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荀諶看來，如今最好的一個結果，大概莫過于是全部放過或者是全部殺掉了。
前者可以立仁，緩沖袁紹之前‘暴行’對人心的傷害。
有這麼一點在，袁紹麾下多多少少都會再度凝聚幾分，也會讓接下來的天下爭端向其偏向那麼一點點。
畢竟，袁紹乃是四世三公之後，有天下楷模之稱。
所以就算他做了某些事，殺了某些人，只要他願意認錯，或者表達一個態度，其他人那還不是老老實實的？
就像是曹老板。
曹老板一生殺人何其之多，但是當他在鄴城之戰過後燒掉書信之時，他的麾下便空前團結了起來。
就算是後來關羽威震華夏，也只是讓北方略有幾分動蕩而已。
嗯，很輕易地就被鎮壓了下去。
曹老板那樣的人，都能做到這一點，袁紹又怎麼不可能？
雖然荀諶不知道歷史上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卻很清楚，袁紹一旦表達出態度，其他人幾乎都會納頭便拜。
就算不會，人心也會出現凝聚之勢。
到了那時，天下這個天平也就會向著慢慢地傾斜了。
其次，可以把人全殺掉。
這就是在立威了。
以絕對的威猛，將其他的聲音全部都壓制下去。
這個做法，雖然比起前者來要差了那麼一點，但只要袁紹表現出來了，其實也還是很不錯的。
還拿曹老板做對比。
他在歷史上的時候，就是極其嚇人的，甚至連其麾下的重臣何夔，每次見他的時候都要帶一瓶毒藥。
為的就是受辱之後直接自盡，省得在天下人面前丟臉。
這絕對算得上是恐怖統治了吧？
偏偏，人家麾下穩的很，一點問題出現的苗頭也都沒有。
當然了，曹老板屬于是兩開花，所以做的極其之完美，堪稱是天下楷模一般的存在。
後世效仿的人不是沒有，成功的也不是沒有。
比如司馬懿，就比他更加不要臉，更加的狠辣，更加的不講誠信……
後者有多成功，但凡是知道點歷史的人，應該都是知道的。
荀彧雖然不知道後世發生了什麼，但是春秋以及戰國時期，本來就比較混亂，類似的事情早就發生過無數次了。
再加上他本人也是一個智謀類型的選手，因此他極其的清楚，此時此刻該怎麼走。
偏偏，袁紹沒有這麼走。
第一條路立仁沒走，第二條路立威也不走。
這讓荀諶直接就傻了眼。
他現在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當初到底是腦子怎麼抽了筋，所以才會選擇了袁紹這麼一個人當主公。
相比于劉備而言，袁紹真的差太遠了。
後者就是在不斷地立仁啊。
這邊可是倒好，在這種關頭，竟然還想著去兩全其美……
有沒有腦子啊！
有沒有一點主君的性質啊？
荀諶真想這麼罵上兩句。
「喏！」但是最終，他卻是老老實實地低下頭答應了下來。
是的，沒有選擇兩條路的袁紹在他看來，完全就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家伙。
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
他要是不答應下來，真的怕就這麼被砍了頭。
反正袁紹也不是沒做過。
這貨做的時候，相當的順手，就仿佛一點一滴的腦子都沒有。
田豐都殺，更何況是他荀諶？
「嗯，你下去吧。」
袁紹做完決定之後，一臉疲累地揮了揮手。
「豎子！」
等到荀諶離開，他才猛然拍了桌子，大罵道︰「我袁本初對爾等如此之好，爾等竟待我如虎狼一般？天下豈有這等道理？」
「若非大戰將至，我定殺爾等！」
是的。
相比于歷史上的袁紹，此時此刻的袁紹，已經徹底的變了樣子。
歷史上，袁紹雖然比較昏庸，但那是在兵敗之後才一點點展現出來的。
比如殺人之類的事，基本上都是在這之後展開的。
在這之前，他可是把天下楷模的牌子舉的老高老高了，絲毫都沒有要將自身暴露的想法。
但是現在，一切都變了。
變得再也不像是歷史上一樣了。
而之所以會有這種變化，其實說起來也很簡單。
袁紹急了。
他急切的想要證明自身，急切的想要在北方立足，急切的想要做到一切的一切……
而這一切的原因在于，劉備太快了。
快到天下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他就已經稱帝了。
快到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就已經拿下了袁術，打下了關中。
快到蜀中剛剛亂起，他就聯合了……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讓袁紹不由自主地便著急了起來。
他知道著急沒有什麼用處，而且對于自身來說，此時此刻也不能著急。
但是，他的潛意識雖然在不斷地這麼告訴他，可他的內心卻還是忍不住著急。
忍不住急切的想要去做事。
于是乎，他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麾下的人絲毫勸說之言都不敢說，但是卻都在偷偷模模的準備投降。
不僅如此，有些人甚至還想著直接把兵馬也帶走一起投降。
這對于袁紹來說，絕對是不能忍受的。
可他到底也還算清醒。
所以，他忍了下來。
並沒有去揮刀。
他覺得自己做的很是仁德了，殺的也都只是一些可殺可不殺，地位根本不高的人。
面子，他都已經給了。
所以，他有什麼不對？
但他並不知道的是，當這件事開始之後，他的名聲就徹底的一落千丈了。
當荀諶開始殺人之時，幾乎整個陳留都變得人心惶惶了。
所有人都害怕成為下一個，所有人都害怕即將會輪到自己。
因為他們本身就是當中的一員。
而最為關鍵的是，如今正是戰臨之時，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那是誰也說不準的。
當然，還有一點也很關鍵。
袁紹一旦兵敗，那就要殺人。
這也就代表著，他們已經處于了隨時可能會死的境地當中。
如果不改變的話，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們的腦袋就會像是荀諶下令砍掉的那些人一樣。
咕嚕嚕的躺在地上。
絲毫痕跡也沒有。
片刻時間就變得冰冷……
這是所有人都害怕的一點。
恰好的是，對面的劉備是那麼的仁德，什麼事都可以容忍。
這麼一對比，要跟誰那還不清楚嗎？
因這一番變故，許多之前的不投降派，也漸漸地轉向了投降派。
當然了，這還只是開始。
之後發生的事情，那才是更為恐怖的……
甚至改變了天下！
第五百九十一章 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