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問一句,你和那位聞名天下的才女之間真的有交情嗎?」
雖然在外人的眼中,名震天下的邪靈厲若海是一個高冷而又很難以接近的人,但認識了他很多年的嬴不凡深知其性格,那是一個相當八卦,甚至有點悶騷的人。
看著老友那種揶揄中又蘊含著某種期待的眼神,嬴不凡吃了口還冒著熱氣的魚,面無表情地開口回答道︰「你混跡江湖這麼多年,畫舫青樓估計也沒少去,應該听過秦淮八艷的名號吧?」
厲若海點了點頭,並沒有對此表示否認,甚至在他的眼神之中還多出了點點懷念之意︰「無論是江湖還是廟堂,估計沒有多少人是不知道名滿天下的秦淮八艷的。」
說到這里,這位大名鼎鼎的邪靈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看向眼前老友的眼神突然浮現出了濃濃的不滿之意。
「我依稀听人說過,這秦淮八艷里的李師師姑娘似乎這幾年一直跟在你身邊,可你卻遲遲沒有給人家一個名分,都是有身份的人,你這樣做事恐怕不太好吧?」
嬴不凡並不想討論這個話題,于是他眉頭微微挑了挑,自顧自地接著說道︰「師師和那位尚大家是好朋友,當年那名震天下的秦淮八艷曾經和尚秀芳在一起飲酒尋歡,吟詩作對過,我恰好也是其中的參與者之一,所以就這麼認識了。」
為什麼你自說自話的本事能夠如此純熟……厲若海在心里對這個在男女關系上一向表現很渣的老友表示了鄙視,但臉上並沒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緒。
畢竟太過分的人是很可能會被揍的,雖然他的修為有所突破,但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目前一般來說是打不過這個渣男的。
「別的話你也不用多說了,你就告訴我你準不準備去吧,如果你不去的話,這份請帖就歸我了,反正這詩會也開在大興城附近,我這一來一回還挺方便的」
等等,詩會開在大興城附近……
原本抱有一種可去不可去都無所謂的心理的嬴不凡十分敏銳地在厲若海的話中捕捉到了需要的關鍵詞,一個計劃也隨之在其心中迅速成型。
「老厲,你知不知道尚大家召開的這個詩會,具體會有什麼人來參加呢?」
厲若海不是一個適合搞陰謀詭計的人,他的思維一向很直接,從來都跟不上像鎮國武成王這樣心狠而又狡詐的人。
因此對于眼前這個老朋友問出的這個問題,他並沒有感覺有什麼不妥,想了想之後馬上答道︰「那些聞名天下的才女基本上都和尚大家有著不淺的交情,想必那秦淮八艷中應該也會有好幾個來參加吧。」
如此說來,倒的確是一個極好的機會,看來得好好布置一下了……
嬴不凡眼眸深處閃爍著旁人察覺不到的精光,一個集捕殺、試探和示威三者功效于一體的計劃的大體輪廓開始在其心中浮現了出來。
「我當然要去,自從當年一別之後,對于這位大隋,甚至是天下第一才女,我一直想念的很,如今能夠再次一窺芳容,自然是不能夠錯過的」
厲若海聞言皺了皺眉,盡管這話听起來沒有什麼不對,他也知道自己這個老朋友那風流的性格確實不假。
可不知道為什麼,這位邪異門門主總感覺有哪里不對,他覺得眼前這個鎮國武成王前後的態度變化未免太快了,直覺告訴他這里面一定有些問題。
但即便厲若海一手槍術鋒銳無雙,究其根本也不過只是一個混跡于江湖的武者而已,實在不擅長玩弄陰謀詭計。
因此,他左思右想也沒能夠想出一個能夠完全說服自己的所以然來,最後覺得有些頭痛,干脆選擇了放棄,開始高興地與嬴不凡推杯換盞了起來。
……
次日,大興城內,長安居中。
「事情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在詩會舉行之前務必安排妥當,就算最後沒有達到所有目的,至少也要保證第一個目的完成」
