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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一直都是九黎族的最高秘密,也仅有几个族长知道有传国玉玺的存在, 怎么会无端地被外人知晓?他想不通。

邹氏和韦妡端了午饭过来, 韦妡道:“阿爹, 您这两日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哦, 没事。我在想你阿姐嫁到后汉也有一阵子了,不知道习不习惯。”韦堃淡淡地说。

邹氏和韦妡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邹氏一想起那时候在巫神庙中的经历,还是忍不住冒冷汗。她发狠地想, 嫁去给后汉的权臣之子, 说起来还是韦姌高攀了, 凭什么要她们母女俩受刑?前两日她到山下的镇上采买, 还听从外面回来的人说,现在整个后汉都传遍了, 萧铎很宠爱韦姌。

这小狐狸精还真是有本事,连萧铎那样的大魔头都拜倒在她裙下了。

忽然, 王燮冲进来, 大声道:“堃叔,不好了!”他情急之中, 也忘了改称呼,“有人上山来了,好像是后汉的牙兵!”

韦堃立刻站起来,拿过旁边的巫神杖,神色凝重地走出去了。

横冲都的士兵冲进寨子里头, 围在广场的四周。杨信双手抱胸站在广场的正中, 静待韦堃到来。

韦堃走到杨信的面前, 打量他:“您是……?”

杨信不知道韦堃是谁,还是裴谦身边那名村民跪下拜道:“大酋长,是我不好,是我给他们指的路!但我的老母被他们扣着,我若不指路,他们便要杀了老母,我是逼不得已啊!”

韦堃叹了口气:“你起来吧。我不怪你。”

村民哭哭啼啼地站起来了。

杨信笑了笑:“哦,原来你就是九黎的大酋长。我乃大汉横冲都指挥使杨信。这次到九黎来,是要找你问样东西。若大酋长你肯乖乖配合,事成之后,我许你荣华富贵,高官厚禄。”

韦堃从收到韦姌的信那日起,便知道会有这一天。韦姌以为她不说,便能打消这些人的狼子野心。

事实上,传国玉玺并不是一直在九黎。到了乱世,散落在民间的九黎族人才会用尽各种办法把玉玺重新护送回九黎收藏,等待下一个明君出现。这千年寂静的岁月,他们中有人为了使命,甘愿一生隐姓埋名,死于异国他乡。有能人明知出仕会不得善终,但为护这一方山水,义无反顾。九黎族人,从来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更不会把荣华富贵放在眼里。

“我不知您在说什么。”韦堃平静地说道。

这父女俩一样嘴硬!杨信收起笑容,抓着韦堃的衣领道:“老东西,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位官爷,您要做什么?”邹氏跑过来,惊慌地看着杨信。

杨信扫了她两眼,一脚将她踹到地上,恶狠狠地对韦堃说:“听着,我不会让你马上死,我会在你面前一个一个地杀光你的妻儿、族人,然后慢慢折磨你!我就不信你不说!”

韦堃面色铁青,还是紧闭牙关。

“我劝你最好放开他!”人群之外响起一个声音。杨信举目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锦衣的公子,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缓缓走过来。

细长温和的眉形,犹如以墨画就。乌黑的眼瞳发出清明而又睿智的光芒。因为皮肤很白,双唇便显得微红,但毫无阴柔之感。他行走之间姿仪优雅,仿佛脚踏三千红尘,有股清贵之气萦绕于周身。

趁杨信愣神的时候,那男子已经过来拉开韦堃,关切地询问:“大酋长,您没事吧?”

韦堃摆了摆手,咳嗽道:“我没事。”

裴谦忙上前在杨信耳边道:“军使,公子均……这就是公子均啊!”

杨信心里“咯噔”一声,他还说是何人拥有如此绝世风华,遂抬手道:“不知道蜀国的相王殿下在此,杨信失礼了。”

孟灵均抬眸看向他:“杨军使带众多士兵在九黎喧哗,意欲何为?”

“我……”杨信暗自盘算孟灵均到底带了多少人马过来,自己有几成的胜算。

孟灵均作为后蜀的少主,不可能独自出行。此地为两国交界,调兵的距离大致相同。但坏就坏在,杨信跟最近的安远节度使并不对付,根本调动不了他的牙兵。而后蜀虽也在各地封了节度使,他们却以皇室为尊。加上孟灵均官至同平章事,位如宰相,总揽全**政,调兵不过是他一个手谕的事。

孟灵均似看出杨信所想,一阵见血地道出:“我蜀兵虽不如汉兵骁勇,但对付你这区区一百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何况,安远节度使并不知道你带了这些人马到了他的辖区附近吧?九黎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欲在九黎大动干戈,还请自行离去!”

在旁边的九黎族民应和道:“对,快点走!你们这些强盗!”

“刚抢了我们的大巫女,又要来抢什么!”

