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来了!”有差役高呼一声,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仵作,自门外快步走来。
正是上次去了白鹭书院的仵作。
“白浪,你来的正好,速速验尸吧。”阴种看到仵作到来,连忙吩咐了句。
必须要在明日紫禁城大门打开之前,给诸公、天子一个交代。
白浪低下头,扒开众人眼皮,然后又开始月兑去几人衣衫,不断的仔细检查着其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
“天塌了。”王县丞此时目光涣散,随即猛然站起身,快步向着门外赶去:
“应天府衙门内有巨变,此事必须要告知诸公,请诸公提早断决。”
看到王县丞去通风报信,阴种没有拒绝,他是绝不会和世家门阀站在对立面的。
即便阴家投靠天子,错非万不得已之下,对于门阀世家能不得罪依旧是不得罪。
做人留一线,事后好相见。
“大人,这八个人皆是中毒而死,颈部动脉有伤痕,似乎是某种动物的牙印。这八人被杀掉灭口而死。”半刻钟后,仵作抬起手,转头对着阴种道了句。
“果然是被人谋杀而死,就是不知是陛下出手,还是道门中人出手。亦或者只是一个巧合?”阴种迟疑不定,只是想着朱拂晓那淡定的神态,心中却已经有了猜测。
“朱拂晓如何动的手?”阴种心中好奇:“他人在牢狱内被困住,怎么会有机会动手呢?”
尚书府
深夜之中尚书府的大门被敲响
“什么人?”门内传来士兵的问话。
“在下御史台王斌!”黑袍人站在宇文家的大门前道了句。
然后大门打开,只见黑袍人影快步闪身进入了杨家大院。
杨玄感的房间内
黑袍人一路径直来到杨玄感的屋子内,然后跨步走入屋子中:“见过大公子。”
“见过王大人,不知大人深夜来此,有何贵干?”杨玄感回了一礼:“王大人请上座喝茶。”
“喝茶就不必了,老夫有要事相告,耽搁不得。”王斌身形笼罩在黑袍内:“天牢内的那八个士子死了,还请大公子早作打算。”
“什么?”杨玄感闻言一愣:“你说什么?”
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应天府衙门传来信息,那八个人今夜在牢房内暴毙而亡。”王斌无奈的道。
“那可是应天府大牢!王县丞更是咱们的人,谁能有机会在咱们眼皮底下动手?”杨玄感不敢置信。
“王县丞日夜在牢房内守着,可谁知竟然依旧出了纰漏。”王斌无奈的道。
“那八个士子死了,再想给朱拂晓定罪难如登天。”杨玄感皱眉:“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那小子逃出来不成?朱拂晓活着,就等于给天下氏族一个嘴巴。”
“用毒!”王斌眯起眼睛:“咱们还有时间,可以用毒将那小子毒死,去和那八个人作伴。到时候将所有的一切,都栽赃到那个凶手的身上。”
“那可是应天府大牢,一旦用毒,圣上追查起来……王县丞可是你的亲侄子。”杨玄感面色迟疑。
“世家利益高于一切。”王斌淡然道:“还要借大公子的赤龙一用。”
杨玄感略作迟疑,然后对着门外到了句:“来人,取一瓶赤龙。”
不多时,有侍卫端着托盘而来,托盘上放着一个瓷瓶。
“要不然我亲自去应天府走一遭,这朱拂晓有点邪性。”杨玄感面色迟疑,此时朱拂晓被困在牢狱内,毫无疑问是最佳的下杀手时机。
即便陛下事后追究起来,若能弄死朱拂晓,也值得。
“区区一个书生罢了,有何本事?交给王县丞足矣。大公子何等身份,岂能犯险?你若是牵扯进去,尚书公大人会被动的很,到时候难免会被天子找到可乘之机。”王斌面色郑重的拿起毒药,然后走出了杨玄感的屋子内。
看着王斌远去的背影,杨玄感依旧觉得不放心:“铁艺,你去盯着点。”
“是!”
黑夜中一道影子窜出,身形消失在了庭院内。
且说王斌一路回转府邸,王县丞正坐卧不安的在书房内等候。
见到王斌回来,连忙迎上来:“叔父大人,可曾处理妥当了?”