嬴不凡一邊吃著熱騰騰的牛肉面,一邊對站在旁邊的賈詡開口說道︰「三天後本王會參加詩會,到時候如果有必要的話,本王會親自出手解決那個早就該死的東西。」
這才短短一個晚上,怎麼又出台了這麼多個計劃,雖說黑冰台每個月發的俸祿很高,但不是把人往死里用的吧……賈詡表面上拱手口稱明白,但心里卻已暗暗叫苦,十分後悔自己當初選擇來到隋國的這個決定。
安排好事情之後,這位鎮國武成王又將目光看向了一直靜靜地呆在一旁的長安居大掌櫃,一個姓安的胖胖的中年人。
「你這些年也算兢兢業業,本王這一次就給你個機會將功贖罪,如果做得好,當年的一切本王都可以既往不咎,該給你的東西也是一件不少,意下如何?」
那個胖胖的安掌櫃听到這話之後,那張胖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一抹難以遏制的喜意,連忙跪在地上恭敬地說道︰「多謝王爺,安隆此次哪怕粉身碎骨,也一定會辦好您吩咐下來的事情。」
「沒必要粉身碎骨,如果你做的好的話,本王還想留著你這一身肥肉,日後有大用呢!」
嬴不凡笑了笑,吸溜了一口面條,然後就對賈詡和安大掌櫃兩人擺了擺手,說道︰「行了,先下去做事吧,如果有事,本王會讓人來叫你們的。」
賈詡和那個胖胖的安掌櫃恭敬地行了一禮之後就離開了,而這位鎮國武成王看起來一時間也並沒有要搞事情的打算,他開始全神貫注于眼前的這碗面條,吸溜吸溜的聲音不停地傳出。
不過意外總是在出乎意料的時候發生,每天都在不斷謀算或是修行的嬴不凡好不容易想靜下心來吃碗面,但還沒有吃多久,他突然就听到外邊傳來了一陣兵器劇烈踫撞的聲音,其中還伴隨著陣陣如同爆炸般的巨響。
「剛剛才夸了一句,這個安胖子就飄了?連基本的安保工作都沒有做好,就這樣還想讓本王放你們這一脈自由,真當我堂堂武成王是做慈善的嗎?」
吃飯的時候被人打擾總是一件不開心的事情,此時的嬴不凡就很不爽地放下了筷子,提起袖子就準備出去教訓一下那群不開眼的人和自己那幾個水平不過關的屬下。
然而,還沒等他動身,上面屋頂突然就塌了,無數的瓦礫塵土掉落而下,這位鎮國武成王連忙揮袖將其驅散,保住了自己這一碗還沒有吃完的面。
「這又是搞……」
嬴不凡剛想怒罵一句,但話還沒有說完,便有一個人順著屋頂的那個缺口掉了下來,而且正好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懷里。
一向都不喜歡和不熟悉的人有過多肢體接觸的鎮國武成王下意識地就要將這個人甩出去,但當他定楮一看,當即就認出了懷里這個人的身份,于千鈞一發之際及時停止了自己的動作。
「什麼情況?難道之前抓到宇文化級的時候,他還沒有殺了這個女人嗎?這還真是一件麻煩而且棘手的事情」
嬴不凡將懷里這個從天而降的昏迷的女人扔到了一旁的床上,而他自己則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靜靜地思考起了之前所制定的相關計劃所要產生的變動。
長安居表面上是一家酒樓,但內里的防衛極為森嚴,尤其是在這位鎮國武成王到來之後,足足有三十幾名黑冰台銳士把守住了各處進出的要道。
而且傳國玉璽之事還尚未見分曉,各方的天人強者是不會在這個時候大打出手的,出手的人最多也不過就是個大宗師。
因此,嬴不凡絲毫不擔心外邊會有什麼解決不了的敵人,但也因為突如其來的這件事情,他失去了繼續安靜吃面的。
果然,沒過多久,外邊的聲響就如他所料一般消失了,與此同時還有一陣富有節奏感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呯!呯!呯!
