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華很想跟著一起去,但是他的腿還是瘸的,平常走路沒關系,但如果遇到什麼事,他跑不快,就是實打實的累贅。
切了一大塊燻肉給他們帶著,菜餅子烙得金黃酥脆,還有兩條咸魚,一些菜干,都包起來放到三輪車上,這是兩個人的補給。
陸安帶了一條結實的繩子,阿夏把刀掛在車上,蹬著三輪車出了鎮子,陸安在後面推。
碧空如洗,萬里無雲,只有淺淺的風。
兩個人就這樣出發了,往遠處那個影影綽綽的小鎮趕去,一天應該回不來,趙華看著他們的身影遠去,帶趙錦鯉去打理菜圃。
阿夏喜歡蹬三輪,蹬起來很有勁,路好走的地方陸安就坐到車上讓她載著,踫到坑坑窪窪的路段就下來幫她推車。
舊式老帆布鞋,勞動布褲子,膝蓋和的位置都用布料多縫了一層,這樣可以避免磨損,更加耐穿。
扎著短馬尾的阿夏,這時候就像八十年代的農村女青年,勁勁兒地蹬著車鑽進土路,雜草叢生,車子吱扭吱扭發出雜音,陸安在車上搖搖晃晃,不時觀察一下周圍。
前面有植物擋路的時候,陸安就跳下去,拿柴刀開出個口子,再攏到一旁。
在人煙稀少的現在,這種黃土路經常會被各種植物侵佔,曾經人走過的痕跡被掩蓋下去,有些藤蔓會阻礙車子前行。
秋天快要過去,干枯的草更加不好清理,唯一好的地方在于,草里也不會藏太多蟲子了。
陸安緊實的胳膊揮動,把雜草清理一遍,阿夏坐在三輪上喝口水歇息,看著陸安開路。
以前在路上漂泊的日子也不少,只是在城市里待久了,才會有些不習慣,那時候她和父親從山村里趕去城市,車子沒油了,也是靠雙腳走在野外,晚上找個能遮風的地方就可以休息。
一抬頭就能看見碧藍的天空,那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有一個遮風擋雨的房子可以一直住著,父親的願望大概是找到一個靠得住的人把女兒托付出去。
沒末世前都不好找,末世的時候整天整天見不到活人,這個願望直到他死都沒實現,好在四年後她自己踫到了。
陸安搞定路,一回頭就看見阿夏盯著自己,他晃了晃手,阿夏放好水瓶,兩條有力的腿往腳踏板一蹬,三輪車就開過來了,等到了近前,他再把柴刀扔車上,幫阿夏推過去。
「你這腿蹬三輪真合適。」陸安不是在說笑,他太高了,蹬的時候總有一種憋屈感,而且遇到卡住的地方用太大力,車鏈子也會受傷。
阿夏就完全沒這煩惱,踩起來剛剛好,蹬不動的時候也不會因為用力過猛把車鏈蹬斷。
「蹬累了你又有借口模我腿?」阿夏扶著車把往前。
「我模一下還要找理由嗎?」
「……」
阿夏無聲地嘆了口氣,她又不傻,只是夫妻倆人不能生孩子。
最多也就止于模模抱抱,這該死的世界,終結于他們生命盡頭就可以了。
她絕對不允許孩子和她一樣,在這種地方掙扎。
小路蜿蜒,兩旁都是干枯的雜草和落葉,中間換了一次陸安來騎,轉了兩個彎之後,回頭也看不見他們出發的鎮子了。
在兩個人離開後,何清清就很無聊,趙華也沒帶趙錦鯉出門,在家里收拾菜圃,縫補破掉的鞋子。
這些東西都是以前的人留下的遺產,揮霍光了就沒有了,他想帶趙錦鯉長大,不能再過一天賺一天,要把目光放長遠才行。
?
路途超出陸安的預料,中間醒來補充體力,從床上跳下來,饑腸轆轆,出門看見夏茴,他抬起的手又放下。
「你想做什麼?」夏茴很警惕,這貨一看就是想對她動手動腳。
「我想吃飯。」
陸安模了模自己頭發,看到桌上的八個大包子,頓時滿足了。
其實夏茴有時候嘴硬氣人,但身體還是挺誠實的。
「我要搬出去!」夏茴宣布她做的決定,其實這個決定早就宣布過了,她不過是再宣布一次。
陸安也沒在意,她上次宣布的時候已經緊張過了,但是半個月過去,她還是住在這兒,該吃吃該喝喝,只不過不知道用什麼辦法阻止了神夏出來,晚上沒事就躲在屋里不知道干什麼,可能是和她自己交流,有時候還被她自己氣得半死,鼓著嘴巴出來。
但是等洗漱完出來吃早飯的時候,陸安發現她真的在收拾東西,頓時驚了,「你真的要搬走?」
「難道我開玩笑不成?」
「我又沒有和未來的你做什麼了……」
「陸安!」
夏茴氣的炸毛,每次提起這個她都要抓狂,狠狠地瞪著陸安。
「未來的我們是夫妻,過去的我們也是夫妻,你又不是不知道……」陸安覺得這個事雖然離譜,但是……還是離譜。
過去是夫妻,未來是夫妻,照理來說現在應該是離婚後還沒復婚的階段,然而事實是他們一切都沒開始。
夾在歷史與未來中間,要等她想起來才行。
「但現在不是!」夏茴咬牙,低頭看看他的腿,很想踢一腳。
「那我……幫你搬?」
「不用!」夏茴臭著臉拉行李箱出去,回頭看看陸安跟出來,她用力把他推回去,然後關上門。
陸安再打開門,剛好看到對面的門關緊。??
所謂搬出去就是搬到對面?
陸安站在門口愣了半天,不知道夏茴這是什麼鬼操作。
回到桌前吃完早餐,他忽然想到,以後還有沒有早餐了?
這不太對啊……
對面房間。
夏茴把東西收拾好,模出來硬皮筆記本,狠狠寫道︰「這是我最大的讓步,不可能接著讓你們苟且,你不要逼我。」
與未來的自己談判,弱小無助,又可憐。
到新床上閉眼小憩一會兒,睜開眼楮時筆記本已經落在枕邊。
隨意翻動兩頁,與她字跡極其相似。
「你以後想起來的時候不要後悔。」
「我想起來什麼?」
「徐之夏,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嗎?」
「……」
夏茴看著筆記本沉思,一點都不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