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灘總寨,火光沖天。
剛進入夢鄉的唐蹄等人,被扈從喚醒,匆匆跑出帳篷。只听鳳鳴灘大寨里傳來隆隆戰鼓聲,使得羌兵緊張萬分。原本以為漢軍夜襲,哪知道只听鼓聲,不見人影」羌兵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漢軍營寨里的鼓聲,卻突然停息下來。
鳳鳴灘,重又被寂靜籠罩。
寒風颯颯,蒿草沙沙「」漢軍這是在搞什麼?,せ唐蹄一頭霧水,向雅丹等人看去。
卻見雅丹幾人同樣是一副迷茫的表情,朝著他搖搖頭,表示也不太能理解漢軍意圖。
「會不會是他們想借此方法,亂我軍心?」
「倒是有可能!「蛾遮窯想了想,又補充道︰「以漢軍之狀況,根本不可能對我們夜襲。他們是想用這種方法,令我兒郎們不得歇息,來日無力攻擊,以拖延時間。」
「沒錯,定是如此!」
眾羌帥連連點頭,表示同意。」漢軍技窮,只能用此卑劣手段。傳我命令,兒郎們無需擔心漢軍夜襲,只管歇息口待我軍械抵達,馬踏鳳鳴灘,到時候定將這卑鄙漢軍,個個誅絕,不留活口。」
唐蹄豪情大發,下令軍卒不必理睬。
他倒不是不想連夜進攻,只是雅丹日間所說的那些話,唐蹄感同身受。
羌兵不擅攻堅,又沒有攜帶合適的軍棧。也是沒辦法,之前突進的實在太快,以至于後軍無法跟上。羌兵也是人啊!雖說羌胡也有十數萬控弦之士,但如果能避免這種不必要的死傷,當然還是避免的好。再說了,羌兵突進的速度,已遠遠超過了馬騰所部。據說馬鐵督軍還在途中,估計還需幾日才能抵達紅澤。
如果羌兵進度太快,豈不是讓馬騰沒有面子?
在西涼這地界里,羌胡和馬騰相互依存。有的時候,唐蹄必須要考慮馬騰的顏面。」回去歇息,不必理睬漢軍。」
他吩咐完畢,就匆匆返回帳篷里。
其余各羌帥也都沒有反對,紛紛鑽回自己的住所。
只是那些羌兵,剛把窩弄好,就被驚出來。再要回去,又得折騰一陣子,好生麻煩。
至于那鳳鳴灘的大火,就讓它燒吧。
先把睡覺的地方安排妥當,養足精神,明天再說。
不過,當羌兵剛安頓好,鳳鳴灘漢軍大寨里的鼓聲,再一次響起。
遠一次,伴隨著陣陣喊殺聲,使得那些羌兵一個個又緊張起來,紛紛拿起兵器。」不用怕,不用怕……」漢軍沒有出擊!」
有羌兵大聲喊叫,場面極為混亂。好不容易等鳳鳴灘的鼓聲止息,果然不見漢軍蹤影。羌兵們只能罵罵咧咧的又回去。只是還沒等他們倒下,鼓聲再次傳和「」賊蠻子好無恥!」」沒錯,這些漢軍真真個卑鄙。」
羌兵大聲咒罵,只是卻無人回應。
如此反復數次之後,羌兵一個個疲憊不堪。當戰鼓聲再次傳來,索性不予理睬,自顧自的抱成一團,呼呼大睡。就這樣,整整鬧騰的大半夜,一直快到寅時才算結束。
疲乏的羌兵們,終于進入了夢鄉。
連帶著那些值守的羌兵,也有氣無力的躲在避風之處,腦袋一點一點不停打盹。
夜深了,起風了!
風從西北而來,呼嘯肆虐。
但對于疲憊的羌兵而言,這些都已經算不得什麼。
瘴蹄墊著塊木枕,用兩個塞子堵著耳朵,倒在榻上呼呼大睡。
忽然耳邊隱隱有喊殺美響起。
唐蹄吧唧了一下嘴,低聲咒罵道︰「這些賊蠻子,再也沒完了?待天亮,老子殺光你們!」
說著,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可這時候,從大帳外沖進了兩個扈從,到榻邊不停的推搡唐蹄,「大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唐蹄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翻身坐起。
「什麼事?」
「賊蠻子,賊蠻子夜襲……」
唐蹄一听就怒了,「不是說過了,不必理睬那些賊蠻子,只管睡覺。」」大王,是真的,是真的!」
唐蹄根本不理睬,又倒在了榻上。
不過,他眼楮剛一閉上,卻沒由來的激靈靈打了個寒蟬,呼的一下子又坐起來。
將耳朵里的塞子取下,眼楮瞪得溜圓,全無半點困意。
「你剛才說什麼?」
「賊蠻子夜襲!」
「什麼?」
唐蹄腦袋只覺嗡的一聲響,連忙翻身爬起來。
「快為我穿戴盔甲!」
這一次,他算是徹底清醒了」扈從手忙腳亂的上前,為唐蹄將盔甲穿戴完畢。
唐蹄一把推開那扈從,邁步從帳篷里沖出來,順手從大帳門口的兵器架上,取下一口大刀。
可是,當他沖出帳篷的時候せ卻懵了!
