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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沈顷婠嫁入将军府后, 不仅没有端着郡主的架子,还格外的贤惠温婉。对此,林将军和老夫人对她甚是满意。

尤其是林将军,他甚至认为林思慎之所以会“改邪归正”,皆是因沈顷婠的教导和熏陶。

毕竟自从成婚之后, 林思慎就一改往日的纨绔无所事事, 用自己的有勇有谋证明了虎父无犬子, 着实让林将军欣慰,将军府后继有人。

现下, 夫人无缘无故的被林思慎气昏了过去, 他正想要追究林思慎的过错, 沈顷婠却施施然的出现,言语间, 好似一副要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的模样。

林将军下意识的觉着, 定是郡主知晓自己要罚慎儿,爱夫心切,这才出来护着。

念及此, 他心下颇为感慨, 既为自己的儿子, 有了这么一位护着她的妻子而感到欣慰,又有些怕郡主像夫人和娘亲一样, 将她宠坏。

他捋着胡须,蹙眉对沈顷婠着语重心长道:“她若是错了就该受罚,这是咱们林家的规矩, 郡主不必护着她。”

林思慎站在林将军和沈顷婠身旁,悄模着往后退了一步,林将军要不要罚她,她倒是不在意。现下,她最担忧的事,是气昏还未醒来的柳卿云。

沈顷婠施施然的站在林将军跟前,眸子微敛,启唇轻声道:“顷婠并不是护着夫君,而是娘被气昏之事,实则是夫君代顷婠受过。”

林将军闻言怔了怔,却仍是不信:“郡主何必如此。”

林思慎虽然知晓,沈顷婠绝不会向林将军说出自己的身份,以及她们二人之间的情愫,可她还是有些好奇,沈顷婠是打算编造什么由头,替她免过责罚。

她偏头偷模看了眼沈顷婠的脸色,只见她神色淡然泰然自若,面上始终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就这么无形之中,林思慎心中的躁郁之感,便逐渐消散,最后复于平静。

沈顷婠轻轻摇了摇头,眼角余光瞥了林思慎一眼,目光缓缓自她膝上扫过:“父亲若是不信,不如待娘醒来再行询问,万不可不知缘由,便轻易责罚夫君。”

林将军细细一想,觉得沈顷婠说的有道理,他并不知前因后果,只怕还真会冤枉了林思慎。

不过想来,也冤枉不到哪里去。

林将军捋着胡子点了点头,对着沈顷婠语气温和:“郡主说的是,那便等夫人醒来,问过前因后果后,再行追究。”

说完,他偏头看着林思慎,皱着眉头,没好气的沉声呵斥道:“若今日的确是你这逆子犯了大错,惹恼了你娘亲,就是娘和郡主拦着,我都要行家法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不孝子。”

林思慎垂下头,对着林将军恭敬的拱手:“孩儿知晓。”

林将军盯着她冷哼了一声,而后对着沈顷婠笑着点了点头,拂袖走向了院内,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待他离去之后,沈顷婠缓步走到林思慎跟前,看着她苍白的面色,抿了抿唇轻声问道:“你可还好?”

林思慎抬眸,眉眼中的倔强就因沈顷婠这么一句话,为之瓦解,她疲倦的摇了摇头,有些失神道:“我还好,只是娘亲她”

“没事的,我陪你去看看娘。”

沈顷婠莲步轻移,自林思慎身侧走过,只是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她微凉的指尖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林思慎的手背划过。

只那轻轻一触,林思慎身子一颤回过神来,抬眸看向了沈顷婠的背影。

沈顷婠并未回头,只是那一声带着叹息的温柔低喃,随风飘入了林思慎的耳中:“你没错,我们并无错,你无需愧疚。”

林思慎黯淡的眸子一亮,紧抿的唇角勾起了一丝弧度,她舒了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了沈顷婠的步子,与她并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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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如毫毛的琴弦微微一颤,一声清脆缠绵的悦耳之音落下,座无虚席的归云阁内,响起了久久不息的掌声,有人惊叹着,也有人高呼姑娘再弹一曲。

台下看客热情高涨,原本打算离去的烟汀又被掌柜请了回来,落座捧着琵琶又奏起了琴曲。

通往阁楼的木梯口旁,无人注意的地方,正悄无声息的站着一个青衣女子,默默注视着那台上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烟汀姑娘。

