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候,公輸朝跟白老附近反而是最平靜的,有著陰陽家兩大頂尖戰力攔住各方勢力的頂尖高手。
其余的一些小魚小蝦米連公輸朝的機關術那關都過不去。
但看著連藍田縣令孟河都拔劍參戰,自己卻在一盤被機關術保護著看戲,公輸朝還是十分難受。
但還好,公輸朝並沒有突然腦子一熱沖出去想要自己保護嬴慎,公輸朝明白,在這樣突然的襲擊之下。
不去添亂就是對嬴慎最大的幫助了。
嬴慎可能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以為給公輸朝立的flag,全立自己身上了。
「這犁……很好。」
總算停下的白老神色平靜的看著「破土機關犁」說道,仿佛周圍的境況不存在一般。
「這能不好嘛,這可是慎公子費盡心機查閱到的一種犁具圖紙改進而來的。」
公輸朝略帶泣聲地說道。
對于嬴慎的說辭,公輸朝也不知道該信還是不該信,但曲轅犁的圖紙確實是嬴慎帶給自己的。
如果沒有這圖紙,公輸朝雖然自信也能做出曲轅犁,但絕對不可能只花費這麼短的時間就做出來。
「慎公子嘛。」
白老的聲音幽幽響起——
在嬴慎請來的高手都被阻攔的時候。
嬴慎此時也遇到了此生目前為止最大的危機。
燕丹縱然不敢輕易靠近手持凌霜劍,周身勁氣在正氣魔氣間來回瘋狂轉變的嬴慎。
但秦時世界的用劍高手,基本都能做到劍氣外放。
未免夜長夢多,燕丹抬手揮出一到劍氣殺向嬴慎。
察覺到魔劍在跟心劍爭奪主導權,因而正默念「冰心訣」抵抗魔性的嬴慎。
自然也發現了這道沖著自己來的劍氣。
嬴慎發現自己突然沒有選擇了權利了,不提升功力自己現在重傷的情況下必死無疑,而魔劍提升功力恐怕會讓自己走火入魔,泯滅人性。
自己或許,再也無法扮演,自己希望走下去的仁義之君的道路了。
就在嬴慎準備放棄束縛,讓自己陷入走火入魔提升功力來對抗燕丹的時候。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一道黑影不知從何處甩出,擋住了這道劍氣。
燕丹不由得停下手,看向將此物甩出的老者,正是在公輸朝身側的白老。
剛才被甩出抵擋燕丹劍氣的黑影,正是「破土機關犁」。
燕丹縱身一躍,往後退去,站定後看清黑影的真容。
面色一變,轉而凝重的看著白老。
「破土機關犁」畢竟是給普通百姓所用,材質大都以木頭為主,只有少部分地方為了接連機關,而使用公輸家最為熟悉的青銅來進行改造。
普通的木頭可是擋不住燕丹的一道劍氣。
而白老只用一塊木頭就擋住了燕丹的劍氣。
這說明白老絕對是個高手,但無論怎麼看,白老似乎都不像是個內家高手。
不由得令燕丹心驚,如果不是白老修行到返璞歸真的境界,那以他的身份,只有一種可能了。
「這娃兒可是我大秦的公子。」原本佝僂著身子,像個普通老農的白老直起身子。
一股沙場宿將的才有的氣息彌漫開來,而且是那種手上人命過千的人才有的殺意籠罩全場。
殺意凌然的眼神掃視一圈,只有看向嬴慎的時候露出些許笑意。
白老渾厚而又中氣十足的聲音傳遍農田︰「咱老秦人可還沒死絕呢,想動他,先過咱老秦人這關。」
「殺氣訣。」在場眾人一眼就看出白老的修習的功法。
然後,嬴慎突然感覺自己……似乎……好像保住自己的小命了。
看著突然退後匯聚在一起的各方勢力人員,以及停下手回到嬴慎身側,驚訝的看著白老的大少司命以及章邯等人。
嬴慎覺得自己發現了盲點。
「殺氣訣是什麼。」
不懂就問,才是個好孩子應該做的事,嬴慎看了看周圍,決定還是問問大司命。
大司命沉吟了一下,似是在回復嬴慎,又似是自言自語道︰
「傳聞當年白起所修煉的就是殺氣訣,特別是隨著白起征伐六國造下無邊殺戮後,其修行的殺氣訣已經達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境界。」
說著抬起頭朝嬴慎說道︰
「此人當年或許真的是白起的親衛,其殺氣訣經過多年的沉澱捶打,若論殺氣決養出的內力之精純,恐怕還在當年白起之上。」
但有句話大司命並沒有跟嬴慎明說。
白老剛才之所以能震懾住所有人,是因為其殺氣訣猛然爆發開來,一瞬間的殺意洶涌而出,才能震懾住所有人。
但白老畢竟不是白起,相比當年令六國膽寒的白起,白老不僅年事已高,而且殺氣訣本就是沙場宿將才能修習成功的功法。
這樣猛然間的爆發出來全部威勢。
白老只有一個下場——
要說對白起的實力最為了解的,恐怕就是農家的人了。
畢竟農家最為出名的事跡,就是前任農家的六大堂主用「地澤殺陣」圍殺了白起。
但是,農家的田猛此時已有退意了。
田猛在農家的地位不低,也見過炎帝六賢冢中的六大長老,對于白起最後一戰的情況是有所了解的。
正因為對白起此生最後一戰的了解,田猛才更加明白,現在在場的勢力面對一個會「殺氣訣」的老頭會遇到什麼情況。
特別是這個老頭是一個願意為大秦犧牲的老秦人,而且這個老秦人恐怕還抱著必死的覺醒在使用「殺氣訣」,稍後會是什麼情況,田猛已經有所預料了。
「司徒堂主,帶上你手下的農家的弟子,現在就走。」
田猛急切的說道,雖說兩堂有分歧,但是田猛如今已經加入羅網,準備利用羅網的勢力,對一統農家進行布局了。
自然不希望農家大批精銳折損在這。
「田猛,你這是?」司徒萬里看著面色露驚色的田猛,覺得其是否有點小題大做了。
周圍各方勢力的高手具在。
不過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而已,縱然他會當年白起的「殺氣訣」難不成還能把周圍的人都殺了不成?
