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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再需要

魏可馨向前拖着的手停滞了,她虽然对娘亲没有任何的记忆,但是这首童谣的旋律始终印在脑海里,与娘亲的形象画上了等号,那是从小到大思念娘亲时唯一能够想起来与娘亲有关的事情。

然而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她已经学会了为自己争取想要的一切,已经不再像儿时那样渴望娘亲的陪伴。

曹大娘轻声哼着童谣,如同将时间带回了过去,一切都在该有的正常轨道上前行。

魏可馨没有打断她,直至童谣的尾声消尽,曹大娘舒缓了气息,将思绪又拉回到了现实,开口道:“你虽然跟乾机阁无关,但是我是乾机阁的人,是娘连累了你。馨儿,只要你肯跟娘离开这,娘会带你逃离乾机阁的追杀,隐姓埋名,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娘保证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好不好?”她的声音几近颤抖着。

那一瞬间,魏可馨回想起了自己曾经多少次无助和冷落时心中期盼娘亲的陪伴,多少次轻哼着那首童谣入睡,梦中仍然会伴随着童谣的旋律。

她把这印在脑海里的旋律当做是娘亲的陪伴。

现在想来竟全然变成了凄凉,让她更加的愤怒:“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是冯倾心,是冯家二小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跟乾机阁也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人会追杀我,你若是害怕就赶紧逃吧,不要再来烦我!”

“可馨!难道你连自己的亲娘都不认了吗?你以为自己真的能够融入到这个本就不属于你的深宅大院么?你还太年轻,不要一错再错下去。

娘不想看着你走到不可回头的地步……”她的声音哽咽中带着祈盼,还未说完就被魏可馨打断了。

“难道我就该属于没娘疼没爹爱,活在被人排挤和自卑中的人么?

我已经看明白了,这个世界哪有什么属不属于之分!我想要的就要靠自己去争取,母亲她现在对我很好,她非常的疼爱我,事事都肯依着我,至于其他人,呵!我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的。”魏可馨冷哼一声,不屑的将视线瞥向另一边。

魏可馨倔强的侧脸在烛光下有些暗沉,她原本是个很渴望被爱的孩子,然而命运却从没有让她感受过被爱的滋味。

从她记事起,云姑从不允许她唤她娘亲。

她小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家里的孩子,云宝可以整日缠在云姑和父亲身边,她却只能像是外人一般看着身边的三口之家;为什么云宝可以唤云姑娘亲,而她不能,她的娘亲呢?等她再长大一些,又发现云宝和整个山中村的孩子都姓云,只有父亲和她是外姓,也只有她是个没有自己娘亲的孩子。

那个时候她天真的以为,她并不是没人疼的,至少她的身边还有父亲。

直到一次无意中听到了云姑和父亲的争吵,云族不允许有外姓的女子居住,经过族中长老商讨最终决定要在魏可馨十四岁前将她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父亲得知这个消息起初没有极力的反对,但当他经过打探得知那个要嫁去的人家的男人是个已是中年的傻子时,他与云姑大吵了一架。

然而也仅仅是吵了一架。

这一番争吵以云姑给出两条选择而告终,要么把她嫁出去,起码还有个生存的地方,要么赶出云族,随她流落街头。

那夜父亲没有回房,他依着墙头吹了一夜的冷风,第二天他答应了云姑,准备将她嫁给一个远方的傻子。

那晚魏可馨倚在床头,同样彻夜未眠,身体紧贴着墙,仿佛这样才会让自己安心。她知道父亲的性子绝不会为了自己作出云姑给出的两条路之外的选择。

次日清晨,云姑和父亲两人的话语如同整个夜晚浸透身体的寒风一样划痛着她的心口,父亲终究不出所料的屈服了,她没有再为自己的女儿作出一点挣扎,哪怕是从此两人相依为命,哪怕从此跟父亲过上食不果月复的漂泊生活,她愿意去承受一切,只要父亲不要抛弃她……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父亲不但答应了,还允许了云姑将她仅有的儿时的几件尚值些银子的物件拿去换成银子作为出嫁的花销。

那时的她是无助的绝望。

她想过逃走,逃离那个她寻求不到一丝温暖的家,即便自己对外面的世界也充满了陌生和恐惧。

最终上天还是对她施舍了一丝怜悯。在她准备出嫁的前两日,一个城中显贵的妇人上门找到了她,并要认自己是尚书千金。

这对她来说如同是在漂泊大海之中踏上了一艘镀金的船帆,不仅解救了自己,还点亮了自己的生活。

从此她才知道,原来人生可以有这么大的不同。原来生活还可以这样美好,她决定忘记过去,做一个新的自己,谁又会去管她到底是魏可馨还是冯倾心。

平静的夜晚不知何时刮起了风,她回过神来,窗外摇曳着被风吹得的树影,扰的人心也跟着烦乱。

“夫人疼爱宠溺的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不是你!

