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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八章 靖安王女

等到天黑,县衙真的来人了。因为是杀人案,县太爷自然得亲自过来。

县太爷和一般套路里的普通贪官一个样,肥肥的,感觉掐一下就能流出油来。她旁边的师爷也是套路里肥县令的金牌搭档版瘦师爷,简直尖嘴猴腮。

刻薄相。

也就是下午花松同凌沭讲过的那个钱师爷。

县太爷架子颇大,王族长亲自带人去门口迎进来,请到上位坐下。然后里里外外跪了一地——

“草民等,见过县太爷。”

在这种小地方,县太爷就像她们的皇上一样。

县令姓李,对于这些无知百姓如此毕恭毕敬,虚荣心得到大大的满足,本就小得只有一条缝的眼睛,眯得看不见。然后才慢慢开口,“案子的原告,是谁啊?”

此时凌沭和花松不在,花松因为病了,今天又这么折腾,方才体力不支晕过去了。为了花松的名声,避免不必要的闲言碎语,凌沭只好让张寡夫和她一起照顾花松。

县太爷在问原告,王四爹娘相互瞅了瞅,王四大姨母在一旁干着急。

傻楞着做什么,上啊!

王四母亲忙拉着自己家老伴出来,跪下,“回大人,是草民夫妻。”

县太爷眯着看了一眼,“哦,死者就是你们俩的女儿?”

“是。”

这么一问,王四的爹又开始哀嚎了。什么“我女儿好命苦啊”“都怪那个贱

人否则我女儿也不会死”“丧尽天良不得好死啊”“拉他给我女儿偿命啊”……

嚷来哭去还是那几句。

县太爷被吵得五官都拧到了一起,“闭嘴闭嘴,来人呐,再吵就给本官拉下去打!”

县太爷发火了,王四母亲忙捂住她老伴的嘴。“大人饶命啊大人,内人只是因为女儿的死太过伤心了,请大人高抬贵手……”

“好了好了,”县太爷不是很有耐心,“他刚刚念叨的那个凶手是谁?传上来。”

有人去叫花松他们。

王四母亲有些担心,她并不能肯定花松就是凶手,但是有理由杀害阿四的,还就真只有花松一个。若是花松真不是凶手而阿四确实是自己死掉的呐?那县太爷会不会说她们随便诬告人,把她们老夫妻俩关进大牢里?

这么一想,王四母亲吓出一层冷汗。她大姐看见了,偷偷问她原因,王四母亲把自己担心的说出来,王四大姨母想了想,拉着族长到一旁去了。

“……所以族长您看,这事儿怎么办?我三妹夫妻俩没了女儿已经很可怜了,万一要下大狱,那不是得要了她们的命吗?”

王四大姨母见族长蹙眉不语,只好又道,“而且对于咱们王家族,面上也不好看啊,死了女儿还诬告他人而下大狱,这不是白白让别族的人笑话吗?总归最有嫌疑的就是花松,他在这里得到那样的待遇,怎么可能不恨,九成就是凶手。”

牵扯到家族面子,王族长立马不犹豫了,给了她一个眼神,“放心好了,我绝不会让自家族人受委屈的。”

“族长英明。”王四大姨母又回头找王四爹娘要了银子。

王四的爹这两年陆陆续续攒了一点钱,自然是花松的嫁妆,少说也有十几两,加上家里的一点积蓄,一共三十两,用一方布包起来。

王四大姨母拽了两次,才把钱拽过来,王四母亲叹了口气。

三十两啊。

特别心疼。

王四大姨母把从妹妹家那里要过来的钱塞给族长,连同一杯茶。

王族长面不改色接过,转身笑着献给县太爷,“大人,请喝茶。”

县太爷一瞧,茶杯底下还附带着个小包包,鼓鼓的。这种小地方没什么钱,她本以为就是来拿个杀人犯的,能够有额外收获,自然是最好不过,且看上去应该有二三十两。

遂笑盈盈地接过,暗地把银子给了钱师爷收着,“很好很好,本官正渴着。”

众人站在外面,因为王族长身体遮着,所以看不到这一出,只当真是给县太爷倒了杯茶。

茶水实在不咋地,县太爷咂嘴,看在钱的份上,“放心吧,本官定然秉公办理。”

“谢大人!”