然後白老就用事實告訴了司徒萬里,他還真可以!
原本被白老殺氣所震懾住的眾人,一看是目標是個老頭子,頓時回過神來。
不過是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哪怕突然爆發出強大的實力,眾人也不認為他能力挽狂瀾。
然後,準備圍殺白老的人,就再也無法睜開眼看到這個世界了。
只見白老一拳一腳,一板一眼,都是軍中最為常見的殺伐之術。
但眾人就是擋不住。
每一拳,每一腳,經由白老使出,都有莫大的威力,即使是內力深厚之人。
硬踫硬跟白老對上,也被白老的打得連連退卻。
燕丹在一旁瞧準機會,用墨眉出手偷襲白老。
原本是想逼白老回防,救下即將被他殺死的墨家精銳弟子。
誰知白老縱使察覺到了,也不避不閃,愣是硬生生挨了燕丹貫注內力的一劍,也要將眼前的墨家弟子先行斬殺。
哪怕是無鋒無尖的墨眉,經由高手貫注內力後,莫說尋常人,就是內功深厚之人憑空承受一擊都必定重傷甚至死亡。
可白老仿佛沒有知覺一般,殺了墨家精銳弟子後,反手一拳過去擊退燕丹。
繼而毫無停歇的繼續斬殺周圍的人。
白起的事跡畢竟已經過去很久了,除了農家以外,很多六國反秦勢力都早已忘記白起的恐怖了。
而白老,成功讓人回憶起當年被白起支配的恐懼。
嬴慎看著這一幕,似是猜到了什麼,眼眶濕潤了起來。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古老的戰歌隨著嬴慎起了個頭,越來越多的老秦人眼神漸漸明亮,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其中,跟著嬴慎一起高聲唱和。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凌霜劍終究還是變回了淡藍色的光芒,因為嬴慎明白了。
或許自己未來的敵人很多,或許未來的敵人不單單來自外部。
但是自己在做著的事,是對的。
六國反秦勢力之所以這麼齊心協力的對付自己,不是自己有多厲害,是因為他們害怕自己。
害怕老秦人「赳赳老秦,共赴國難」的血性。
自己不需要去懷疑自己,懷疑世界,因為從今天起,無論如何,自己都會有一群願意隨時為自己犧牲的支持者在背後默默支持著自己。
听著秦風•無衣,眼見事不可為,再糾纏下去,恐怕莫說是章邯,大少司命他們出手。
看著周圍原本畏懼的老秦人的眼神就知道,哪怕用牙咬,這些已經在白老以及嬴慎刺激下恢復血性的老秦人恐怕都不會讓眾人輕易離去。
「事不可為,撤吧。」
最終,還是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下的溫潤青年聲率先提出。
眾人知道此時不是可以逗留討論的時候,當斷則斷,留下少部分弟子斷後,分散逃去。
今日之事很快會傳遍天下,反秦勢力也很快會明白一件事。
「大秦不好對付了。」
今天這一幕給眾人的沖擊還是很大的,一個垂垂老矣,行將就木的老農,只為了嬴慎所說的「老秦人」三個字。
竟能爆發出如此令人心驚的實力。
雖說有老農跟白起關系非凡的緣故,但誰知道還會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這樣的人出現呢?
而引起這些變數的,就是嬴慎。
不管以前對嬴慎有著怎樣的看法,眾人都明白。
或許未來嬴慎會成為眾多反秦勢力最大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