十分清脆的三聲過後,嬴不凡冷著一張臉,他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子,看起來心情很不好地吃了一口面,開口說道︰「進來!」
房門被輕輕推開,穿著一身灰色袍服的賈詡走了進來,並拱手向眼前這個明顯心情不好的鎮國武成王行了一禮,小心翼翼地開口匯報道︰
「王爺,剛才有幾個易容成長安居伙計的賊子闖了進來,不過現在已經解決了,李統領正在對整個長安居的伙計進行嚴密篩查,這種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一般說這種話的人,話里的內容估計都是反著來的……嬴不凡原本的確有些生氣,但在看到賈詡進來之後,他的心緒反而因此平靜了下來,甚至還看起來十分輕松地吸了口面,並喝了一口面湯。
「事情解決了就好,趕緊查出來這些人是哪邊的,你跟在本王身邊這麼多年,也應該知道,從來沒有人能夠在本王的地盤上搗了亂,最後還全身而退的」
那些人也沒有全身而退,不僅都變成了尸體,而且就連這尸體都已經缺胳膊少腿了……或許是因為最近的工作壓力太大,賈詡這種一向喜歡躲在背後陰人的老狐狸,內心戲也漸漸多了起來。
不過心里的想法歸心里,一向智計百出的毒士是絕對不會做出當面得罪領導的事情的,于是他很恭敬地拱手應了下來,並說道︰
「之前銳士們在處理那些人的時候,發現他們好像是想在長安居里找什麼東西,而且那些人的武功都不差,為首的那個更是已經幾乎要到了大宗師的境界」
這樣听來的話,還真的是這個女人給本王招惹的麻煩,明明我已經修身養性很多年了,為什麼還會遇到這麼多麻煩的女人……嬴不凡撥面的筷子停了下來,心里不由得嘆了口氣。
他伸手指了指之前那個被他扔在床上的重傷昏迷的女子,對賈詡開口說道︰「那些人之所以到長安居里來,應該就是為了找這個女人。」
這長安居里這麼多房間,為什麼每次麻煩都會撞到王爺你這里來呢?這麼低的概率都能踫上,難怪您老人家以前去賭坊的時候永遠能大殺四方……
賈詡聞言先是一愣,心里一時間涌現出了很多想法,但他表面上還是恭順地開口問道︰「王爺,那您知道這位姑娘的身份嗎?」
嬴不凡用筷子攪拌著碗里的面條,同時從里面夾了幾塊熟透了的牛肉放進嘴里,一邊咀嚼一邊開口說道︰
「她叫傅君婥,是高句麗這個小國的人,她老師是那個名頭很響的弈劍大師傅采林,這姑娘本人最近在隋國這個地界上應該也是很有名的,畢竟是能讓宇文化及親自過來追殺的人」
傅君婥,傅采林的大徒弟,這又是一樁大麻煩,我是不是該申請調回咸陽,再這樣下去真感覺會過勞死啊……賈詡在听到這個女子的名字之後,眼前差點一黑。
隋國繼承了北周的江山社稷而建立起來的,在那個時候,其邊境上的敵人除了同為中原大國的秦和已經滅了國的明之外,還有一個叫做突厥的草原部族。
可惜草原上只能有一個主人,手持蒼狼刀的成吉思汗帶著蒙古鐵騎橫掃了所有草原部族,其中也包括了突厥,就連一代突厥武尊畢玄的頭顱都成了草原天驕鐵木真的戰利品。
原來的突厥武尊畢玄在隋國的江湖上其實是很有名氣的,甚至一度可以與散人寧道奇這種道門真人比肩,他們一起被世人稱為隋國江湖上的三大宗師。
而除了寧道奇和畢玄之外,那三大宗師中的另外一位便是高句麗的弈劍大師傅采林,他那一手九玄大法和弈劍術幾乎是橫行江湖,很可能是一位已經度過了天人五衰的天人強者。
而此刻躺在床上的這個叫做傅君婥的女子,便是這位弈劍大師的門下首徒。
雖說隋國和高句麗交戰多年,兩國之間可謂是仇深似海,但礙于後者和前者的體量,根本不在一個級別上,所以高句麗一直都是以一種弱者的姿態面對隋國的。
如果是一年前,賈詡看到傅君婥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話,他並不會感到有太多煩惱,處置的手段也不要太多。
畢竟這只不過是一個高句麗的異族女子,無論怎麼處置都不會引起太大的波瀾,反正即便是那個所謂的弈劍大師也不敢輕易闖到中原來挑事情。
但現在卻不一樣,這位毒士對此感到很頭疼,這其中的原因除了現在的大興城內有一大堆牛鬼蛇神和不少野心家之外,也因為傅君婥和一年前的她已經完全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