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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王征和陈琪回到开封,回报了李师叔祖,便去三清观,观内却不见了华阳师姐。华阳师姐居住的花园之内,却见到了曹文逸师叔,还有内山门的赵师秀师兄等一干同门。原来孙傅师叔奉掌教之命,带了青城众人,已然来到了京城。一部分人已分别派遣到皇室宅院,以尽护卫之责。华阳师姐乃是被柔福帝姬点名要了去,柔福帝姬是当今徽帝之妹,好修道,有丽色。听三清观观主心影师太说柔福帝姬自从华阳师姐过去后,基本只热衷两件事:在开封城内各道观参听**论道和举行诗会。

曹文逸师叔和赵文秀师兄一个才女,一个才子,却都是喜欢清静之人,这花园里倒一下便安静了。王征和陈琪正好能安心练剑,《情深深意蒙蒙剑法》练得越来越纯熟。只是,两个人离道师境本只差一线,这一晃过了新年,两个月过去了,到如今打坐观想之际却似乎身上头上紫气反而比以前还少了些。难道境界反而退步了?却为何明显感觉到内息充盈,耳聪目敏远胜往昔?二人好生纳闷。

这一日,王征正在曹文逸师叔房内,听她讲解太上感应篇的窍要。却见林灵素师叔高车大马,急急忙忙地来了三清观。林师叔抱着一卷宣纸,一**坐在了曹文逸师叔的面前,脸色不大好看,半响不语。曹文逸师叔正在诧异,林灵素师叔把怀中宣纸往几上一放,用手指头点了点,示意曹文逸师叔看。曹文逸师叔顺手拿起一张,却是一首诗: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弹着相思曲,弦肠一时断。

后面署名是:季兰。

曹文逸师叔看着脸色便有些青,再拿起一张,还是一首诗:

尺素如残雪,结为双鲤鱼。欲知心里事,看取月复中书。

落款依然是:季兰。

曹师叔的脸色由青转白,正准备拿第三张,林师叔却叹了口气,说:“师妹不用看了,都是这一类闺中情怨,妇人倚门,红拂夜奔的诗词。”

曹文逸双眼一闭,胸前微微起伏,身上青气隐隐,宣纸寸寸而裂,裂口齐如刀削剪裁,却半分声音也没有。旋又睁开眼问道:“林师兄,到底发生何事了?”

林灵素心下暗惊:这曹师妹,越女剑竟到了收发由心的境界!自己这千年的老二,怕是要退而居其次了。林灵素心下乱转,脸上却不动声色,答道:“华阳这丫头吃了**药,整天价地与朝廷乐府令周邦彦诗来词往,郎情妾意。这倒还罢了,二人趁了陪柔福帝姬前往各观听讲道法和举办诗会之机,却似乎是有了夫妻之实。”

曹文逸神色不变,破碎的宣纸却有几片抖了抖,再次裂开。

“这倒也不算个事,不料近些时日,这周邦彦竟不见人了。华阳焦急地托人四处打听才知,原来外间已经盛传,这周大人,与皇帝老儿为那晚妆楼的红姑娘李师师争风吃醋,被革职赶出京城去了!”

“这下可好,华阳整日地郁郁不振,茶饭不思。这不,今儿个柔福帝姬差人抱了这些诗词到神霄殿,搁在我的面前。抱真师妹闻知,却道这事还得你才能处置稳妥。”

曹文逸叹息,道:“林师兄你先差人叫她回这三清观来吧,没的在外面丢人现眼!”

于是,王征晚上便见到华阳师姐怏怏地走了进来。师姐虽说人有些清减,却明显**也大了,胸前也耸了起来。走动之间摇摇曳曳,有蛇行之态;言语之时声音低低曼曼,柔柔腻腻,眼色飘飞,流光溢彩。王征心里一声长叹息:青城山清纯如水的华阳师姐不见了,这便成了活月兑月兑一个狐狸精。

王征和师姐说了一回儿话,东扯西拉,不着边际,看她有些闷闷郁郁,又不知道怎么安慰,怕触到她的伤心处,反生不美。便在这时,琪儿嘴里哼哼叽叽,一头撞了进来。陈琪看着华阳虽然略带郁郁,却美艳不可方物的少妇之态,一时呆住,大眼睛扑闪扑闪,惊奇而又疑惑。华阳一笑,说道:“琪师妹怎么啦?你不如干脆入了我青城山吧!”这话说的陈琪心里一动:是啊,这真定城也破了,丘师叔和甄师哥却去了哪里?我是不是该回华山了?

