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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8章 手足之情

我回頭看看永沛,眼淚就掉下來了,我一邊哭一邊走,有一種難舍難分的感覺。我是真舍不得把永沛放在家里,沒辦法,我也顧不上永沛了,一溜小跑,不知不覺來到老孫家大壕外亂墳崗子,這回我沒太害怕,因為我正想著永沛,剛要害怕,後背上剛要起雞皮疙瘩就過了亂墳崗子了,我回頭看了看,那幾塊露著棺材的墳還在那,那塊 陷四面露著棺材板的墳就在我身後。這時我又想起了土匪頭子九江霸在這打死八路軍探子的事,不由得底下頭看看,仿佛腳下就是八路軍探子倒下的地方,路中間那片小水坑像是流出來的血,又仿佛看到九江霸手里拎著手槍從我身邊過去,順著道向北走去。我的頭發都要豎起來了,抬頭看看,離姥爺家不遠了,撒腿就跑,一氣跑到姥爺家。

到了姥爺家,心里總是鼓鼓求求的有事放不下,還不敢對姥爺姥姥說,怕他們罵我,這下使我更想永沛了,一閉眼晴就是永沛,就是永沛被我掀到地上的情景,滿臉是血,鼻子流血,躺在那哭呢。

我坐立不安,想回家去看看永沛,看看永沛被嚇著沒有,是不是病了,看看永沛的臉好了沒有。還不敢回家,回家怕媽罵怕媽打,不回家看看永沛,又不放心。唉!真難嗷啊!放學回到姥爺家,一句話沒有,姥姥問我︰

「你咋的了,是不是有病了?」

我說︰「沒咋的。有時候肚子疼。」

姥姥說︰「肚子疼上炕頭趴一會兒就好了。」

放學回來總要站在房後向谷家坨子張望,希望能看到永沛,可是相距六、七里路咋能看到呢!挨過了周三、周四,到了周六下午回家了。來到大門口,一眼看到媽媽在屋門口站著,沒敢進院。媽媽說︰

「回到家啦怎麼不進屋?快進來!」

「媽,找錯啦!以後再也不敢了。」

「知道錯就好,快過來,我不打你。快去看看你弟弟吧。」

媽媽真好!媽媽不打我了,還很喜歡我,有事願意對媽媽說。

「四哥,四哥回來啦!四哥回來啦!」永沛從屋里跑出來,咯咯地笑著,手舞足蹈,張著小手向我撲來。

永沛的喊聲奪走了我一切的向往,只剩下手舞足蹈張著小手向我撲來的永沛。

見到了永沛,他的傷全好了,這才放心了。

我從姥爺家的黃瓜地里偷著摘了四個小黃瓜(黃瓜還沒下來,最大的長到四寸來長),放在衣兜里,準備回家給媽媽和永沛吃。被姥姥發現了,可把我嚇壞了,我以為非挨一頓罵不可。姥姥說︰

「黃瓜剛結你就禍害,你看比大手指稍大點兒就摘下來了,真該打!去,到後院偷著吃去,別讓你舅母看見。」

我說︰「我不吃,是給媽媽和永沛的。」

姥姥瞅瞅我,笑了笑說︰「你還真孝順,真是個好孩子,吃個黃瓜還能想著你媽,我生了四、五個孩子沒一個能這樣,你可真是個好孩子。」

我笑了笑沒吱聲,我把黃瓜拿出來放在書包里。第三天是周六,下午我背起書包就往家里跑。

那是真想家啊!想媽媽,雖然媽媽有時罵我有時打我,細想想都是為我好。想弟弟永沛,我們倆形影不離在一起四年,能不想嗎!想得坐不穩站不安,有時想得偷偷地哭。有人說,家里窮給孩子找個好地方讀書,什麼親戚家、姥姥家,那是個多好的事啊。我不同意這種看法,只要他母親在,只要他還有兄弟姐妹,孩子就不能離開,離開就是痛苦!

