一邊繼續翻著這什麼，一邊對楚儀歡說著︰「我們這里有點缺水，如果你實在覺得髒的話，就用地上那盆吧。」
楚儀歡順著佐伊所說的看去，地上果然有一個木盆，里面裝著清澈的水，她穿上鞋子，湊過去看，盆里還漂浮著一塊土黃色的小海綿。
這里是海底的岩層深處，能夠有淡水估計也是實屬不易，人家能想到讓自己洗漱，就已經很不錯了。
楚儀歡知道自己沒有什麼好挑的，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雖說是從皇宮里來的，但是被海水卷進來之後，就在地上模爬滾打了個遍，有些地方都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了。
楚儀歡把身上的衣服月兌了，耳朵上殘存的耳飾還有裝飾品都一一拿了下來，放在桌子上。而後悄悄轉了個身，背朝著佐伊的方向，開始清洗自己身上的泥水。
另一邊，在櫃子中模索很久的佐伊似乎終于找到了自己想找的東西，緩緩的從櫃子里，拿出一個淺藍色的盒子，她看著手里的盒子，仔仔細細的抹掉了上面的一層薄灰，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笑來。
她轉身離開大衣櫃，看見楚儀歡在背對著自己擦身子，也沒說什麼，徑自走向木桌，將淺藍色的盒子放在上面。
桌上除了她為楚儀歡找出的內衣和其他防具，還放著楚儀歡剛剛月兌下來的一身紗衣，佐伊放下盒子，自然也就注意到了那件衣服，以及躺在一旁的幾件金銀首飾。她拿起一件，放在手里仔細摩挲，眼神卻隨之變得有些嚴肅起來。
在佐伊隨後的幫助下，楚儀歡順利的弄懂了應該怎麼穿他們的這種新式內衣，但其實只是多了些帶子，總體上來看，更像是從前穿過的運動內衣。
套完內衣之後，佐伊興致勃勃的從桌上的盒子里，掏出了她找了很久那件衣服。
「這衣服是荊棘草抽絲紡織而成的，不僅結實而且還透風，而且防潮干的也更快。」佐伊似乎對這件衣服十分愛惜，一把衣服拿出來，就喋喋不休的開始向她介紹，而後雙手將那盒子里的裙子交給她。
楚儀歡把藍色的緊身長裙拿在手里，而後開始仔細端詳，這件衣服是高領，兩側的袖子長度僅到小臂，而且十分寬松，裙子下部比較類似于旗袍，這些設計都和佐伊身上的那件長裙十分相似，但明顯更短，側面的開叉也很大。
正當楚儀歡疑惑這開叉到腰的衣服要怎麼蔽體的時候，佐伊很快又扔給她兩件皮質的護腿和修身的長褲︰「這件還有這件都穿上，皮腿是虎鯊皮縫制的，褲子是配套的，都很結實，我敢保證，就算真讓虎鯊自己咬一口，都未必能穿透！」
她說的一臉自豪，看著楚儀歡慢慢套上衣服，還倚在桌子旁邊感嘆︰「唉，這可是我年輕的時候最喜歡的一件衣服，可惜現在人老了，也穿不下了，但這淺色果然還是適合姑娘你的。」
楚儀歡感激的朝著佐伊一笑，將腿上的護腿帶子折好，又塞進第二道鎖扣里，好好的固定住。好不容易穿戴好一切，房間的左邊牆壁上，掛著一面鏡子，看看自己身上這些皮甲和內襯，倒是和上面那些皇宮里的人魚穿的不同，雖然樣式張揚，但也足夠舒適和耐用。
事到如今，被人家救濟，還好心收留，已經算是非常慷慨了，但楚儀歡心里卻覺得過意不去。她回過頭來，看著一臉笑意的佐伊，面色踟躇。
「怎麼了？」佐伊是個聰明的人，也立刻發現了楚儀歡臉上的擔憂，但卻也只是靠在桌子旁邊，就這樣看著她。
「我我還是有一些事情想要問你。」楚儀歡面色凝重的看著佐伊，但眼神里並沒有懼怕的神色，她知道這姐弟三人是救了她的命，而且也都是出于真心，但這並不代表她就單純到忽略了其他的事情。
「正好，我也有事情想要問你。」佐伊看著眼前的女子，目光淡然且溫和，她在不知不覺間竟有些欣賞起她的勇氣︰「不如我就主隨客便，你先說吧？」
佐伊倒是坦然，楚儀歡卻有些發愣，她腦子里想要問的問題實在太多，雖然表面上很鎮定，像是有備而來的樣子，然而事實上她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然而現在擺在眼前的，也是一個既定的事實，佐伊的回答也是在向楚儀歡表示，我也是老手，在這里你若是想對我耍心機，那肯定是不可能得逞的。
幸好，楚儀歡也沒有打算問什麼高深莫測的問題，更沒有心思想要耍心機，她只是看著眼前的佐伊，疑惑的開口問道︰「我想知道，這里到底是哪里？我被沖入水流的時候已經沒了意識，所以」
「這里是海床下的深層岩洞。」佐伊看著面前的女子，回答得十分坦然︰「不過作為人魚的你，應該是不清楚這些的，你們可能從出生開始，就沒有想到自己居住的家園地下，竟然還有人在活動吧。」
「我不是人魚。」在確定了人魚這個概念之後，這次楚儀歡說的更加斬釘截鐵，但佐伊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你說你不是人魚，那你是什麼？自古以來，在這片海域里能蠢到掉下深坑的家伙，不是魚，就是人魚，再沒有其他東西。」
她口中的深坑自然就是楚儀歡掉下來的那個洞口，也更加全面的詮釋了這里的居民，對人魚的看法。
楚儀歡皺眉，佐伊的話里已經有些冒犯的語氣了，但她還是堅持的解釋道︰「我不是人魚，我是人類！」
「人類？」這次輪到佐伊皺眉了，她望著楚儀歡，好像看見了什麼稀奇的東西︰「人類這樣的異族都被你搬出來用了，楚姑娘撒謊的能耐，是不是有待提高啊？」
「我真的是人類！」楚儀歡見對方竟然不相信自己，立刻有些生氣了︰「你自己不也是人類，我一沒有魚尾，二沒有在水下呼吸用的腮，難道你還看不出來我是不是同類嗎？」
听了這話，佐伊一臉淡然的搖了搖頭，而後鄭重其事的看著楚儀歡說道︰「我們不是人類，更不是任何其他的種族，我們是大西洲，亞特蘭蒂斯的子民，是海神之女亞特拉公主的眷屬，才不是你口中所說的那個低等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