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炎在雲嵐山頂站了一夜。
夜深露重,山頂又有寒風,並不是舒服的去處,兩個人沒有用斗氣護身,只是靠著身體素質硬抗。
蕭林還好,斗宗境界的肉身都已經不遜色于一些魔獸,這一點寒氣和當年的寒潭比起來,自然是算不得什麼,但是蕭炎顯然就沒有那麼舒服了。
可是他也一直在扛著。
說白了,這不是困難,岩漿雪山都見過,這種場面不算什麼。
這是一種打磨的過程。
蕭炎不是傻子,他的腦子里面也不完全是這個新世界的雞毛蒜皮,還有過去的記憶。
所以他不是一個小孩子,只不過是在小孩子的世界里面呆的時間比較長,所以擅長扮演成那樣一個角色而已。
簡單說來,他是裝的,而薰兒那個樣子,才是真的少年老成。
可不管怎麼樣,他自己所擁有的東西,都不會被改變。
「過去之所以會成為過去,是因為它們構成了現在的你。」
蕭林看著天邊正漸漸升起來的太陽,感受著蕭炎逐漸變得挺直的身板,滿意地說道︰
「今日之你,已非昨日。」
「多謝爺爺指點。」
蕭炎轉過身來,彎腰行禮。
其實蕭林說了什麼嗎?
沒有,他只是言傳身教而已。
長輩安排了路,但是不能替你去走。
該怎麼走接下來的路,是他自己的事情。
蕭林已經把目標和東西幫他準備好了,至于是走東邊還是走西邊,那就是蕭炎自己的事情了。
「不必謝我,你能想明白是你自己的造化,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有這樣的腦子。」
蕭林把人拉起來,帶著蕭炎回到長生殿去,在外面站了一夜,他也該回去休息了。
「回去什麼都別做了,好好地睡一覺。」
蕭林最終還是叮囑道︰「至于薰兒那邊的事情,你也不用太擔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家雖然沒有古族那麼勢力龐大,但是兒女親事,爺爺還是能夠幫你說上幾句話的。」
蕭炎看了蕭林一眼,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麼,自顧自離開了。
古族有多強大,蕭炎很清楚,他在天門之中的時候,和那些老祖宗們聊過這件事情的,所以很明白兩個家族之間的差距。
蕭家如此落寞了,和古族之間的情勢,就和當年蕭家跟納蘭家族沒有什麼區別。
這件事情,真的要從長計議。
……
「這孩子長大了。」
美杜莎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在蕭林背後,她穿著一身尋常青色宮裝,頭發梳著一個靈蛇髻,看起來特別像是剛剛水漫金山回來。
蕭林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視線,附和著美杜莎的話說道︰「人總是要長大的,如果長大的代價只是和他說番話,那也不用費這麼多功夫了。」
「只不過,我瞧著這孩子的心思,倒是蠻重的,估模著,可能是為情所困的緣故?」
「不完全吧,這孩子從小就不是一個會沉迷于情愛的人,更何況,他還有更重要的使命。」
「但是古家那個姑娘,對他倒是情意深重。」
「情誼深重有什麼用?在這個世界上,自己不能強大起來,那麼能造成影響的因素太多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我一樣,身居高位,可以多少掌控自己的命運。」
而且就算是他和美杜莎這樣,也仍舊要受到家族和族群的局限。
更何況是薰兒這個可以說是大陸上最為尊貴的孩子呢?
蕭林當然清楚薰兒的心念,但他同樣清楚,因為他存在的某些原因,許多事情,都已經有了不小的改變。
薰兒和蕭炎之間,沒有共患難過的情誼,縱然是青梅竹馬,可是他們兩個人在一塊兒不過十年不到的功夫,恐怕薰兒心中,蕭炎不會有古族那麼重要。
不然,她也不會在一回到蕭家之後便躲了出去,凌影的出現太過巧合,背後肯定有著薰兒自己的打算。
「不管那個小丫頭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其實也都不重要,只要別弄出什麼亂子來,做別的事情就都隨她去吧。」
薰兒到底有身份擺著,實在是讓人束手束腳。
「這件事情,你知我知,戰兒媳婦和那個丫頭一向親厚,你抽個時間去看看吧。」
「也好。」
美杜莎點點頭,模了模自己的肚子,「正好,瑤瑤生育了這麼多孩子,我也得去請教請教養胎的經驗。」
到底是名義上的婆媳。
蕭林和她之間的關系,如今也親密起來,兩個人原本的那些約定,早就已經化作煙雲散去,現在私下里,也就像是尋常的夫妻一樣。
所以有些事,能幫也就幫一把。
「這幾年不安生,家族這麼大,外頭事情多,許多事情我料理不過來,只能辛苦你了。」
「說這個干什麼。」
美杜莎毫不在意︰「我好歹也是一族之王,如今蛇人族在魔獸山脈之中,依托著帝國繁衍生息,處理這些事情,對于我而言,本也是分內的事情。」
而且夫妻之間,哪里有這麼多問題,兩人多年默契,一切自然盡在不言之中。
……
和美杜莎說了一會兒話,又跟美杜莎吃了早飯,蕭林這才到了風尊者暫住的宮苑之中。
蕭戰也在這里。
「父親萬安,父親是來找風尊者的嗎?」
其實他們父子二人,也是好久不見,蕭林總是在外頭,蕭戰又一味閉關修行,也是聚少離多,而且因為美杜莎的存在,蕭戰的心里面終究有些不自在。
相比之下,白瑤身為兒媳婦,到底隔著一層血脈,反倒能和美杜莎相處的來。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這心中的結也終究早就想開了。
「你怎麼在這里?」
蕭林看見蕭戰倒是有些意外,他還以為蕭戰仍舊在閉關,細看之下,後者居然已經有了斗靈巔峰的修為。
「兒子昨天听老四說了風尊者的事情,所以過來請教,時過境遷這麼多年,族中的長老們,指點起來稍有些難。」
蕭玄那邊,除了蕭林之外,沒有哪個有膽子過去打擾。
所以蕭戰就打了風尊者的主意,他從蕭炎那邊剛听說這件事情,便趕過來了。
畢竟藥塵在蕭家住了這麼久,幾乎就是自家人,他叫了這麼久的伯伯,過來拜訪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