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句話的時候,葉辰勉強動用了不死神樹的些許威能。
眾人心頭一悸,仿佛被來自于遠古洪荒的恐怖巨物盯上,本能的窒息一剎那。
眾人一時竟然忘了謾罵,驚疑不定地看向面前的小和尚,對方在剎那間散發的氣息讓他們本能的懼怕。
「這…這是真佛嗎!」二樓那公子此時心中又怕又驚,但隨之而來的竟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
他早就听過江湖這種臥虎藏龍,沒想到這小小的青陽縣內,其貌不揚的小沙彌身上竟有這般氣息。
這是他在龍華寺最強的長老身上也未曾感受過的強大氣息。
「果然,要見識天下豪杰,遠不是在家中安坐就可以的。」
此時眾人看向葉辰的表情變化極大,先是懼怕,而後是尊敬。
大家帶著驚恐的表情齊齊後退半步。
「大…大師,弟子無心沖撞,冒犯了。」
「大師見諒,真佛當面弟子居然不識。」
他們誠惶誠恐,有個人跪下磕了個頭,她人也紛紛跟著一起跪地磕頭。
滿堂驚悚,誰也沒想到這小和尚抬頭竟然這般大。
這個世界佛門乃是唯一一個宗教,收割了上至百歲老人,下至三歲幼童的全部信仰。
每個人的靈魂都被打上了佛門的烙印,在他們死後送往的是地府六大輪回塔,而非東華帝君所掌控的酆都城。
出生慶典要由和尚洗禮,幼兒時期要有寺院認契保佑,離家遠行要有神位留寺念經祈福,親人去世要主持念《寶懺經》。
從生到死,佛門已經包辦了一切。
而現在,一個修行深厚的沙彌出現在他們面前,豈能不讓他們害怕。
本來矮小的葉辰,在一圈跪立磕頭的人中間頓時鶴立雞群。
葉辰緩緩看向四周,有些人跪著,有些人趴著,有些人站著卻雙腿打顫。
有些人將心神全部看向葉辰,有些人的眼楮卻滴溜溜的亂轉,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葉辰卻盤腿坐下,手作拈花狀,就在大堂之上緩緩開口。
「一念善起三寶來,一念嗔生萬障迷。諸位嗔欲痴貪,無所不有,福報漸毀,惡報漸生。」
「且讓我為諸位誦讀一福。」
「如是我聞︰
一時,佛在摩竭提國阿蘭若法菩提場中,始成正覺。其地堅固,金剛所成,上妙寶輪……」
察覺到眾人情緒不對勁,葉辰在此誦讀起《華嚴經》。
這本經書內容極多,並非意識片刻能誦讀完的,而葉辰則是有選擇的誦讀。
將其中能夠安撫人情緒的章節挑了出來,時不時還要對其中某一句話解釋解釋
隨著經文的默誦,原本戰戰兢兢的眾人,卻漸漸也心平氣和起來。
原本在他們心頭的怒氣,猶如在春陽之下的積雪,一點點消融。
見到大家恢復了正常,他停下了誦經。
先是指了中年人,罵道︰「痴!」
對方被這當頭棒喝弄得心中一顫,把頭低到胸前,再也不敢抬頭看人。
然後他指了那個年輕人,喝道︰「嗔!」
年輕人仿佛是被說中一般,原先那氣啾啾的樣子忽然就不見了,反而滿面通紅,回想起剛剛所作所為,更覺得羞愧萬分。
葉辰環繞一圈,指了在場的其余眾人。
失望的說出一個字,「貪,執,痴,嗔,樣樣俱全。」
眾人被這一番指責,神態各異。
有人當即覺得葉辰說的很正確,自己的心態非常不對,所以心悅誠服地看著葉辰。
有人覺得葉辰雖然說的對,但這樣的指責卻很不合時宜,所以暗自有些不服氣。
有些人則在深刻反省自己,羞愧的難以復加,不知不覺中用一種崇拜的眼神看著葉辰。
有些人總是感覺心底最後的一絲遮羞布被葉辰扯開,十分難受,憤怒的看著葉辰。
眾生百相各自不同。
而葉辰則是來到中年男人面前,牽起他的手拉向了年輕人。
他問中年男人,「先前如此逼迫這位施主,你心中如何作想?」
中年男人甚至都不敢看年輕人的眼楮︰「只因鄉人窮困,若是沒有這單生意,十里八鄉疾苦不堪,故而憤怒異常,實在不該。」
葉辰又看向年輕人,「一怒而立賭約,你又如何作想?」
年輕人羞愧的回答︰「我不該憤怒,有事說事便可,憤怒之下,我竟然拿眼楮去賭。」
葉辰點點頭︰「佛祖輕肉身,是因為他已經有法身,你們有法身嗎?既然沒有,那就應該好好珍惜現世,而非輕易毀壞身體。」
珍惜肉身?
眾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佛祖不是讓他們不要太看重肉身嗎。
現在的原始佛門還沒發展到後世那種和諧的程度,唐僧取經還沒完成,也沒有被人族改造,所以顯得野蠻而血腥。
比如四大佛塔的故事。
佛祖割肉喂鷹,以眼施人,截頭施人,舍身飼虎。
話說佛陀前世修行,曾經試過將自己身上的肉喂給饑餓的老鷹,以換取一個鴿子的存活。
又有一世將自己的眼楮賜予一個乞丐,以讓乞丐重見光明。
還有一次,被別人要求貢獻自己的腦袋,他便把自己吊了起來,一劍砍下腦袋。
而最後那個故事則是佛陀在某一世看到一對老虎母子十分饑餓,就把自己放了一點血,吸引老虎來吃他。
這些故事在世代有聖賢出世的人族看來,血腥又荒唐,憑借著這種殘忍對待自己身體的方式累修成佛,野蠻而又恐怖。
可是在佛門所擁有的諸天世界里,這些方式正是讓人明白肉身輕賤,法身永恆。
連帶著給予他輕賤肉身的父母也不過是機緣巧合才成為他父母,不必親近。
所以葉辰的這種說法更像是一種邪魔外道,他們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
但葉辰是誰,諸天萬界書店擁有者,他看的佛經道理還少嗎,要忽悠這幫人還不簡單。
隨即謁頌道︰
「目迷五色皆需目,心惑五感持本心。
示現化生見空性,戒定慧法漲菩提。」
「諸位若是不見色,怎可明了諸相皆空?」
他娓娓道來,時不時引經據典,通過講色空之道混淆肉身與法身的關系。
而听眾們則如痴如醉,看上葉辰的眼光越發頂禮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