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長歌沖宵起，晴空碧波入胸懷。
為東蒼開海而做的《男兒當自強》瞬間就傳遍了東蒼城，其詞廣闊，其曲激昂，最是催人奮發，听之熱血沸騰，于是……
論劍閣商城推出《男兒當自強》出場碧集艾木，售價，五百論劍積分……一句！
……
「太過分了。」論劍茶樓之上，一眾人義憤填膺。
「之前好歹是一首完整的詩，現在怎麼就分句賣了？」一位武者喝了一口一百論劍積分一壺的「茅台」酒，滿臉郁悶道，「這也太水了。」
「侯爺這是開海壯行曲，可不就是水嗎！」又一位武者憤憤不平道，「一共分了十四句，算下來全部湊齊需要七千積分。」
「那也是大可不必。」又一位中年武者搖了搖頭，「只兌換其中幾句就可以了。不然上台以後，這曲子還沒放完，比斗就結束了。你贏了還好，你輸了的話，多少有點尷尬！」
听聞此言，不少人想了想，若是人倒在了台上，曲子還在唱「讓海天為我聚能量」，那畫面確實……
一位儒生輕輕搖頭，和身邊的同伴傳音道︰「武夫到底還是腦子簡單了一些啊。」
「又沒有什麼加成效果，要花大價錢買那些聲音做什麼？」
「嗯，學弟，你在做什麼？」
他身邊年輕一些的儒生抬起頭︰「學兄，你說我是買‘傲氣傲笑萬重浪’，還是這句‘又看碧空廣闊浩氣揚’？」
「學弟，你沒听到我剛才說的話嗎？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
「學兄，時代變了。實不實是時間問題，華不華就是永恆的問題了。」那年輕儒生義正言辭說道。
那儒生一愣，想了想︰「第二句吧，跟我儒門還有些關系……」
「好 ！」
「那個……幫我也下個單！」
……
城主府中，雲思遙和陳洛繼續著昨日被打斷秦當國打斷的話題。
「所以師姐的意思是……我最好第三次升血能吸納一種神魂防御類的天生神通？」陳洛問道。
雲思遙點點頭︰「你的武道本就偏重肉身，加上‘滴血重生’的神通種子，再輔以金剛罩之類的武學，肉身防御已經可以抵御大部分夫子境的攻擊。」
「但是神魂還是略顯孱弱了一些。不說妖族和蠻族都有神魂手段，就說人族，道門以神魂為主，但也不代表儒門和佛門沒有神魂攻擊手段，尤其是日後你要推天門，少不得要接觸他們。」
「推天門？」陳洛微微蹙眉，他之前就一直听說要推天門，自己在武道上也看到了那扇碩大的天道之門，于是開口問道，「師姐，這個推天門是怎麼回事？是我走到天門前去推嗎？」
雲思遙噗嗤笑了一聲，美目橫了陳洛一眼，說道︰「你以為天門是咱們房間的房門嗎？那其實是一種天道的限制。」
「天道限制？」
「對。通天路的本質就是人族和天道之間的橋梁，這個四師兄和你說過吧？」
陳洛點點頭。
「舉個簡單的例子，天道就像是一汪大海，儒道佛三條通天路就好像是三根巨大的管子，將天道的力量引導出來。而海洋越深處，力量越玄妙。所謂萬里通天，就是那跟管子可以深入天道大海的萬里深處。」
「你的武道只有三千里，也就是說你的管子只有三千里長，所以只能引導三千里之上海水力量。」
陳洛想象了一下，又點了點頭。
「所謂推天門開六千里，你可以看做是武道那根管子又延長了三千里。」
「但是天道的力量並非無窮無盡，因此天道對管子下了限制，這個限制就是天門。」
「這只是一個簡單的例子，真正的通天路與天道的關系當然不會如此簡單，但是重點大概如此。」
陳洛心中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所以推天門其實就是讓天道解除這個限制。」
「是的。」雲思遙點點頭，面色上有一絲凝重，「老實說，儒、道兩門可能正在頭疼呢……」
「他們頭疼什麼？」陳洛疑問道。
「還不是因為……」雲思遙說到這里，話語突然一頓，玉手翻轉，一枚竹葉出現在雲思遙的手中，此時那竹葉的青色迅速褪去，化作枯黃之色，雲思遙面色大變。
「師姐？」見到那竹葉的瞬間，陳洛也沒來由感覺心中一驚，望向雲思遙。
看著那竹葉大概枯黃到三分之二的位置，還保存這葉尖上部的翠綠，雲思遙雖然面色依然沉重，但是明顯感覺到她松了一口氣。
「大師兄出事了。」雲思遙沉聲道。
……
時間倒撥回一刻鐘之前。
蠻天之下。
千里荒原，一道淡青色的長袍身影拄劍而立，蠻風將他的長發揚起。他嘴里叼著一根蠻草，眼神淡然地看著前方。
視線中，一道蠻人的身影緩緩走來，舉手抬足間，一道道黑色的絲線在他身邊時隱時現，那是空間破滅又愈合的征召，似乎這空間無法承受他一般。他沒有釋放什麼威壓，但是沿途蠻草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壓迫，緊緊貼著地面。就連那蠻風，似乎都有意繞開了他。他的身形並不高大，但是整個人站在那里，卻猶如天威降臨一般。
空氣，似乎都凝重了起來。
舉手投足，破碎虛空。
蠻神！