記得過五月節,我在姥姥家。那是周六的早晨,也是我盼望回家的日子。往常周六早晨要把我回家的東西準備好,到了下午我就可以回家了。可今天早晨我什麼也沒準備,就連我那雙掉到水灶里的鞋都沒拿出來,還泥頭拐仗的在炕沿底下放著。姥姥問我︰

「明天過五月節了,你回家不?」

我剛想說回家,話來到嘴邊又咽回去了。我想到明天姥姥家吃包子,是姥姥告訴我的,我總得給媽媽和弟弟拿回去幾個包子。所以,我說︰

「姥姥我不回家了,今年過五月節就在姥姥家過。」姥姥笑了,說︰「你到有心眼兒,姥姥家明天吃包子,你們家沒有白面不能包包子,你就在這吧。想回家明天再回去吧。」

听姥姥這一說,我高興極了,周六早晨就盼周日。

到了周日,中午吃包子。這頓飯可吃得不容易,我得把給媽媽和弟弟的這份偷出來呀。往天吃飯我坐在炕里邊,今天可不行,不得偷呀,我就坐在炕沿上。人沒事的時候,吃飯也很自然,和大家一樣,稀里呼隆往里吃。有事的時候,吃飯就不那麼自然了,賊頭賊腦,輕手輕腳的,眼楮不停地轉,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一會兒拿兩個包子下地走了,一會兒又回來了。在我第三次走出飯桌的時候,已經被姥姥盯上了。

姥姥突然問︰「你干什麼?你拿出去多少個包子啦?」

我一下子被嚇住了,急忙把手背在身後,說︰「我,我沒拿。」

姥姥說︰「還沒拿呢,你手里拿的是啥,我都看見了。你一趟一趟的出去我都看見了,你不是把包子都包在毛巾里了嗎!你手里還拿著兩個。」

我這下傻眼了,沒想到被姥姥全看見了。我用毛巾包起來4個,手里還拿著2個,一共6個包子。舅舅和舅媽們哈哈大笑,我婊姐李秀診(我大舅的女兒)說︰

「永秀,拿包子是要給你媽吧?」

我瞅瞅他們,說︰「我要拿家去給我媽和弟弟吃。要不讓我拿,那就算了吧。」我的眼淚來到了眼圈,但沒掉下來。姥姥拍拍我後背,說︰「這孩子,給你媽拿還用偷嗎?你可真孝順!吃完沒有?吃完了你就回家吧。再多拿幾個。」

姥姥一共給我20個包子,我高高興興地回家了。

同學們說︰「過了禮拜三,不愁那三天。」我不行,過了禮拜三照樣愁。從周四就開始盼周六,到了周六這天,心里就像長了草,媽媽和永沛的笑臉總在眼前晃動。有時做夢都夢到我和媽媽永沛在一起,又是風又是鬧,永沛在前面跑,我在後面追,永沛笑得哈哈的,十分可愛。一到周六的中午我就像寵子里的小鳥突然被放出來,心里頓時敝亮啦。因為周六下午不上學啦,我可以回家啦,可以看到媽媽了,可以和永沛一起玩啦。

我的膽子很小,天一黑就不感出屋,可能是老人們講的神鬼故事在腦海中作怪。走路時總像身後有人跟著我,像要掐我脖子拽我腿,像要害我一樣。如果非讓我出去不可,就是不點燈的外屋地(廚房),也得點著麻桿兒照一照,看看有沒有神,有沒有鬼。如果到外面去,不是拿著火(點著一根長長的麻桿兒)就是一溜小跑,連頭都不敢回,鬧得頭皮直發炸。我弟弟永沛說︰

「四哥以後再害怕我領你出去,我不害怕。有神有鬼我幫你,把他們都打跑。」

永沛這一句話把大家都說笑了。

有一次,天黑啦,我要出去撒尿,剛走進膝黑的外屋地,房門嘎吱一聲開啦,我嗷的一聲怪叫,回頭就往屋里跑。我弟弟永沛剛進屋,在身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回頭回腦地看著,也跟著我跑進屋里。永沛邊跑邊問︰「四哥,怎麼啦?」

「我听見房門嘎吱一聲,是你呀。嚇死我啦!」

媽媽問︰「咋的啦?跑啥?大驚小怪的。」

我驚魂未定,嚇得直喘,吱唔半天沒說出話來。永沛說︰

「我一開門就听到我四哥的喊叫聲,他又跑得那麼快,幾步就跑進屋里,是我四哥害怕了。」

媽媽瞅著我,笑著說︰「剛黑天怕啥呀,看把你嚇的那個樣。都不如你弟弟,你弟弟都沒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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