王征见气氛有些不对,心想师姐心情不好,不如…….站起身来说道:“我们出去散散心吧,这晚上月色这么好,别辜负了!”两女顿时大赞,三人兴高采烈出门,径到马棚牵马。王征和陈琪骑到马上,却见华阳仍然骑了头毛驴出来,仔细一瞧,不就是从青城山带出来的那头驴?王征觉得好笑,心里大奇,问道:“师姐,这不是咱们从山门带出来的那头驴吗,你如何弄到这开封城里来了?”华阳骑在驴上,歪了两下便已骑稳,答道:“是啊,我专门央了林师叔的大弟子徐志安师兄给我找了回来,花了老大气力呢,这驴我骑习惯了,舍不下啦!”

陈琪见状,“吃吃”地笑个不停,末了磨磨叽叽地非要和华阳换骑,华阳说:“不不不!才不呢!你脑袋被驴踢了?我才不换呢!”说着一巴掌打在驴**上,毛驴蹶了一下,“达滴达滴”撒丫子跑了起来。王征和陈琪往马后“啪”地甩了一鞭,尾随而出。

此时已是早春,开封大街之上,犹自灯火明灭,行人三三两两,正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好时刻。三人一阵风就到了城门口,却见城门紧闭,门口军卒罗列,气氛森严;城头之上,甲胄隐隐,刀弓在蒙蒙月色中发出冷光。金兵就在三百里之外,太原城岌岌可危,这里如临大敌就很正常了。虽说真定兵败后,种师道元帅又组了真武一军,开往太原驰援,但金兵势大,大宋朝廷在此紧要关头却在战与和之间摇摆。李纲大人和宰相王黼一主战一主和,最终王黼占了上风,朝廷下令江南各处不得勤王。太子甚至下谕给林灵素,谕命天师道和各派仙师但护卫皇室显贵要紧,不得接战,开封城其实十分危险。

三人亮明了身份,守城军士也不阻拦,搬开铁丝网和木栅,开了城门一角,放三人出城。

临了有士兵冲三人喊道:“三位小仙师休要走得远了,前日城外三十里地已发现金贼哨探,且小心!”华阳答了一声:“好嘞,知道了!”却催了驴在前面飞跑,一点也没有“不走远”的意思。王征看了陈琪一眼,只见她也是双眼发亮,紧催了马,很快就超了自己,冲向迷蒙夜色。王征无奈,“驾”的一声,飞马赶去。这三个人好似在笼里关得久了的老虎,这一顿飞驰,你追我赶,不知不觉,竟已跑去开封城几十里之遥。

华阳一驴当先,这一跑竟跑了几十里地,但觉胸中出了一口浊气。这个周郎,一方面对自己百般情意,另一方面却和皇帝抢女人,与个勾栏里的粉头十分情热,自己真正是看走了眼!也只怪他诗词文章实在太好,又会哄人,让人欲罢不能……。此时正跑到一处山边,朦胧的月色之下,景色甚好。华阳正欲下驴,在月色里走一走,耳边却传来叮叮当当的刀剑相击之声!不远处似乎有人在打斗,人吼马嘶。打斗声中,隐约有人大声呤诗:“不作封候念!”叮当叮当,有人啊啊惨叫;“悠然远世纷!”当当当!又是兵刃交击之声。

王征却已和陈琪跟了上来,只听得王征叫了声:“是赵师兄,快上!”一马当先往打斗处奔去。

转过山角,眼前突然开阔,却是一处官道。官道之上,几辆高大的四轮马车,约半百大宋甲胄士兵紧紧围在马车周围,刀箭明亮。马车前面十几米许,约有一百多骑,羊皮外甲,圆月弯刀,中间还有几个头陀,显是金兵精锐。官道之上,三三两两已经躺倒了十数人。一人白色锦袍,十九二十岁的年纪,神情萧散,一柄长剑,骑在马上,独阻金兵。但听他呤一句诗,又上去杀几剑,叮当声中,惨叫连连。

王征拍马赶到,叫道:“是赵师秀师兄吗?我是你师弟王征,这里发生何事?”赵师秀先不作答,仍然朗声吟道:“惟应种瓜事!”当当几剑,三人哎哟连声,栽下马来;再呤一句:“犹被读书分!”“当当”两声,再杀一人,金兵这时却一退数米,畏缩不前。赵师秀这才回过头来,对三人一笑,月光下露出白白的牙齿,道:“师弟来了?且随我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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