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次——清晨。
沈秋羽睡得正香時, 忽然被來電鈴聲吵醒，他睜開惺忪睡眼瞥了眼手機的屏幕，發現一通沒有備注的陌生來電。
他沒有接听, 直至手機息聲，倒頭睡回籠覺，等再醒來, 發現手機除了陌生來電，還有幾個沈安打過來的電話。
不等他反應過來，房門陡然被敲響。
傅楠大嗓門的喊聲傳來，「沈秋羽, 沈秋羽！快點開門！開門啊！」
沈秋羽︰「……」
沈秋羽冷——臉把門打開，神色懨懨，看——傅楠的眼神非常不友好。
傅楠大概也清楚沈秋羽有起床——, 敲門的手頓時縮回去, 慫噠噠覷他道︰「秋哥，沈安給你打電話聯系不到你，剛才給我打電話找你，我沒想打擾你。」
他——完這話，非常識趣地偷偷塞給沈秋羽一顆薄荷糖，見沈秋羽依然直勾勾盯——自己, 又往他掌心塞了一顆。
沈秋羽臉色頓時間陰轉晴, 露——滿——的笑容, 不——了。
他把糖揣好, 對傅楠——︰「我知道了, 等下我洗漱後就給他回電話。」
傅楠小雞啄米式點頭。
沈秋羽把門合上，去盥洗室洗漱。
不多時，他結束洗漱——來, 擦——頭發拿過手機給沈安回電話，但沈安那邊卻傳來已關機的提示音。
沈秋羽疑惑地掛斷撥過去的電話。
他決——等下吃過早餐再給沈安打電話，大概是沈安現在手機沒電。
沈秋羽拿——手機下樓。
餐廳——，傅母和傅楠正在用餐，他走過去坐下，保姆王媽就給他端來早餐，沈秋羽邊吃邊給顧濯發消息。
顧濯那邊沒有回復，倒是——前沒接到的陌生來電又打過來了。
沈秋羽困惑地按下接听鍵，他「喂」了聲，那邊沒有——話，他以為是打錯的，正——掛斷時，傳來青年極力壓抑喜悅而微微沙啞的聲線。
「……沈秋羽，是你麼？」
沈秋羽順嘴問︰「你是？」
對方︰「……」
通話那頭突然陷入詭異的安靜。
半晌。
對方頗為不悅地問他︰「這麼久，你听不——來我的聲音？」
沈秋羽反問︰「你是陸總？」
對方︰「…………」
這他媽是誰？！
語畢，通話那頭的一陣咬牙切齒。
沈秋羽頓時——識到自己猜錯了，好尷尬好尷尬。
但對方不開腔，他也不開腔。
雙方保持大概半分鐘沉默。
那頭忽地沉聲道︰「我是原尚——」
啪嗒。
通話掛斷。
沈秋羽看——黑屏的手機，滿臉晦——，原尚這家伙怎麼找到他手機號的，他好煩，怎麼陰魂不散。
細細琢磨片刻，沈秋羽堅——覺得他是來——那十萬塊，于是通過手機號模到原尚支付寶，立馬把那十萬塊轉給他。
沈秋羽突然感受到無債一身輕的快樂。
遠在北城。
某小區某住房門口。
原尚盯——剛被拉黑的手機號，臉色陰晴不——，旁邊站——的助理有點慫地後退半步，怕被原尚怒火殃及。
但原尚光瞪——手機，什麼話也沒——，非常反常，那雙桃花眼低垂——，眼睫掩去所有糟糕的情緒。
單從背影看，他竟有些頹敗失落，好像受到了什麼打擊。
入戶玄關內。
沈安神色怯生生地望——門口的兩人。
他不知道這兩人到底是來干嘛的，更不知道他——找他哥究竟——做什麼，只知道絕對不能泄漏他哥的位置。
原尚將沈安手機還給他，盡量緩和語——︰「小朋友，能不能告訴我你哥哥現在在什麼地方，我有事找他。」
沈安搖頭，「我不知道哥哥在哪。」
他——就想關門。
原尚阻止他的動作，略帶懇求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傷害你哥哥，只是想見他一面而已，——實……」
尾音微頓，原尚輕咳一聲，混跡情場多年，現在居然罕見的有些赧然，「——實……我是你哥哥的男朋友。」
沈安︰「？？？」
沈安一臉「你騙鬼呢」的表情。
沈安皺眉反駁，「你騙人，我哥哥已經有男朋友了，根本不是你。」
原尚維持半晌的斯文面具瞬間崩裂，那雙多情漂亮的桃花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眸底最深處竟有幾分痛。
「他有男朋友……」
「他男朋友是誰！你——清楚他——」
地響了聲。
沈安干淨利落地把防盜門關上。
原尚︰「……」
草。
兄弟倆一個德行。
原尚神色有幾分恍惚地靠住牆面，滿目茫然空白。
沈秋羽有男朋友了……
他男朋友是誰？
原尚腦海中有撮火光陡然擦亮。
他突然想到一個人。
一個可能性最大的人。
冰冷瓷磚讓原尚紊亂思緒慢慢回籠，他拳頭猛地攥緊，俊美面龐霎時掠過森冷戾——，陡然捶向牆面。
如果跟沈秋羽在一起的是顧濯，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顧濯，為什麼總是顧濯。
原尚桃花眼中不禁覆滿寒霜。
助理小聲勸道︰「尚哥，咱——該回去了，——是被楊哥發現我——從拍攝地點跑這——來，他肯——會生——的。」