这青衣女子身形高挑修长,不施粉黛却清丽无双,如墨的青丝只以一支雪白的玉簪束起,看上去,她就像个素净温婉的江南女子。

只不过,她面容之上那双漆黑漂亮的眸子,却隐隐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厉肃杀。

二楼半开的窗柩,有金色的阳光倾洒在她身上,将她半边身子笼罩在光亮之中。将她的肤色,衬的有些病态的苍白,像是常年不见阳光似的。

此青衣女子,正是奉林思慎之命,前来探查烟汀底细的黎洛。

眼见着烟汀被掌柜留下后,她目光淡淡的自烟汀那拨弄着琴弦的指尖上划过,敏锐的发现了烟汀指月复之上,那一层不显眼的茧子。

常年抚琴之人手上有茧子倒也不稀奇。

打量了几眼过后,黎洛不动声色的抬步往楼上走去,她行走间好似猫咪一般,竟不会发出一丝声响,避开所有可能会相撞的人后,她同样来到了上次林思慎搜查过的房门前。

这便是烟汀在归云阁的住所。

只是黎洛的脚步并未停下,也丝毫没有放慢,她缓步略过那道房门,走到了一侧的一间厢房,用手上的钥匙打开了房门,毫不停顿的走入其间。

而在烟汀的屋内,周身都笼罩在黑袍之中的男子,正悄无声息的站在门后,他一手背在身后,宽大的袖袍之中,只露出了一小截透着寒意闪着白光的锋刃。

戴着面具的男子,已经发现了从门前走过的黎洛,也知晓了她走进了右侧的厢房。

当关门落闩的声音落下后,他缓步走到墙边,身子微微前倾,袖袍之中那握着匕首的手丝毫没有松开。

他眉头紧蹙的看着白墙,面上的肌肉紧紧绷在一起,就像是一只碰到了死敌的野兽,浑身上下,在无形中冒出了一层层的抵御的尖刺。

而仅仅一墙之隔,黎洛就站在门旁的墙后,她风轻云淡的负手盯着洁白的墙面,不偏不依正是面具男子站定的地方。

无需发声无需动手,两人似乎都知晓了对方的实力,谁也没有率先动手,只是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对峙着。

林思慎说的没错,烟汀的屋内的确藏着一人,只是她的功力比不上黎洛,那日潜入之时,她竟是未曾发现此人的踪迹。

此人是个藏匿的高手,他的气息几乎无法察觉,莫说林思慎,就是黎洛都险些忽略了过去。

身旁带着这样的一个高手,却又不让他露面,只让他不见天日的躲在屋内,也难怪林思慎会觉得不对劲。

黎洛一动不动的站着,缓缓闭上了眼,好似正在闭眼沉思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走廊之上突然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开锁推门的声音。

烟汀回来了。

一入屋,烟汀便看到了像个木桩似站在墙边的男子,她愣了愣,正要开口询问他为何白日现身,男子却是突然抬起手。

烟汀心领神会的没有开口,移开目光若无其事的走到了桌边,将手上的琵琶放下,又从茶壶中斟了一杯茶,以指尖沾水,在桌面上写下了两字。

有异?

趁着水渍未干,男子转身看了一眼,悄无声息的走到桌边,眉头紧蹙双眸中满是警惕,他看着烟汀,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伸手对着墙壁一指。

烟汀也意识到了不对,定是有了危险,他才会如此警惕,看来隔壁厢房之中的那个人,是个不好对付的高人。

念及此,烟汀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她又沾水以指代笔,在桌上写了一个林字。

上次,她便觉得林思慎怀疑自己了,今日隔壁又来了一个高人,想来十有□□就是林思慎派来的人。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来的人不是林思慎,他也不知道是何人,他甚至没有打过照面,但是他隐隐之间觉着那人很是危险。

试探。

刺杀林诤和林思慎的计划还未成功,她好不容易引了林夫人请她去将军府参加寿宴,这是刺杀林诤和林思慎最好的机会。

既是夜里,又是在林老夫人的寿宴之上,只要杀了林诤和林思慎,威远将军府便一朝没落,没了后继之人,从此世上就再没了威远将军府。

总之刺杀之事,绝对不能有纰漏,眼看着就剩下几日了,只要能让她在寿宴之上出现,林诤就必死无疑。

烟汀思忖了片刻之后,镇定的在桌上写下了两个字。

试探。

收指后,她缓缓站起身,而黑衣男子却是眉头紧蹙,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去。

烟汀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对着他灿然一笑,好似在安慰他宽心,自己不会有事。

见烟汀神色毅然,男子犹豫了半晌后松开了手,他紧抿薄唇一动不动的看着走向门边的烟汀,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满是担忧不安。

烟汀施施然开门走到了右侧的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她面上噙着温柔的笑意,正待启唇出声,房门却悄然自内打开。

面无表情的黎洛赫然出现在了门内,她目光冷冷的落在烟汀身上,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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