“滚出我们的地方!当我们好欺负的吗!大不了跟你们拼了!”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

杨信深深地看了孟灵均一眼,对方贵为一国少主,他不过是一军指挥使,实力相差太大。只能咬牙道:“我们走!”但他转身的时候,忽然想起件事,又回头笑了笑,“哦,差点忘了,殿下知道韦姌已经与萧铎完婚的事吧?”

孟灵均的手在袖子中攥紧,只觉得血气凝滞,堵在胸口,面上仍是淡淡的,没有应声。

“现在整个大汉都在传,萧军使得了位绝世佳人,独房专宠。不知殿下您作何感想?”杨信故意说得很慢,果然看到孟灵均的脸色变得煞白,然后他得意地离去了。

待杨信的人马一离开,孟灵均单手撑地,另一只手紧捂着口鼻,血丝从他指缝间飘落。

韦堃大惊,连忙俯身扶住他:“殿下,您振作些!”

“殿下,殿下!”高士由惊慌地奔过来。他因与韦懋指挥人搬东西上山,晚了些时候才到。韦懋也快步跟过来查看,孟灵均已经靠在高士由的肩上,昏死了过去。

***

又过了几日,等柴氏大好了,萧铎方才出行。

一大早,李延思就去拉了魏绪和章德威,候在萧府前等着萧铎。章德威高高壮壮,皮肤黝黑,认死理,脾气犟得像驴。他已经数日不与魏绪说话,魏绪都已经服软了,他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老李,你看看他那副死样子!”魏绪道,“不就是匹马吗!还跟我认真了!”

李延思拍了拍魏绪的肩膀:“老章你还不知道?那马就跟他亲儿子似的,你不打一声招呼就要弄死,他能痛快?”

“我都认错了,他还想怎么样!”魏绪大嗓门地吼道。

章德威斜了他一眼,眼睛只盯着府门。

“他爷爷的,你放开我,我去揍他一顿就解决了。”魏绪捋起袖子,就要冲过去。

李延思奋力挡着他,听到身后的谈话声,连忙喝道:“别闹了!军使出来了。”

韦姌换了一身男装,但帽子还是太大,一路走,一路都在扶帽子。萧铎本来要牵她,也只得作罢。待出了府门,李,章,魏三人齐上前行礼。

萧铎逐一给她正式地介绍:“这位是邺都副留守,也是我的军师,人称小诸葛,李延思。”

“李某见过夫人。”李延思抱拳一礼。

“先生不是那天……”韦姌捂嘴愣了愣。

李延思笑道:“正是在下。当日不知夫人的身份,言语上有失敬之处,还望夫人见谅。不过今日终于得见夫人真颜,实乃三生有幸,余无憾矣。”

韦姌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低下头。萧铎瞪了瞪李延思,轻推开他,又介绍魏绪:“这位你见过的,天雄军牙内都虞候魏绪。”

“夫人好!”魏绪抱拳,咧嘴笑。

“魏都头当日赶到齐州相救,还没谢过您的救命之恩。”韦姌柔声道。

魏绪拍着胸膛大声嚷道:“夫人见外了!但凡军使和夫人有吩咐,属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啊!”

他声若洪钟,韦姌忍不住笑起来,仰头对萧铎说:“军使,魏都头真有意思。”

萧铎看她笑,也跟着扬起嘴角。

李延思在旁揶揄魏绪:“不错不错,这阵子书没白看。能博夫人一笑,也算你值了。”

魏绪挠了挠头,嘿嘿傻笑。

萧铎继续介绍:“最后这位,行军兵马使章德威,人称白马银枪。”

章德威上前,只抱了下拳,便退回去了,并没有多余的话。韦姌能敏锐地感觉到,这个章德威并不喜欢自己。她虽不知道原因,但也不奢望萧铎的心月复各个都喜欢她,至少魏绪和李延思对她是很友好的。

萧铎陪韦姌坐马车,章德威充当车夫,其它两人则骑马,此外就没有旁的随从了。阳月原本也想跟着来,但被韦姌说服,只留在府中照看兔子。韦姌就已经是萧铎的累赘了,再带上阳月肯定不妥。

马场虽说在邺都的郊外,但距离并不算近。他们要在近郊的小镇住一晚,第二日才能到。

这镇上只有一家客栈。今日不巧,碰上当地一位富户嫁女,安排了些宾客入住。客栈里只剩下两间房。

萧铎自然和韦姌住在一起,其它三人则挤一间。

等到了楼上的房间,韦姌彻底傻眼了。这房间十分狭小,仅有一张床,别说没有塌,连个可以靠背的椅子都没有,这要怎么睡?她下意识地看向萧铎,萧铎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地说:“今夜和我挤一挤。”

“小姐这可是想家了?”阳月模模她的头,轻轻地唱了起来,“哎~~~月亮出来照半坡,望见月亮想起我阿哥哟。一阵清风吹上坡,哥啊哥,你可听见阿妹,叫阿哥。”

阳月怕惊扰旁人,声音不大,歌声却极好听。韦姌闭着眼睛,脑海中浮现在九黎时无忧无虑的日子。韦堃,韦懋,王嫱,王燮,一个个人影从眼前闪过。她不过离家几月,却觉得恍然如隔世。

忽然,后门的外头闷响一声。阳月警觉地起身,问道:“谁?”