我才是你的亲娘,我才是日日夜夜思念着你的娘亲。你可有想过有一天她若是知道了真相你会是什么下场?如同黄粱一梦罢了。

现在你已经犯下错引得机阁的追杀,我不能眼看着你继续错下去。”曹大娘注视着魏可馨的双眸,希望她能够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魏可馨神情闪过片刻的恍惚,面前突然出现的人打乱了她费劲心思才走上的生活轨迹,又口口声声说什么机阁的追杀,这是她闻所未闻的组织,又为何会追杀自己,就因为她用了蛊草一事?

那时刚来到冯府不久,魏可馨偶然遇到在府上送菜过来的菜农竟然是自己的姑父,可不待她作出反应,楚伯已经将她认了出来,并上前来与她相认,好在当时周围没有外人,她才勉强月兑身。

而后她便坐立不安,夜不能寐。

试想假若姑父将这一切说了出去,那她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她不敢想自己再次被丢到从前的日子,她该如何去过活。就连那个充满孤冷的山中村的茅屋她都回不去了,留给她的只有那个远方的傻子,或者被驱赶孤苦的流浪。

她怎么能够让这样的事情在自

己身上继续下去!

最后她决定与其整日担忧不如快刀斩乱麻,不该出现的人就彻底让他不要在她的生活中出现!

“我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若再跟我纠缠,就别怪我不客气。”魏可馨手中锋利的发簪划过曹大娘的脸颊,在耳根处留下一道殷红的印记,渐渐渗出温热的液体。

曹大娘没有躲闪,脸上的血液缓缓流淌,滴落……

“可馨,娘求你,跟娘走……”

一阵剧痛钻入曹大娘的左肩,使她的身体猝不及防的一震。

魏可馨缓缓松开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插在曹大娘肩头的簪坠子仍在不停的摇曳。

房间内接下来是短暂的宁静,甚至可以听到二人的呼吸声。

“滚!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身边,我不想再看到你!”魏可馨猛地将曹大娘推出房间,扣紧了房门。

房间内的烛火被突然窜进来的冷风吹得晃动了两下,微弱的火苗渐渐暗淡,随后整个房间彻底陷入了黑暗。

她倚在房门里侧,将自己慢慢地滑落在地上。

已是入夏的天气,铺了地毯的地面不知为何还是会觉得冰冷。

小心翼翼的从怀中取出那个从儿时包裹中偷偷拿出来的布偶,已经变得破旧且褶皱,将它握在手中,相比之下已不再是当年那般大小。

“我们自己一个人也一样可以活的很好,没有人可以夺走我想要的一切!”黑暗中,魏可馨将手中的布偶攥得狰狞,迅速抹掉眼底还未来得及滑下来的泪水,又重新将布偶放回了怀中。

冯府内另一个院中仍然亮着烛火,近日冯道都对孙婉蓉视而不见,今晚主动过来,却仍是一张冷脸,带着方圆十米的凝重气氛,端坐着不语。

卧房里孙婉蓉放下刚打好的洗脚水,跪在地上温柔的替冯道退下鞋袜。

“谁让你起来了。”冯道终于将视线落在了孙婉蓉身上,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还未来得及直起身的孙婉蓉,脸上的笑容凝滞了几秒,尴尬的笑了笑,又屈膝恢复了跪姿。

“老爷今天怎么怪怪的,是不是妾身哪里没有做好惹老爷生气了?”孙婉蓉三十出头的年纪,外表看起来还是个娇弱柔情的女子,仰着头,一双带着委屈又让人怜惜的眼睛,望着冯道。

冯道的眉头皱了皱,轻咳一声,抬起双脚放进了木盆。

“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你是要自己说,还是要我来讲给你听?”

孙婉蓉愣怔的眨了眨眼,赶紧上前帮冯道搓起了脚背,避开了他的视线:“老爷您这是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一双手猛然紧握孙婉蓉的下巴,被冯道向上抬起,被迫与他对视,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你是真听不懂还是跟我装不懂!

别在我面前做这副样子,你知道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吗!你不仅会害了瑶儿,还可能会害了整个冯家!你一个妇人家,做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先跟我商量一下?你还真以为这冯府上下都由你来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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