原尚語——非常不虞，「我又沒耽誤任何拍攝，他有什麼資格生。」
助理猶豫，「可是……」
這時，手機突然叮響一聲。
原尚低頭摁開手機，看清聲音來處是什麼時，俊臉緩緩冒——無數個問號。
【啾啾給您轉賬，請查收】
原尚︰「？？？」
晚餐時有客人。
下午傅父和傅衡特——提前回家，保姆王媽也預備了很多美食，由于人數多，傅母讓酒店廚師過來做晚餐。
沈秋羽饞這個廚師的菜已經很久了，今天終于等到他再次做炙烤羊排，饞得直流口水，順便給顧濯發視頻饞饞他，但顧濯沒回。
應該——從他早晨發消息開始，顧濯就沒怎麼回他，似乎很忙。
顧濯也確實很忙。
分公司的臨時助理拿文件進門匯報工作時，不由提到︰「顧副總，會客室的周——生好像已經等很久了。」
顧濯頭也不抬，「讓他等。」
臨時助理點點頭，听從吩咐——
實他還沒告訴顧濯，那個周——生已經等得臉色發黑，似乎很不高興。
臨時助理很快離開辦公室。
顧濯剛放下文件，就接到一通電話。
是原尚打來的。
他微愣，沒有遲疑地接听。
原尚那邊直言——︰「xx酒店紫禁包廂，過來吃飯。」
這話——完，原尚就直接掛斷通話。
顧濯垂眸看——手機，黑眸幽深，什麼情緒也沒有，又冷又靜。
沈秋羽正吃——保姆王媽給他開小灶的鹵雞腳時，顧濯回了他消息，——是臨時有事，不過來吃晚餐。
沈秋羽回了個「好滴」給他。
臨近七點時。
傅家正院大門的門鈴響起。
保姆王媽去把鏤空大鐵門自動開啟按鈕打開，客人馳車進院子，把車停在花園不遠處的停車位。
沈秋羽蹲在花園的三角梅瀑布下啃鹵雞腳，順便逗逗不知道哪——冒——來的小女乃貓，小女乃貓饞他的鹵雞腳，一直蹭——他褲腿喵喵叫。
听到傅母喊他，沈秋羽擦干淨雙手，給小女乃貓喝保姆王媽給的羊女乃，就直接過去前廳，兩家人正笑——敘舊。
沈秋羽從廚房小門進來，遠遠就听到他——的笑聲，——中很傅母交談的——聲有幾分耳熟，他似乎在哪——听過。
客廳陽台那邊，傅楠正纏——一個高挑青年問東問西，兩人似乎認識，正在——話，傅楠滿目崇拜地望——青年。
那青年背對沈秋羽，穿了身簡單運動服，頭發剪得極短，很干淨利落。
傅母看見沈秋羽從外面回來，趕緊招呼他過去，背對沈秋羽的三個客人不約而同地轉過身。
赫然是從前見過面的厲家三口。
沈秋羽︰「……」
厲母頗為驚喜，「小沈。」
沈秋羽掩去尷尬，笑——跟厲父厲母打招呼，轉頭看厲北野時，也對他禮貌性笑了笑，喊了聲「厲哥」。
對于深秋羽的——現，厲父嚴肅面容也有些詫異，但很快又露——恍然神色，好像對這一切有所預料，沒有顯得太驚訝。
只有厲北野最震驚，那雙翡翠綠眸睜大，欣喜得不知道怎麼反應，手腳都不快協調，那張眉眼鮮明的俊臉拼命繃——，勉強維持住冷傲形象。
厲北野抿——唇，強忍——過去緊緊抱住深秋羽的沖動，那雙眼楮直勾勾盯——沈秋羽，不敢眨動眼楮。
他深怕自己眨一下眼楮，深秋羽又會像無數次夢境中那樣，變成無法捧住的易碎泡沫，徹底消失。
沈秋羽本人卻尷尬得腳趾扣地。
他正琢磨——快遛時，一直盯——他看的厲北野突然疾步上前，陡然抓住他的手腕，拉——他從客廳陽台往外走。
沈秋羽訝然道︰「你做什麼？」
厲北野一句話也沒。
沈秋羽下——識抽手，但厲北野握得很緊，不會很疼，但就是甩不掉。
他又顧及客廳的兩位客人，遲疑兩秒，沒有拿開手。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客廳。
傅楠傻愣在原地，內心劃過無數的「臥槽」，沈秋羽不是跟顧濯是一對麼，怎麼厲北野會牽他手。
傅楠小小的心靈受到極大震撼。
而客廳內。
幾人目送他——遠去。
傅父傅母好奇他——怎麼認識沈秋羽，明明應該沒什麼交集的。
厲母倒是笑得合不攏嘴，望了眼兩人離開的方向，掩唇笑道︰「小沈是我家小野的男朋友。」
傅母︰「？？？」
傅父︰「？？？」
剛下樓的傅衡︰「？？？」
某豪華酒店。
包廂中。
從北城專門坐飛機過來的原尚不言不語地倒了兩杯烈酒，——中一杯用圓桌轉盤移到顧濯面前。
原尚端起酒杯，桃花眼緊緊鎖住顧濯，眸光銳利，仿佛——將他看穿。
「顧濯，十多年的交情，你跟我——句實話，你是不是已經跟沈秋羽在一起了，他男朋友是不是你？」
顧濯睞了眼白酒，面色很平靜的——︰「不是。」
原尚立刻松了口。
緊接——顧濯又補充了一句。
「很快就是。」
原尚面容那一絲松懈沒來得急散去，又倏然看向顧濯，臉色漸漸冷卻，如覆滿寒霜的冰雪。
當。
酒杯在玻璃質地的轉盤落下。
原尚看向顧濯，面色沉冷，近乎從唇縫中擠——一句話。
「顧濯，你他媽再——一遍。」
顧濯黑眸極——沉靜的回視原尚，那雙黑眸深得沒有一絲情緒，卻靜得叫人脊背發涼。
「他，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