只有呼啸的北风回答她。

桌上蜡烛的火苗歪了歪,瞬间熄灭。阳月只觉得一股怪味飘过来,她瞬间便有点昏昏沉沉的。昏过去之前,她下意识地模了模身边。完了,空荡荡的。

……

“军使,属下当时听到有人唱歌,就顺势模过去,将人掳了回来……没想到……请军使治罪!”

“……罢了。你再出去查探一番,切记不要暴露行踪。”

“是!”

韦姌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她只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茫然睁开眼睛,吓了一大跳。

这里不是天缘寺的禅房!身下是干燥的枯草,周围都是凹凸的石壁,像是一处洞穴。她举目四望,猛然看见洞中还有一个男人,惊叫出声。

那人淡定地坐在草垛之上,跟她隔着一个篝火的距离。他穿着夜行衣,手里拿着一个药瓶,似乎正费力地往左肩抖。他的身材匀称适中,只是筋肉结实,将紧身的夜行衣撑得鼓胀。

韦姌抱着手臂,惊惶地问道:“你是谁?为何将我掳到此处?”

男人似乎正在疗伤,听见韦姌说话,抬眸看过来:“不用惊慌,我没有恶意。”

这张脸生得棱角分明,细细看,英眉斜飞入鬓,双眸沉静,鼻梁高挺,眉宇间隐有威势。竟然丝毫不输给号称后蜀第一美男子的孟灵均。

韦姌显然不信他的说辞,将自己缩成一团。天缘寺有周家的私兵,这人居然能越过守卫将她掳来,身手必定不凡。只是他有什么目的呢?她不过是周宗彦认下的女儿,在周宗彦心里没有一点分量的。

她低头时发现身上竟裹着件厚重的玄色披风,里头是她就寝时穿的那件单薄中衣。这披风显然不是她的,但她此刻又不能月兑下来。月兑下来,那单薄的里衣根本就遮掩不住她发育得还算不错的身体。

洞中沉默了一会儿,男人将旁边地上丢着的一支箭捡起来,拿在手中细看。那箭比普通的弩箭粗上几倍,箭头打磨得锋利还带着倒刺,满是血迹。

韦姌本能地皱了皱眉头。

这个时候,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走进来,手里提着一只不断挣扎的野鸡。他冲韦姌咧嘴笑,韦姌惊得又往后挪了几步,不敢看他。

大汉挠了挠头,无助地看向男人。男人淡淡道:“先弄些吃的吧。”

大汉杀鸡烤肉的动作十分娴熟,韦姌只听到那野鸡连闷哼声都来不及,便一命归了西。她缩在角落里头,听他们旁若无人地说话。

大汉抱拳道:“军……呃,主上,属下刚才想遣回天缘寺探探情况,但雪下得实在太大了,目不能视物,只能返回来。属下不懂,为何我们不干脆躲在寺里呢?好歹有个暖和的栖身之所,还有温热的饭食。好过在这里挨饿受冻。”

男人沉声道:“杨信同你想的一样,上山必会先搜查寺庙,我们躲在那里反而不安全。明日一早,你速去找一小僧来,问问可有暗道能够下山。”

“是。”大汉似乎对男人言听计从。

大汉拿树枝将鸡肉插了,烤得香熟,先递了一块给男人,又小心地朝韦姌靠近,将树枝递过去:“小姐请吃些东西。”

韦姌不接,只是越发地缩成一团,像粒煤球。

“很好吃的。”大汉尽量放柔声音,生怕吓到她。

见韦姌不动,大汉无奈,拿了块石头,将树枝架在韦姌的脚边,便退回篝火旁边了。

韦姌是有些饿了,那食物的香气阵阵地飘到她的鼻子中来,烤熟的皮肉呈现金黄色,油滋滋地,就放在她伸手可得的地方。她咽了口口水,心想,这两人若真要胡来,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们无需顾忌,更不必在食物里头动手脚。

她的肚子又配合地“咕咕”地叫了两声,索性拿起树枝啃起了肉。

旁边的男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年纪不大,倒是出奇地镇定,从刚才到现在,不哭不闹。不过他在九黎山的时候,已经领教过她的胆识,此刻倒也不惊讶。

待韦姌吃饱了,又有些口渴。大汉体贴地推过来一个水壶。这个人虽然长得粗犷,心倒是挺细的,而且不像是有恶意。

韦姌也不客气,拿起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用手背抹了抹嘴。这下的确是暖和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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