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雒陽忽然就出現了許許多多的傳聞。
有人說,在林辰去考場的前一天,被楊彪逼得給了他們家一個名額,也就是正當年的楊修。
還有人說,閱卷之後中書省曾發生過激烈的爭吵,最後各方勢力達成了一個妥協……受傷的,自然只有底層士子。
還有人說,在林辰出題之後,題目不知道怎麼就漏了出去,並且被一些大家族子弟給獲得了。
總之,各種奇奇怪怪地傳聞都出現了。
而伴隨這些傳聞而來的,則是新張貼出來的榜文,就此失去了公信力。
當然,還有許許多多因為同病相憐而逐漸走到一起的學子們。
「公開考卷!」
不知道是誰,喊出了這麼一道聲音。
當這道聲音出現的那一刻,學子們直接瘋了。
「對,一定要公開考卷,我們倒是要看看,狀元到底有多厲害!」
「不僅僅是狀元的,還有此次錄取的二百一十六名學子,也都要將考卷公開出來!」
「就算是落榜,我們也要知道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答案讓我們落了榜!」
「若,若是科,科舉公平公正,吾等願意擔負一,一切責任!」這是一個結巴,名為馬鈞。
「走!」
「我們這就去南宮外叫屈,我便不信了,這世上當真就沒有公理!」
「我更不信,陛下會縱容他們!」
沒有人再去關注張貼出來的榜單了。
當然了,這些鬧事的家伙們,在這之前就都已經看過了。
他們,都落選了。
其實這真的很正常,因為此次前來參與科舉的人共有將近萬人。
但最終,也就錄取了其中的二百一十九名考生而已。
換而言之。
此次科舉,絕大多數人都沒有被錄取。
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瀾,這些落選的人,自然紛紛站了出來。
是的。
在這些人當中,確實存在有心人。
只不過,那可不是百官們搞出來的,他們也根本不知道科舉這東西的影響力有多大。
實際上,這些人當中的有心人,比如賈逵、馬鈞之流,其實都是林辰搞出來的。
至于這麼做的目的嘛……
除了讓那些百官認清形勢之外,林辰還希望通過這件事搞幾個人下台。
有人或許會問。
為什麼不直接趕人,或者告訴劉備,讓他去趕人?
真這麼想的人,估計都是不太願意遵守規矩,或者看不清楚大勢的人。
因為這麼做真的不怎麼現實。
甚至可以說,只要劉備集團還想掃平天下,就絕對不能做這種把人趕走的把戲。
對方又沒錯,憑什麼趕人?
而且,劉備已經稱帝了,林辰又是朝中頭一號的大臣,終歸還是要遵守規矩的。
于是乎,就有了這一幕。
當然了,在做這些事之前,林辰也想過,自己這麼做了之後,將來會不會也有人給他來上一出同樣的戲碼。
可是想到百官們猖狂的模樣後,林辰便下定了決心。
他很清楚,自己要是不能讓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們,知道知道科舉的威力、學子的威力,或許接下來科舉制就很難維持下去了。
主要是科舉制損害了他人的利益啊。
要知道,之前的察舉制,可以說是想推薦誰就推薦誰,大不了就是你推薦我兒子,我推薦你兒子……
現在林辰一來可倒好,直接成了考試。
這還有王法嗎?還有天理嗎?
他們的兒子想要當官怎麼辦?難道也要去努力地讀書,努力的學習?
憑什麼啊?!
當然了,有一說一,現如今的他們,確實是還沒有開始發力。
但在這之前,這些人早已將自己的面目露了出來……就連兒子是楊修的楊彪都來找了他,可見考試對他們的沖擊有多大。
而林辰,就是要讓他們認清楚形勢,放棄抵抗,並且不要再去做無畏的抗爭。
老老實實和其他人同台競技就完事了。
想要做到這一點,確實很難。
但現在,林辰就守著一個天大的機會。
有幾千人的學子作為利器,絕對能夠穿破一切的陰謀詭計,並讓躲在背後鬼鬼祟祟的家伙們,就此現出原型。
所以,最後他找到了賈逵和馬鈞等出身不好的考生當了有心人。
……
伴隨著考生們的臨近,劉備將元從系和‘前朝百官’都召集了一部分前來集議。
「陛下!」
集議剛一開始,士孫萌便急切地站了出來︰「這些學子今天就敢阻擋宮門,聚集鬧事,臣實在是不知道他們明天還敢做什麼,因此……臣請陛下將他們問罪!」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士孫萌的話音剛落,便有十多道身影站了出來。
「臣不建議如此!」
就在他們以為自己佔據了大勢時,林辰皺著眉頭走了出來︰「陛下想想,如今天下可還沒有徹底平定呢,若是問罪這些在地方上有著影響力的子弟,到時陛下的大軍打過去了,他們能支持陛下嗎?」
「恐怕,他們到時寧願死守一城,也不太願投降吧?」
「要知道,這些考生可都是他們家中的繼嗣子弟,也就是香火。」
「今日砸了他們的香火,來日他們會做什麼?」
「臣請陛下深思。」
說完,林辰便又走了回去。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這一次站出來的人更多,而且不僅有諸葛瑾、賈詡這樣的人,就連一些‘前朝舊臣’也都站了出來。
前者因為什麼,自然不用多說。
至于後者嘛,倒是也簡單……只要劉備好了,他們還怕沒有實權嗎?
一開始就感覺到了危險的士孫萌,眼見如此景象,根本不敢說話了,只能拼命地向楊彪打眼色。
不知多久之後,楊彪終于站了出來。
「臣,也附議。」
緊接著,他完全不顧士孫萌憤怒的目光,搖著頭道︰「陛下若是治這些人罪,便當真是要自絕于天下了。」
「朕也是如此想的,只是……」
劉備這時才發表起了自己的建議,「只是,如今考生們已經湊了過來,朕卻是該如何?」
說到這里時,他習慣性地看向林辰道︰「子源,你來說一說。」
「喏!」
林辰快步站了出來,道︰「其實要解決這件事很簡單,只要公開考卷便是了,也沒什麼……」
「不可!」
只是還沒等他的話說完,百官當中便有一人忍不住站出來打斷了。
林辰瞥了一眼身後的人,嘴角不由得顯出了一抹弧度,同時心道︰「我道是誰敢偷換考卷,原來是現如今還掌握著一些兵權的種輯啊……」
是的。
雖然林辰找了有心人搞事,可他還真做不出來偷換試卷這種生孩子沒的事。
但他沒做,可不代表其他人沒做。
于是乎,賈逵和馬鈞等人就落榜了……
而這,剛好也給了他找‘有心人’的可能。
畢竟,普通人不見得就能做‘有心人’啊。
不過他有點想不通的是。
為什麼種輯這種僅存的‘前朝舊臣’實權派,會參與到這種事當中。
「不過想想也是,沒什麼實權的人,大概也做不出來這等事吧?」
「只是……」
深深地凝視了一眼種輯。
林辰又淡然地掃了一眼鄭泰,心中喃喃道︰「只是不知,此人到底參與其中沒有,若也參與其中,可就太可惜了。」
「陛下不可啊!」
林辰思索的同時,種輯已是惶惶不安地開了口︰「試卷乃是朝廷體面,豈能隨意公開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