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林也漸漸明白過來。
他現在的確是已經處于一種別無選擇的狀態里面了,眼前只剩下來一條路可以走,如果他不想停滯不前,那麼就必須這麼做。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藥塵平心靜氣,娓娓道來。
說一個不算偏僻的山村里面,有兩戶人家,東家新建了宅子,西家也要修宅子。
這事情導致東家的男人心情不愉快,覺得西家不規矩。
于是東家的人仗著實力高出一些,在這時候處處為難西家,連帶著西家人都被為難,一家人幾乎是被圈禁在村子里面,若不是有些實力,恐怕也難以存活下去。
但就是這樣的情況,西家人也忍下來了。
可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西家人流離失所,東家人幸福安樂,一點希望也沒有。
「在這種條件下,你覺得接下來的故事會是怎麼樣的呢?」
蕭林沉吟,按照故事走向,接下來應該……「是西家的人復了仇,殺了東家的人,自己過上了好日子?」
藥塵笑著搖頭。
「他的確反抗了,只不過,實力不濟,慘死他人之手,連八十九歲的老母親也沒有被放過,吊在懸鏈上活活吊死了。」
他說完,便給自己倒了杯酒。
「此事我親眼所見,現在想起來,也還是歷歷在目啊。」
「那……那個東家的人?」
「他好的很啊,」藥塵雖然嘴上說痛惜,可是神色卻很冷淡︰「後來被魔獸傷了,一輩子只能在那個境界待著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死的,畢竟那時候,我已離開那個村子了。」
蕭林低頭不語。
他所想的結果,和殘酷的現實比起來,終究還是太好了一點。
「總把別人當成好人的人,如果沒有橫壓天下的實力,在這大陸上是活不下去的。」
藥塵字字珠璣︰「當年我在一邊看著,便勸過那個西家人,那個時候他們兩個實力差的不多,若是拼死一搏,至少有五分勝算,可惜他不肯,只是相信東家的人會變好,結果多年過去,想反抗就已經晚了,最終下場慘淡。」
「可是當年……兄長怎麼會在一邊看著呢?」
「因為我當時還沒有月兌離族群,不能干涉太多外面的事情。」
蕭林點點頭明白了,藥族嘛,會有這樣的事情也很正常,若是後來離開了的藥塵,應該就不會再一邊看著了。
而且,不管這件事情是真是假,對于蕭林來說,意義都是一樣的。
藥塵已經提點過他了,而且他自己已經遭遇過類似的事情了。
——只不過,是上個蕭林遭遇的。
但是現在的情況卻要由他來承受,只要他不想再一次面臨生命危機,那麼他就要學會主動出擊。
這件事情是他沒有選擇的,甚至于有一天古族都有可能站在他對立面。
現如今放眼整個大陸,但凡是巔峰的強者,沒有不在乎突破斗帝的希望的,唯一例外的就是藥塵,因為他繼承了來自遠古天凰的所有遺產,實力可以一直推到巔峰,而且他現在是蕭林堅定的盟友,不管怎麼說,受益者終究會有他一個。
「人每時每刻都是在變的,這一點我很多年前就已經明白了,你不可能要求一個人永遠善良下去,自然也就不要拿這個東西來要求自己,不然你很有可能會陷入到自我迷茫的困境之中,就像現在這樣。
說實話,我從前倒是沒看出你有這份兒心來,對付加瑪帝國還有雲嵐宗的時候,你不是還挺果斷的嗎?怎麼現在到了這個問題上就這麼猶豫不決呢?」
「人數不一樣,一個勢力和一個族群,畢竟是兩種概念。」
「你只不過是想要吸收小世界而已,沒有那麼嚴重,對于斗聖強者來說,小世界隨時都可以重建,你完全不必擔心。
更何況就算你現在想要吞噬掉人家的小世界,也沒這個能力,未免有些……那個詞怎麼說來著?
是叫……杞人憂天是吧?」
這個詞兒是從蕭炎的孩子嘴里听來的,藥塵用的還不是特別熟。
「或許是有一點,」
蕭林一邊喝酒,一邊在心里嘆息,雖然說,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但是事情真的發生到了自己面前,反而有些麻煩。
他不是個殺人如麻的人。
這一點最麻煩。
如果他真的能夠像是故事話本之中的大惡人一樣,殺人不眨眼也就罷了,可是偏偏他還做不到。
「或許听起來有些虛偽,但是這件事情實在是讓我無能為力,如何心安理得的作一個壞人,或許將成為我人生之中最大的難題。」
「這並不是什麼難題,只不過你現在的實力不夠,所以覺得這件事情很難做到而已,但如果你有實力,或者當你的境界達到一定高位的時候,那麼普通人和螻蟻有什麼區別呢?」
「這不是心安理得的做一個壞人,而是身居巔峰的時候,自然的選擇而已。」
藥塵說的話自有其道理,蕭林也自然承認,藥塵說的是在這個世界的規則,這個世界的強者從來都是這麼做的。
蕭林不是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人,不然的話,他或許一開始就不會覺得這件事情有什麼問題,身為一個穿越者,他的心里面多少還存了一點兒文明社會的痕跡。
但如果要變得更強,就必須忘掉這些痕跡。
可能這就是一個人的改變吧。
蕭林一點一點喝掉杯中的酒,也喝掉了,他身體之中曾經蘊藏的過去。
既然被選擇,那就做好這份選擇,他面對的或許是成千上萬億的人,可是他需要守護的,也同樣是差不多體量的人。
人啊,總歸是要成長的。
或許等他站到這個世界的巔峰的時候,他可以指定這個世界的規則,可是現在還不行。
「就這樣吧,我回去了,多謝兄長解惑。」
「談不上什麼解答,只不過身在其中,有時候難免會不明白,其實這些道理讓你自己想也是能想明白的,只不過會晚一些而已。」
藥塵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男人身上總是有推不掉的擔子和責任,
許多時候,
我們做事情不是因為想法,
而是我們,
別無選擇。」
——
【蕭林的心態變化已經完成,接下來我們開始大殺四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