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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章 不平靜的生活

在中國大地上改革開放在南方興起了。波瀾壯闊的浪潮震撼了大江南北,震撼了全國人的心。然而,也有固若金湯的城池對這樣的震撼無動于哀。有人在那指手劃腳,說東道西,評頭品足。可也不足為怪,滿街打鼓還有听不見的,聾子和塞著耳朵不敢听聲音的人就沒听見;滿街大火還有看不見的,瞎子和閉著眼楮不敢看東西的人就沒看見。在農村不是還有人這樣說嗎,用老榆木做的彎勾犁就是比拖拉機好,使得順手,走得穩當,地頭地腦都能犁到。

松江市這個以革命而著名的北國之城,可能是距離「震中」太遠,感受不大,還是一潭死水。但也不盡然,水面上被震起的那些時隱時現的波紋,靠著強大的生命力在孕育著、掙扎著、壯大著。必將形成巨浪,使那潭死水波瀾壯闊洶涌澎湃,勢不可當。那里飽經滄桑的人們,被遠方的動靜驚了一下,有的抬頭看了看,搖搖頭說,又在胡鬧了,不屑一顧!有的再也睡不著了,心里在說,春天來了!那里的一些領導們依然在那些一貫的、正確的、印在腦了里的政策指導下按部就班兢兢業業的工作著。曲辰的心活動起來了,坐不住了。不滿二十三歲的曲辰給人一種老練厚重的感覺。他的腦袋底確不一般,南方的事使他多少天睡不著了。翻報紙、听廣播、看電視,腦海里時時刻刻地琢磨著南方。南方倒底怎麼啦?真的變化那麼大嗎?南北方同是一個國家我們這里為啥沒變化呢?

曲辰的父親見他像得了精神病一樣,便說︰「天天琢磨有啥用,人都要瘋了,到南方去看看不就啥都知道了。」

「行嗎?」曲辰問。

「咋不行,在那兒蹲上個十天半個月啥都看明白了。你在深圳不是有同學嗎,向他們一打听不就啥都知道了。」听父親這一說,曲辰茅塞頓開,有了主意。他高興了,樂得直蹦。

白小濤來了,剛進屋,曲辰抱起她在屋里轉了一圈兒,弄得白小濤滿臉通紅。二十七、八歲的小媳婦被大小伙子抱起滿屋轉,能不害羞嗎,何況曲辰的父親還在跟前。曲辰抱白小濤盡管這不是頭一次,可那多半是沒人在場的情況下,起碼曲辰的父親不在場。白小濤最懂曲辰的心,每當她踫到這事,心里要怦怦地跳一陣,她只是嫣嫣一笑,很少說什麼。白小濤知道,曲辰這樣做是一語雙關的,雖然他沒表明過,但白小濤是心知肚明的,也就暗暗地接受了。在冠狀動脈搭橋手術第一次成功的時候,全科人都心花怒放高興極了。在外科醫生辦公室里,曲辰突然將白小濤抱起來繞場一周。人們驚奇地拍手歡呼起來。在場的院長立刻把臉拉長了。這樣不成體統的事咋能發生在他的面前!他叫過曲辰劈頭蓋腦地一頓批評,曲辰的臉紅一陣白一陣。院長走了,曲辰向白小濤吐吐舌頭作個鬼臉兒。白小濤說︰「該!該批評,誰讓你胡鬧了,沒個人樣!」

今天,別看白小濤把曲辰推到一邊,但她的心里可是樂滋滋的。

曲辰對白小濤說起要去南方考察的事,白小濤很高興︰「那太好了!應該去考察考察。」

曲辰說︰「真的?白主任你贊成我的想法?」

白小濤說︰「我贊成。我的一個同學從沈陽去了深圳,干得很好,技術發展得很快,待遇非常優厚,一個月的收入比咱們一年的收入還多呢。據說那里的生活條件非常好。」

曲辰說︰「白主任,咱倆一起去唄?」

白小濤無可奈和地說︰「唉!我想去,我家老于不同意。我和你不同,你現在沒老婆孩子自由人一個,到哪兒去都行。」

第二天,曲辰高高興興地到醫院領導那去請假,要親自到南方去考察。沒想到,讓書記好一頓訓斥。書記橫眉豎眼毫不客氣地喊起來︰

「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小小的年紀有多大的本事,調起猴兒來了,想去南方,南方是你去的地方嗎,這里就擱不下你啦?!還想跳槽?你跳不了,就好好在這兒呆著吧。看南方掙錢多啦?中國的南方不如美國,那你就去美國呀!美國是不折不扣的資本主義那掙錢多!哼!四項基本原則還要不要啦?年輕人要走正路,不要琢磨那些歪門邪道!哼,不像話!」

