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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喜极而泣

庄子位于京郊庆丰山脚,庄上种有麦子和一些时令的瓜果,靠近麦田边上是个五进的院子,上书“庆丰小庄”平日都用于侯府管事居住,兰心便住在庆丰小庄里的满盈院,出院便是一片木芙蓉,此时花开一片,满园正香!

箫索和李公公在不远的小径边上赏花,寒岁静和冯氏落后许多。

“小姐,兰心之事,那几个来庄里闹事的官府的人已带走了,金府那处福叔也出面警告过了,日后定然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这次伤了兰心姑娘,小妇人心中也甚是难安!”   冯氏跟在寒岁静身边有些自责的道。

“福之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依,是福是祸难说,也怪不得你!”

寒岁静随意应了声,说不定还能因此促成罗百川和兰心这对别扭鸳鸯,何尝又不是件好事。

寒岁静缓缓在小径上走了几步,目光落在了一身青灰褙子面容看来比之初见时精神了许久的冯氏身上,不由开口问道“你在这可还习惯?”

“托夫人小姐的福,一切都好!”

“那便好,庄嬷嬷如今待你可好?对了,庄强与春分的伤势如今可好些了?”

“家婆如今便在家中照料我家相公和春分,春分如今伤势倒也好多了,已然可以下地了。就是我家相公的病会重些,还需过些时日。家婆待我的态度比之以往亲厚了许多,小姐的再造之恩,小妇人当真无以为报!”

冯氏说完就又要给寒岁静跪下,寒岁静赶忙扶住了“无以为报那就好生帮我打理好庄里的事,别让家母忧心,这便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

“小妇人晓得了!”

寒岁静望了眼前头不远的箫索和李公公,忙又吩咐道“前头有处歇脚凉亭你去上几盏茶水过来,不好怠慢了箫先生他们!”

冯氏应声退下去后,寒岁静才来到箫索和李公公跟前,寒暄了一会儿,几人才进了不远的观景亭,冯氏却依然将茶水添置好了。

“一花一树打理得还颇有章法,虽是个庄子,景致倒还是不错的!未曾想寒山这么个粗人,有了罗家女后,府内倒是修整得精致!难得,难得!”箫索率先在凉亭里坐了下来,抬眼望了眼庭院里的风光,笑着点了点头道。

“箫先生识得家父?”听了箫索的话寒岁静不免讶异。不由开口问道。

箫索似乎顿了下,才举起桌几上的青花茶盏饮了口,才说道“长安侯寒统领,老夫想京都百姓应是无人不知吧!”

寒岁静心中疑虑,多望了箫索一眼,这一望心里不由一惊,箫索的面貌和煦儒雅中又透着隐隐的贵气,尤其是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眸,黑如潭却精光锐利,让人望而生畏,不忍直视,这种气度怕是连她家寒山都是比不上的。

寒岁静不由移开了望着箫索的眼,不自觉便觉得自己这话问得实在太过无理,忙讪笑着道“箫先生说得是,是晚辈唐突了!”

箫索却只是安然喝着茶,寒岁静也不自觉的拿起茶盏饮了几口茶,饮着饮着顿觉得哪里不对。

心中一阵百转千回,不对啊!她问的话哪里无理了,不就是个年纪比她家寒山大点,气度比她家寒山好点,威仪比她家寒山多点,总之就是比她家寒山都好了那么一丢丢,她至于这般害怕吗?

“寒山闺女,兰心与罗公子之间是……”箫索突然放下

茶盏开口道。

望着箫索脸上对兰心的关切之情,寒岁静想了下才说道“箫先生怕也是看出来了吧!他们两情相悦,您应该也晓得,兰心身为婢女,罗家又是名儒大家,我家小舅又不愿委屈兰心做妾,因着身份之故,兰心一直有些心结!”

罗百川对兰心在意,箫索刚刚也看在眼里,箫索沉思了片刻,突然抬眼问寒岁静道“那你怎么看,兰心作为你的贴身婢女,若是嫁给罗公子岂不成了你舅母,你这侯府小姐难道就不曾在意?”

经历过生死之人,对于尊卑观念寒岁静其实看得不重,尤其是自小又受罗百川平等观念熏陶,她根本就不会在意。

“箫先生与我们初相识对于我家小舅的为人,您怕是也不清楚。我家小舅的性子与他人很是不同,他从不会在意身份尊卑,在他眼中人人平等的观念几乎侵入骨髓,我受他影响颇多,这些自然看得也轻了。”

“人人平等?若依你们这般说岂非尊卑有失,皇权难存?”

箫索望着寒岁静一脸探究,他倒是想听听这个受享于皇恩之下的世家贵女,如何能自圆其说的。

寒岁静听了箫索这样的问话,愣了片刻,有些意外箫索如大的格局,居然能将她的一番普通言说延伸到了皇权正统,意外的同时还是摇了摇头!

“先生言重了,我说的人人平等并非质疑皇权君统,无非一种为人处世的观念而已,如佛家所言之人人生而平等一般,凡事等而视之,等而待之,你报我以琼汁,我还你以木桃,宽以待人等同于我大周所倡之儒学仁义,以和为贵。”

“宽以待人,以和为贵!”箫索突然儒雅的捋了捋有些发白的胡子,笑着望着寒岁静“莫怪你身边能有兰心这般良善的婢女,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难得,难得!”