他在距離青色人影不遠處停了下來，眼中看著對方，並沒開口，但是一道威嚴渾厚的聲音仿佛從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同時響起——
「不跑了嗎？」
「不跑了！」那長袍人族笑了笑，吐出了嘴里的蠻草，「你似乎找到追蹤我的辦法，看來是跑不掉了。」
說著，他緩緩抽出了自己的長劍。
「浪一下，說不定今天我能屠神呢？」
他將劍尖指向蠻神︰「人族，浪飛仙。」
那蠻神嘴角微微翹起，抬起一只手，平舉到胸前，隨後向下一壓，頓時一道黑色的空間憑空出現，迅速擴張，瞬間囊括了周遭百里，也將浪飛仙包裹了進去。隨後，這黑色空間消失，蠻神與浪飛仙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蠻草重新被蠻風扶起，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
浪飛仙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空間，這里仿佛是一片虛空。
「聖戰域。」浪飛仙心中了然，對于蒼天和蠻天來說，已經無法修復聖級交戰留下的世界創痕，譬如大玄與西域之間的黃沙大漠。因此雙天協定之後，還有一條規矩，那便是聖級交戰，以氣機接引一片虛空作為戰場，又名「聖戰域」。
「屏蔽感知！」浪飛仙很快就發現這一片聖戰域還多了一些東西，導致其他人無法探查到這里。
「你在提防？」浪飛仙望向對面的蠻神。
那名蠻神點了點頭︰「本神很好奇，你為何能避開搜尋！」
「所以，你想找到我的秘密，然後竊為己有……」浪飛仙不屑笑道，「有了私心，還敢稱神？」
浪飛仙說著，虛空中突然有嘩嘩水深響起。
「我有一劍，號寒劍天河，請蠻神大人品鑒！」
說著，長劍一揮，一道銀河憑空而生，朝著蠻神奔涌而去，那銀河中光芒璀璨，仿佛天上星聚俱此河，但是仔細看去，那一道道星光卻是一道道正氣劍光，匯聚成河！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長河浩蕩，奔騰不朽，仿佛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他的去勢。
長河藏劍，劍氣長河，似乎劃破了虛空，瞬間將蠻神淹沒。
只听叮當一陣亂響，一道磅礡氣機在劍氣長河中爆發，猛然將劍氣長河攔腰斬斷。浪飛仙手腕一轉，被截斷的劍氣長河重新飛回，橫亙在浪飛仙身後，重新練成一體。
「不錯。」那蠻神緩緩點頭，竟然毫發無損。他開口贊了一句︰「蠻族蠻神以下，能擋住這一擊的大蠻王，不會超過七人！你有當年李青蓮三分本事！」
浪飛仙淡然一笑︰「第二劍！」
說著，浪飛仙後退一步，頓時進入了那劍氣長河之中。劍氣長河剎那間波濤洶涌，就在這怒浪翻騰中，一枚枚皎潔如鏡的明月從這劍川內升起，照耀虛空；
殘月、滿月、人間月！
蒼天四時十二月，月月圓缺夜夜明！
呼吸間，那道正氣長河再度暴漲，十二彎殘月月月釋殺意，十二輪滿月月月放清輝。
「皎如飛鏡臨丹闕，綠煙滅盡清輝發。」
這哪里是一道道月光，分明又是一道道劍光。殘月劍光隱秘詭譎，滿月劍光堂皇正大，但是每一擊威力卻是一樣的，每一劍的威力都比得上方才劍氣長河的全力沖擊。
劍光閃閃，月光灼灼，那無盡的光芒打在蠻神身上，頃刻間蠻神那以血氣凝聚的衣裳破裂，一道道傷口在蠻神身上出現，轉眼就變成了一個血人。
蠻神此時眼中輕視之意頓去，轉而化作一股嚴肅正色。只見他四只手握拳，同時重重打出，龐大的氣機釋放而出，虛空頓時動蕩起來，隨即他伸出兩手，似乎抓住了空間的兩角，似乎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大吼一聲，兩只手用力向下一扯，就听空間中傳出一連串爆炸雷音，虛空就仿佛幕布一般被他給抖開，而月光發出的攻擊也被這虛空的波動盡數湮滅！這道波動蔓延到劍氣長河之上，頃刻間一道道劍氣明月碎裂，重新墜入長河之中。
于此同時，幾乎同樣威力的波動朝蠻神涌來，只听「 」兩聲，那抓住空間的兩只手掌被這反噬之力震碎。
「很好。」蠻神開口說道，「能逼本神出手便是自傷，你還是第一人。本神收回剛才的話，蠻族蠻神以下，能與你一戰之人，不超過三個！」
「有當年李青蓮七分本事！」
「你有資格知道本神的名字。記住了，殺你的，蠻神荼南！」
劍氣長河似乎無法支撐，緩緩消散，露出浪飛仙的身影。此時的浪飛仙，面色蒼白，似乎剛才的兩擊已經消耗了他的所有力氣。他咳嗽了兩聲，一道鮮血從嘴角流了下來，也是長嘆一口氣。
「果然，屠神太難了。」
他抬起手，有些虛弱地望著蠻神荼南，又是輕輕一笑。
「荼南蠻神，莫急。」
「我這里，還有第三劍！」
話音落下，浪飛仙手中長劍劍光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