曲辰爭辯道︰「我只是想去看看。」

「看什麼?看那些腐枯的資本主義生活方式啊?看那些一心一意想掙大錢的新資本家呀?看那些不知羞恥的**的小姐呀?你就要去看這些,看多了思想要產生混亂的,那還得了!回去吧,好好工作,多看點正經書,多學點馬列主義毛主席思想,伍裝伍裝頭腦,不要胡思亂想。」

書記氣得臉紅脖子粗,拿起水杯,一揚脖子灌進半杯茶水。曲辰挨了一頓訓,耷拉著腦袋回去了。他不甘心哪,還是沒黑天沒白天地琢磨著。

有一天,曲辰將白小濤和王路約到醫院門前酒店里商量去南方考察的事。剛剛買下這家酒店的女老板郝美娜把他們三人安排到雅間里,忙前忙後十分熱情。白小濤偷偷地告訴曲辰,這個女老板姓郝,外號叫牡丹花,是個出了名的漂亮的大姑娘。白小濤笑著低聲說︰「你可小心著點,這個漂亮的大姑娘今年二十二歲,別把你迷住。」

曲辰本無心打量牡丹花,叫白小濤這一說,他還真看了看牡丹花,「哇!好美呀!」曲辰在心里說。

牡丹花指著曲辰問白小濤︰「這位怎麼稱呼啊?」

白小濤說︰「這是我們外科曲大夫,是醫大畢業的,可是個好大夫。」

牡丹花咯咯地笑起來︰「白主任說話可真有趣。」那甜蜜的笑聲讓人難忘。

白小濤也笑了,牡丹花向曲辰伸出了手︰「曲大夫謝謝你光臨小店。如果不嫌棄,就把小店當成你的家吧,渴了回來喝茶,餓了回來吃飯,累了回來坐坐休息休息。曲大夫這麼年輕工作幾年啦?」

「謝謝郝老板的關照,我工作兩年多了。」

曲辰應了一聲,便與白小濤、王路研究起去南方考察的事。牡丹花幾乎沒離開這個雅間,她的眼楮轉來轉去總往曲辰這使勁兒,那眼神帶著羞怯。

臨走時,牡丹花滿面春風地說︰「你們常來呀,曲大夫以後來呀,這就是你的家,別客氣。」

在路上,白小濤咯咯地笑起來︰「牡丹花對曲大夫可真夠熱情了,是不是看上曲老弟啦?曲老弟要交桃花運了。不過,听說牡丹花可不一般,曲老弟可要當心嘍,別上當。」曲辰笑了笑說︰「沒關系,上不了當,那是兩路人。」

他們研究的結果是讓曲辰的父親去深圳一趟。

曲辰父親從深圳回來,介紹了那里的情況。最後他說︰「那里是希望,那里是天堂,在那里是大有作為的。」

曲辰又睡不著了,興奮極了,高興極了!他感覺到事業的春天將要到來了。可是,深圳距離松江市遠隔萬水千山,這春天什麼時候才能到來呢?他琢磨不透了。是等待春天到來之後大展宏圖,還是立刻到春天的園野上去發揮才干呢?曲辰想了很多。等待意味著時間地流失,浪費生命。曲辰等不及了,背著醫院,背著科里的同志們跑到深訓去了。

曲辰到了深圳,在老同學的幫助下,沒用上一周就被聘到一家二百多張床的醫院,並當上了外科副主任。曲辰有了大展宏圖的條件,他像被圈了多年的籠中之鳥突然被放飛到廣闊的天空中,拼命地飛再也不想落地了。曲辰人精神了,衣裝打扮更利落了,嘴巴上那圈黑胡茬被刮得青白青白的,走起路來腰板挺得筆直,那雙黑色的皮鞋擦得黑亮黑亮的。心情舒暢了,哪像是到了陌生的地方,總是樂呵呵唱鬧鬧的,嘴里經常哼著《社會主義好》,《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手腳勤快了,渾身都是勁。曲辰對工作從來沒有這樣勤奮過,真是放下 子拿起笤帚。刻苦鑽研發奮讀書那個勁兒就更不用說了。在工作之余,他為報考研究生而努力奮斗。曲辰寫信對白小濤說︰

「這里是真正的社會主義,是人間天堂。這里的人們無憂無慮,都能充分地展示出來自已的才華;這里的人才叫懂得時間的寶貴,這里的人說,時間就是金錢,時間就是生命。這里沒人把時間浪費在麻將桌上,也沒人把時間浪費在閑扯皮上;這里的人們手腳是放開的,為了振興中華都在拼命地工作著學習著。這才叫大干社會主義!我真的到了大干社會主義的地方了,看到了大干社會主義的人們。白主任來吧,你和大洋主任一起來,在這個廣闊的天地里,你們夫妻大有用武之地,一定能為祖國和人民做出更大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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