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我只要……再造一條大勢就行了。」
林辰語氣平淡地繼續道︰「二位有大略，想來定是弈棋的高手吧？」
「而弈棋之中最讓人酣暢淋灕的是什麼？」
不等兩人開口，他便接上了茬，並把答案也說了出來︰「當然是劍斬大龍了。」
「棋局之上，勢為大龍。」
「但棋局之外，勢便是真真正正的大勢了。」
說到這里時，林辰滿臉向往的道︰「想想，若是能于現實生造一條大龍出來，再以另外一條大龍斬之，當是何等的酣暢淋灕？」
賈詡︰「……」
劉曄︰「……」
二人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隨後又很快避開了。
但，他們卻在那一刻，同時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一抹怪異。
二人之所以覺得怪異，主要是因為，在林辰的這個年紀，便說出這麼大的話，他們兩個老油條就算不是出于其他目的，僅僅只因愛護，也是該出言敲打敲打的。
可由于林辰出道以來的戰績，實在華麗的不像樣，他們便只能將話給咽回去了。
所以，兩人那叫一個難受。
沉默半晌，透明人劉曄首次開了口︰「大勢，不是那麼好造的吧？」
「喏。」
林辰指了指桌子上的軍戶制，滿臉平靜的道︰「當我這份方略推廣下去之時，大勢…也就成了。」
「你們猜猜，這份明顯可成為一條大勢的方略，林某用了幾天架構、完善？」
「不過數日時光罷了！」
完全不想掩蓋鋒芒的林辰，很是裝逼的揮了揮手。
說實話，若非如今並非他韜光養晦的時候。
他還真不見得會這麼說，只會說……這方略是我某個朋友嘔心瀝血之作的。
但他現在需要給二人信心！
極其強烈的信心！
因而，此時此刻，他最最不能做的事情……便是低調。
「自上次朝堂爭鋒至今，才只是過去了寥寥七日吧？」
「也就是說……」
賈詡忍不住開了口，眼見林辰沒有給出絲毫反應，他只能繼續追擊道︰「從七日之前的朝堂，你便已經將此事謀劃好了？」
七日？
這是什麼妖孽啊？！
劉曄張大了嘴巴，這一道心聲更是險些月兌口而出。
「其實也沒那麼厲害。」
林辰此時倒是謙虛了起來，一邊擺手一邊道︰「真說起來的話，早在跟隨陛下之前，我便做了一些方略，想要以此防身。」
「如今，不過就是其中的一條方略走不通，轉而走起了其他的方略而已。」
一些方略？其中一條？還而已？！
听著林辰的凡爾賽，二人瞬間瞪圓眼楮，無語到了極點。
最先反應過來的賈詡，掃了眼劉曄，幽幽地問︰「所以…你到底還準備了多少方略？」
「真說起來，也就只有那麼十多條吧。」
林辰說到這里，眼見二人再度懵逼，不由嘆息道︰「你們別這麼看著我，其實在我心里，之前的那條路才最好不過，至于往後的方略，甚至包括我現在制出的軍戶制，後遺癥一個比一個更大。」
「如軍戶制，假如我、文和、子揚……乃至子敬某天都死在了戰場之上，到時誰還能將此方略否定掉？」
「甚至于……」
「若我們本身，便是這一方略的受益者，我們還會將其否定掉嗎？」
見二人一臉不以為然，林辰不由提了提嗓門，聲音也變得嚴肅起來。
這一刻，賈詡跟劉曄才收起了臉上的不以為然。
是啊。
人性都是自私的，真要是有一天，他們能在軍戶制當中收獲巨大的利益，他們還會想著去改革嗎？
「我恐怕是不行……」
賈詡自問，自己是做不到的。
倒不是說他到了此時還放不下利益，實在是他太清楚自己是個什麼人了。
以他的性格……
真要有一天，劉備用軍戶制掃平了天下，朝中百官一多半都在吹捧時，他能頂住壓力站出來嗎？
捫心自問，賈詡的答案是否定的。
在那種時候，他絕不可能是第一個站出來的，甚至第二個都不太可能。
所以他才會說，林辰若是一定要實施軍戶制，他便會去投靠袁紹。
他太了解自己了。
若讓他站在某些逆天人物身後搖旗助威，乃至有人頂著壓力時，他跟其他人斗上一場都可以。
但要讓他自己站出來，扛起所有的壓力，那卻是不可能的。
「我資歷太淺，怕是也不行……」
劉曄張了張嘴，苦笑著看向林辰道︰「早知陛下有如此雄姿，子源又有這等能力，我便不該做那小兒女姿態的，如今……哎！」
說到最後，他深深地嘆了口氣。
劉曄確實後悔了。
想想，要是當初他和林辰、魯肅一同出山，現在會是個什麼局面？
資歷不夠？
開什麼玩笑！
林辰的資歷不夠？
好吧，這貨是個妖孽……
但就算不說林辰，魯肅的資歷那也是杠杠的！
而要知道的是，當時沒出山的時候，魯肅的名頭根本就比不過他。
劉曄也自信，以自身的能力，要是早些投入劉備麾下，如今……絕不可能還會為了資歷而發愁。
偏偏，一步錯，步步皆錯。
由于那一步沒跟上的劉曄，只能眼看著劉備以一種席卷天下的大勢發展了起來。
好容易等來了一次機會，林辰頂著壓力給他搞了個軍師的名頭，讓他前往雒陽……
偏不巧的是，劉協死了。
于是乎，在當時朝堂百官都在尋找‘文武兼備’的大勢之下，他只能再一次變得透明了起來。
不然呢？
告訴所有人，他比劉備更有資格稱帝？
當時那種情況下，他除非不要命了，不然就只能低調到讓所有人都忽略。
不然的話，劉備不動手、林辰不動手、張飛不動手……張水難道就不動手了？甘寧就不會動手了？賈詡就不會動手了？
當時他要是不體面，有的是人願意給他體面。
所以，進京之後的機會，他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劃過。
「當時，子源怎就不能將籌劃好的方略拿出來幾個呢？」
一想到這些，劉曄瞬間滿肚子怨氣的看向了林辰︰「便是拿出一個副作用巨大，但卻有掃平天下可能的方略，我劉子揚難道還能拒絕陛下的邀請不成？」
「……」
這就有點不講道理了啊。
林辰瞬間也是不爽起來，反噴道︰「就算當時我把方略都送到你面前，你劉子揚…真就會跟著我們走？」
「…」
劉曄仔細想了想，最後苦笑著搖了搖頭，很是尷尬的道︰「不會。」
說會的話，就實在是有些太違心了。
畢竟，就當時劉備的那支敗軍而言，不論怎麼看，似乎都還沒有鄭寶等人來的潛力更大。
但誰能想到，劉備剛一過江，就特喵跟龍入大海一般凶猛？
坑劉繇，獲得了軍糧；敗周瑜，收獲了名聲，為之後進兵廬江打下了基礎ヾ；打黃祖，強迫劉表加入援天子盟……
「都在呢？」
正在劉曄思索這一步步的逆天之際，劉備從外面探了探腦袋，隨後便和糜竺、魏延一同走了進來。
也就在這一刻，三雙眼楮，齊刷刷地便落在了他身上。
「咳！」
劉備咳嗽一聲，扭頭不看另外兩人，徑直走到主位坐下後，對林辰道︰「子源可是又有了新的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