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回望著韓信離去的背影好一陣子,方才回過神來。
雖然韓信的裝束十分不起眼,但張良相信自己不會看錯。
這個人卑微的外表下,潛藏著一顆足以吞噬天地的心。
不由得張良不在意。
直到韓信的身影被路過的人群所掩埋,消失不見,張良才漸漸回過神來。
不甘平凡的人,只要還活著,總有一天自己會跟他再見面的。
到時就能知道,自己的直覺是對是錯了。
況且,自己現在有著更為頭疼的事。
看著身邊這兩個小孩。
一個楚國項氏一族的少主,一個墨家新任巨子。
難得自己帶他們兩出來一趟,但兩人都面色沉悶地走著,張良雖然智計卓絕,但對于如何當個合格的保姆,可沒有太多的經驗。
幸好,因為嬴慎的跟王誠的努力,桑海多了不少路邊攤。
少羽雖然依舊悶悶不樂,但天明的注意力,很快就全放在了這些街邊小吃的身上。
「給我來一份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雖然天明很喜歡吃烤雞,但桑海最近多出來許多用海鮮制成的小吃,也深得天明的喜歡。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小子難道就只有這點出息嗎?」
少羽看著天明不僅手上抱著,還嘴里吃著不知名的海鮮小吃,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瞞著自己偷偷去幫嬴慎也就算了,現在還喜歡上嬴慎搞出來的這些東西。
少羽看著周圍的路邊攤,若不是不合時宜,少羽現在就想全都砸了。
「你才沒出息呢,沒看報紙上說,民以……民以」
天明剛準備用儒家的報紙上的文章來反駁少羽,但是突然卡殼了。
因為天明忘了那篇文章的標題寫的是啥了。
「民以……民以……」少羽學著天明卡殼的模樣重復了幾句,這小子自己墨水不多,還想對自己說教,還早著呢。
「子明是想說民以食為天吧。」
張良看著天明的臉色憋得通紅,出言解圍道。
「對對對,報紙上都說了,民以食為天,人餓了就要吃,吃東西那是人的天性,才不是沒出息。」
天明總算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可以一直吃吃吃的借口了。
「報紙不過是秦國用來蠱惑百姓所用,也只有你這種無知的家伙,才會當真。」
少羽聞言不屑道,對于報紙這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大秦用來掌控輿論的東西,少羽向來不看。
更遑論贊同報紙上面出現的觀點了。
「至少在這件事上,我還是很贊同嬴慎的理論的。」
張良神情自若地從天明的手上搶過一串烤魚丸,對著兩人提點道︰「于尋常百姓而言,能夠吃飽喝足便已是千難萬難。」
「嬴慎能夠重視這點,並想辦法去解決這件事,已經超過天下九成九的人了。」
所以,嬴慎才讓人覺得可怕啊。
這最後一句話,張良沒有跟這兩個小孩子說。
「民以食為天」這篇文章,張良自然看過,據說還是嬴慎請自家師兄伏念,代為潤色執筆而寫的。
雖然因為自家師兄欺負嬴慎對于文章的不理解,在里面夾雜了不少儒家的私貨。
但至少,這篇「民以食為天」展開論述的文章,其中心思想,還是讓張良頗為贊同的。
而最先提出並最為理解「民以食為天」這五個字的嬴慎,不但讓張良,甚至于讓其他志在反秦的人,也有了不小的危機感。
若不是知道嬴慎最近準備干些什麼,張良不敢保證自己能否繼續幫助嬴慎。
畢竟,嬴慎的作為並非是張良所想看到的。
天明對于張良突然搶走一串魚丸很不開心,正私下生著悶氣。
然而眼尖的他,一眼就看到了,哪怕在人群中,都無法被完全遮掩住身形的公孫玲瓏。
震驚之下,天明不由得出聲道︰「胖大媽。」
「你這伶牙俐齒的家伙,確實該拜公孫胖大媽為師。」
眼見張良都同意天明的觀點,少羽不滿地說道。
「不是啊,你們看,真的是胖大媽。」
天明指著遠處正在攤位上看著什麼的公孫玲瓏,對著張良跟少羽急切地說道。
張良跟少羽循著天明所指望去,巧了,公孫玲瓏這時剛好回過頭,也看到了比周圍人群都高一個個的張良。
頓時仿佛看到了屬于自己的獵物一般,興致勃勃朝著張良揮手叫喊道︰「張三先生。」
天明見狀,幸災樂禍道︰「三師公,胖大媽在跟你打招呼耶。」
但張良可沒有跟天明開玩笑地心思。
或許一開始公孫玲瓏他們並沒有認出天明,但隨著天明他們的通緝令傳入桑海,他們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秦時畫通緝令的人,可不像普通歷史世界畫通緝令的人那麼水,至少通緝令上的畫像與本人還是有七八分相像的。
過多的接觸必然會暴露天明他們的身份。
而且公孫玲瓏這個女人,雖然張良避之唯恐不及,但並非只是單純被她的外貌所威懾。
而是張良清楚,這個女人在某些事上,可不像她所表現出來的花痴。
張良衣袖一揮,回身背對兩人輕聲說道︰「我們快點離開。」
天明雖然對于身旁攤位上的各種小吃有些戀戀不舍,少羽似乎看出了些什麼,拽著天明跟上了張良的腳步就此離去。
而公孫玲瓏,則是在密集的人流中,千難萬險才走到張良他們原本駐足停留的地方。
但這時候,張良他們早就不見蹤影了。
氣的公孫玲瓏在原地如同懷春少女一般嬌斥一聲.
令周圍路過的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
「王郡守這時候找慎,可是有何要事?」
王誠的到來雖然令嬴慎有些激動,但嬴慎並沒有表現出來,除非他的來意是自己關心的那件事。
「公子,您讓臣留意的人,似乎已經到桑海了。」
「呼。」嬴慎深呼一口氣,接下來就是自己跟那位的第一次見面了。
「人在哪?」
「似乎正往桑海那邊走去。」
「多謝王郡守替慎留意,慎還有要事,郡守請自便。」
說完,嬴慎來不及多說些什麼,翻牆而出,朝著那件事會發生的地方掠去。
輕功暴露什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等的人終于來了。
王誠剛準備說些什麼,只覺得自己耳邊一陣風聲呼嘯而過,嬴慎便不見蹤影了。
「這個人真這麼重要?」
王誠有些意外,嬴慎可從來沒有這麼失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