寒岁静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意“兰心的良善是天生,与我这主子还真没太大关联!”

“好人会有好报的,你一会儿替老夫转告兰心,让她随心随意,好生与罗公子在一处,不必有心结,天若有情,人间有爱,老天会成全他们的!”

“箫先生,这是要走?”寒岁静疑惑的问道。

“年纪大了,该操心之事也越发的多了,无法,老夫是个劳碌命,寒山闺女,兰心老夫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帮老夫好生照看着!”

萧索的声音几分沧桑几分无奈,缓缓从石椅上站了起来,从怀中拿出一块色泽金黄的美玉递到寒岁静手中,又道“兰心舍命相救,老夫无以为报,你帮我将这块美玉交给她,留个念想,日后好相见!”

“那晚辈送送您吧!”

寒岁静接过玉佩还来不及细看,见箫索就要出了凉亭,忙几步跟了出来。

“不必了,风大,回去吧!”箫索朝寒岁静摆了摆手,和李公公径直走出了好远。

寒岁静只好低头朝着箫索的方向服了身,手上的玉佩触手温润,寒岁静不由低头细看了下,这一看之下,眼眸莫得便睁大了,噗通一声直接便跪在了青石板上,朝着箫索的方向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响头。

莫怪她会觉得箫先生气度不凡,莫怪她会不自觉望而生畏,莫怪箫先生会有那般大的格局,也莫怪箫先生提到她家寒山直呼其名,原来这个与她同桌而言的老者,竟是当今陛下,当今的天子,箫索!

“小姐,你这是?”一

旁的冯氏看到寒岁静这个架势,有些奇怪的出了声。

寒岁静从地上站起来时,都快喜极而泣了,她望了眼冯氏,只是没头没尾的说了句“你也拜一拜吧!说不得日后会多添些福气的!”拿着玉佩,就往兰心的房里奔。

寒岁静能不喜极而泣嘛!当今天子有意要撮合兰心和罗百川,那不就说明罗百川这一世再也不会孤苦一人了,兰心也有了归宿,如此说来她无意间真的改变了两人的命运,这一步她成功了,那么是不是说明,她也同样可以改变母亲的命运?

寒岁静奔到一半,眼泪莫名的就收不住了,只能掩着嘴躲在一树木芙蓉边上无声落泪!

罗百川拿着寒岁静递过来的玉佩好一番打量,除了是块珍品美玉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名堂,值得寒岁静眼巴巴跑进来打扰他和兰心的二人世界,还一脸莫名惊喜。

“不就是块上等美玉吗?你至于这般惊喜,眼都红了!”罗百川很是没法理解的开口道。

寒岁静不由抹了抹眼角,很想丢给罗百川一个白眼,终究还是忍住了,提醒道“你仔细瞧瞧,玉佩里的暗纹!”

兰心忙从罗百川手里拿过玉佩,也是一番打量,好一会儿她也是睁大了眼,不由得都捂住了嘴,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寒岁静,惊疑的问道“小姐,当真?”

“是的!所以我一直便觉得箫先生气度与旁人实在太过不同了!”

听了寒岁静的话,罗百川似乎也沉思了许久,方又从兰心手里拿过玉佩,又看了许久忙又问道“你的意思,箫先生并非常人,这个我倒也看出来了,可你是如何知晓他身份的!这玉佩有何蹊跷?”

兰心忙耐心给罗百川解释道“小舅爷你可瞧出玉佩内的暗纹了,那是什么你应能瞧得分明吧?”

“看起来是条龙,在京都能有龙纹玉佩的王公贵族不在少数,你们也不至于这般惊讶吧!难不成……”

罗百川望了眼兰心又望了眼寒岁静,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他自己显然也被惊到了。

“是的,箫先生便是当今陛下,你仔细看看那龙纹的龙爪可是九爪,九五之尊,这世上除了陛下,又有何人有此殊荣!”寒岁静也补充道。

“我的天啊!我竟然救了当今陛下,他还那般亲切的同我说话,还让我唤他箫伯伯……”兰心几乎都快被这个事实惊晕了,心里百感交集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不止如此,若非小舅拦着,皇上他老人家都要亲自喂你喝药了!”寒岁静望着兰心不由又笑着接口道。

兰心又捂了下嘴,简直又要被乐晕了的架势,几乎没法相信这般好的事居然让她一个小奴婢给碰上了。

罗百川细看了下果然在游龙脚上看到九个爪子,也确实惊了一会,才又问寒岁静“那皇上离开时可有说了什么?”

兰心听了罗百川的话也是一脸关切的望着寒岁静。

寒岁静看着兰心道“陛下让你宽心,天若有情人间有爱,你们要好生在一起,要我无论如何照顾好你,收好玉佩,日后还有相见之期。”

兰心的眼泪就此收不住了,罗百川一把将兰心揽进怀里,将玉佩放在兰心手中,让兰心紧紧握在手里,两人的心此刻都被感动和温暖填得满满的。

寒岁静识趣的退了出来,望着天高云遥,舒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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