只見羌兵宿營之地,火光沖天,到處都在燃燒。
許多羌兵根本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被活活燒死在睡夢中。火光中,一隊隊漢軍穿梭。只見他們身披軟甲,手持刀盾,臉上秣著黑灰,猶如凶神惡煞般,在營地里穿行。那些衣裝不整,盔歪甲斜的羌兵迎上來,就被對方劈翻在地上。
唐蹄嚇得驚慌失措,「備馬,備馬迎敵!」
可整個營地都已經混亂不堪,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亂成了一團。
遠處,鳳鳴灘大營營門大開せ一隊騎軍從漢軍的大營里沖出。只見這些人,全都是跨刀負弓,手持長矛眨眼間就沖進營地。一員黑臉大將,躍馬擰槍,在亂軍中縱橫馳騁。那桿一丈二尺長的鐵戟蛇矛,就好像出水的蛟龍一般,所過之處,人仰馬翻。兩名羌帥匆忙應戰,不三回合,放那大將一槍一個,挑殺馬下。」唐蹄狗賊何在某家鄧範在此!」
鄧範?
這家伙就是鄧範……」
唐蹄突然醒悟到,在過去的三天里,似乎並沒有見到鄧範臨陣指捍。
莫非,他就是在等待眼前這一刻嗎?
正恍惚間,一個彪形大漢,從人群中殺出。
一身黑色鐵甲,掌中一口大斧。渾身上下,沾滿了血跡,連他那張黑勘柵的臉上都染著鮮血。
「韓德在此狗賊拿命來。」
韓德?
那不是前幾日被他打得抱頭鼠竄的漢軍將頜嗎?他怎麼會在這里?
韓德遠遠的,就看到一個身穿金甲,頭戴金盔的羌人站在一座大帳門口。
雖然不認得唐蹄,可是也能猜到,這家伙的地位,絕對不低。韓德大吼一聲,舞動車輪大斧,就向唐蹄沖去。兩名扈從連忙沖上前,攔住了韓枷「」大王,速走!」
他這不喊還好一喊,可就炸了鍋。
大王?
這羌營之中還有什麼人敢叫做,大王,?那答案,頓時呼之欲出,唐蹄!
華金甲羌帥就是唐蹄。
韓德立刻厲聲喝道︰「擋我者死」鄧校尉,穿金甲者,就是唐蹄狗賊。」
鄧範手持大槍正在追殺羌兵。
聞听韓德的喊叫聲,他扭頭看過來。
火光照耀下只見他血染征袍,頜下鋼針似的短鬃,更透著一股煞氣。那雙眸子,猶如鷹阜般銳利。當目光落在唐蹄身上時,唐蹄竟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攔住他!」
當鄧範縱馬擰槍向他沖過來時,唐蹄失聲喊叫。
有扈從牽來戰馬,他翻身跨上。還不等坐穩身形,就听兩聲慘叫「兩個扈從,被韓德劈翻在地。韓德邁大步,倒拖車輪大斧,朝著唐蹄就撲上前來……」
「大王速走,末將攔住他。」
一個索腫從火光中沖出せ來到唐蹄馬前。
「賠戈,救我!」
「大王快些撤離,我殺了此賊,立刻車你會合。」
這燒戈,也稱得上是羌胡勇士。一口大刀,重三十余斤,勢大力沉,殺法狠辣。
他縱馬向韓德沖過來,卻見韓德絲毫不懼。
腳下奔行的速度非但不減,反而猛然加快。車輪大斧拖地滑行,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條深深的劃痕。眼見著人馬照面口韓德突然間墊步擰身而起,只見他腰部發力,車輪大斧募地離地而起,隨韓德躍起,在空中劃出一道慘亮的弧兒「力劈華山!
韓德手中大斧,掛著一股罡風,呼的劈向燒戈。
燒戈雙手托刀,舉刀相應。只听 嚓一聲,那口精煉鋼刀競承受不住韓德這一斧之力。鋼刀在巨力沖擊下,啪的粉碎。緊跟著車輪大斧以勢無可擋的力量落下,將燒戈一斧劈下馬去。
韓德沖上前,一把抓住了馬韁繩,翻身上馬。
而此時,唐蹄也听到了燒戈的慘叫聲,心里更是惶恐不安,打馬揚鞭,雅狽而逃。」追!」
韓德大喝一聲,縱馬追擊。
而另一邊,鄧範被雅丹攔住,兩人馬打盤旋,十余個回合下來,鄧範瞅了個空子,一槍將雅丹打下馬。隨後幾名漢軍沖上來,將雅丹繩捆索綁,就拖離戰場。
唐蹄跑了?
這怎麼可以!
打了這麼久,敗了那麼多陣,等的就是這一天,怎可能輕易放過對方。
鄧範撥轉馬頭,大槍一指,厲聲喝道︰「漢軍,上馬追擊,休放過唐蹄等人。」
羌兵混亂,而羌王羌帥紛紛逃離,更使得他們無心再戰。
也不知是誰大喊一聲,羌兵四散奔逃。宿營地上,散落著無數馬匹。有漢軍沖上來,翻身上馬,隨著鄧範韓德就追擊出去。而留下來的漢軍,則有條不紊,開始打掃戰場。掉隊的,來不及逃走的羌兵,紛紛丟下軍械,雙手抱頭蹲在地上,祈求投降。漢軍對這些降車視而不見,直接從他們身邊沖過去,開始了新一輪的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