“结果你应该知道的,不应该抱有侥幸。重要的犯人死在应天府衙门,你难辞其咎。陛下绝不会放过你的。”王斌看向王县丞,眼神里露出一抹无奈。
王县丞惊得一坐在椅子上,面色煞白,呆呆的没有说话。
“无妄之灾!”许久后才听王县丞叹了一口气。
“你还有何遗言?”王斌问了句。
“还请家族照顾好我家中老少。”王县丞道了句。
“这是天罡三十六毒药之一的赤龙。大公子有令,要朱拂晓今晚死在牢狱内,不可教其活着看到外面的太阳。”王斌将毒药放在王县丞身边:“朱拂晓死后,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孩儿一直在应天府衙门,当然知道应天府大刑的恐怖之处,孩儿是熬不过去的。”王县丞叹了一口气。
“去办吧。身为世家之人,就要为家族生、家族死。”王斌道了句。
王县丞沉默不语,许久后取了赤龙,然后身躯哆嗦着走出了屋子。
他好歹也是应天府县丞,有见识的人,知晓此事绝对无法回旋。
“朱拂晓!都怪朱拂晓!错非此獠搞事情,我又岂会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都是那狗贼害的。”王县丞眼睛里露出一抹绝望、癫狂。
应天府大牢内
后半夜
朱拂晓依旧点着油灯,在静静的看书。
一阵脚步声响,只见王县丞领着两个差役,来到了朱拂晓的牢门外。
此时王县丞面色黯淡无光,双目失神的站在牢门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朱拂晓。
“朱公子倒用心。”王县丞感慨了一句。
“只有用心读书,才能光宗耀祖金榜题名。”朱拂晓放下书卷,看着眼前萌生死志的青年男子:
“你是来杀我的?”
“何以见得?”王县丞反问了句。
“我猜的”朱拂晓放下书卷:“你杀不死我。杀了我之后,整个应天府衙门都要被陛下清洗,你也难逃一死。”
“我本来就要死,就要给你们陪葬。”王县丞看着朱拂晓:“你现在可曾后悔,后悔得罪世家门阀?”
“并不。”朱拂晓摇了摇头。
“死到临头也不后悔?”王县丞问了句。
“百姓愚昧混沌,总归要有人站出来。我既然已经看破世间的真相,自然要为天下百姓发声”朱拂晓笑眯眯的道:“而且,谁死还不一定呢。”
“我是要死的,但在那之前,你要先我一步。”王县丞叹了一口:“打开牢门。”
捕快上前,打开牢门上的锁链。
“我觉得你若是聪明人,就该在我明日的早饭中下毒,无痕无迹还能嫁祸给太子。这种手段太粗糙。”朱拂晓嫌弃的道了句。
“明早滕王楼的酒菜送来,至少也要日上三竿了,那个时候青牛观宗师已经入京、宫中的天子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变数太多,你未必能吃到早饭。”王县丞道了句。
看着打开门的捕快,朱拂晓摇了摇头:“你们也要为他陪葬?”
两个差役不说话。
朱拂晓嗤笑一声,下一刻口中一道黑烟喷出,灌入了两个捕快的七窍内。
两个应天府寻常的捕快罢了,也不过是暗劲的功力,面对如今的朱拂晓不堪一击。
然后二人动作一顿,转过身去向牢门外的王县丞扑了过去,将王县丞扑倒在地。
“混账,你们两个想要做什么?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么?为何事到临头反悔?”王县丞怒骂:“你们胆敢出尔反尔,世家门阀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没有回应王县丞的话,二人只是自王县丞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然后在王县丞绝望的目光中,拔掉塞子灌了进去。
血液入月复,气绝身亡。
两个捕快拖着王县丞的尸体远去,消失在了黑暗中,过往的囚犯对这一幕视若不见,不敢惹火上身。
“看来是真的狗急跳墙了,否则也不会做出两败俱伤的事情。”朱拂晓嘀咕了句。
“嗖~”
就在此时,破空声响,接着朱拂晓就觉得胸口一痛,一根箭矢自黑暗中来,洞穿了其胸口。
刀光闪烁,两个捕快人头落地,血液喷溅而出,惊得整个天牢更加死寂。
那人似乎对自己的箭矢很是自信,看也不看直接转身离去。
“魔法师最大的弱点就是肉身。而这个时代的弓弩,就是魔法师最大的克星。”朱拂晓看着胸口晃动的箭矢,体内死亡魔力流转,箭矢被魔气侵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然后化作了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伤口处肉芽涌动,朱拂晓恢复了正常。
“过去了!”朱拂晓看着恢复了沉寂的牢房,嘀咕了一句后,吹灭烛火,开始修炼黑暗魔法。
第二日
五更天
早朝之时,群臣涌入皇城内,杨广已经得到了来自于阴种的情报。
“陛下,应天府衙门阴种急报。”
杨广才刚刚起床,就有内侍传来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