不一会儿,花松在张寡夫的搀扶下过来了。

这个画面,众人觉得清奇。

王四的夫郎竟然和她的相好和睦相处了,真稀奇。

花松对张寡夫,其实没有多大怨恨的,他这么多年没能让阿四怀上,他很愧疚,阿四对他不好,他很难过。不是没有怨言,只是,他明白,他该怨的人是谁,与张寡夫没有多大关系。就算不是张寡夫,阿四也会有其他人。

而张寡夫就更不恨花松了,恨什么?有什么可恨的?他跟花松又没有仇,他又不是真的喜欢王四。

花松看起来像病得马上就要倒下,县太爷嫌晦气,也没让他们行礼。

“免了免了,本官问你,可是你杀的王四?”

花松脸色苍白,“冤枉啊大人,草民绝对没有杀害阿四,阿四是草民的妻君,草民怎么会杀她。”

有道理。

县太爷又道,指了指王四的爹,“那他怎么说是你杀的?”

“就是他杀的,”王四爹跳出来,“大人,您是不知道,这个花松嫁到我们家来七年,愣是没让我女儿怀上过,我们家没休了他已经是大恩,他还怀恨在心,就因为我女儿要再找一个,就狠心把她杀了。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啊……”

“果真如此?”县太爷一拍桌子,显然是信了,“真是歹毒,来人呐,把这杀人凶手抓起来!”

“等一下。”

凌沭出声制止。

“这位大人,你审都还没有审,凭什么就把人当凶手抓起来?”

“你是何人?”钱师爷问。

王族长忙道,“回大人,她是花松的表妹,叫水幽云。”

县太爷伸出肥手指指着凌沭,“你敢质疑本官?而且见到本官竟然不跪,真是胆大包天。”

“跪?”凌沭冷笑,“怕是你受不起。”

县太爷被凌沭的气场震慑到,一下子不知反驳,还是钱师爷反应快。

“大胆!这刁民是哪里冒出来的,如此冲撞县太爷,来人呐,给我拿下!”

衙役们应声进来,凌沭将第一个冲进来的一脚踢翻,连带着后面的人一起摔出去,倒作一团。

“刷”的一声,凌沭拔出腰间的寒玉扇打开来,似有若无地一扇一落。

寒玉扇精致闪亮的银色扇面实在闪眼,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你竟然敢打官差,真真是不想要小命了……”

“我看是谁不想要命!”凌沭打断一直狐假虎威的钱师爷,冲着县太爷就骂,“你这贪官,就为了几十两就随便定案,审都不审,就不怕冤枉好人?不,我错了,你这贪官怎么会顾及平民百姓的性命。”

“你……你胡说什么,本官何时收了他们的钱!”县太爷又气又心虚,说话时手指直接指到王族长那儿。

凌沭冷冷一笑,她只是看见钱师爷人瘦瘦的,肚子上突出那一大块特别明显,估计是银子,所以炸一炸而已,没想到她们还真收了王族人的贿赂。

“你也真没追求,就那点钱就把你收买了?”凌沭一副嘲笑井底之蛙的表情,“如果我给你一百两,说王四是她爹娘杀的,你当如何判她们罪?”

“本官自有……”办法。

县太爷下意识就要回答,好在钱师爷机灵咳了一声。

“胡说八道,本官向来秉公执法,怎么会收贿赂。”

“是么?”凌沭明显不信,“既然如此,你重新审吧。”

“重新审?”县太爷这回不上当了,“你让本官这样本官便这样,那本官官威何在?”

本来就没有的东西。

凌沭月复诽。

“你这刁民扰乱本官办案,还打伤衙役,今日不将你也绳之于法,本官如何管理这一县八镇!”

“哦?”凌沭好笑,反问,“你不后悔?”

县太爷已经不惧,“哼,你少吓唬本官。”

花松见凌沭一直与县太爷作对,早就吓傻了,这会儿越闹越大,愧疚极了,要不是为了帮自己,水姑娘也不用遭此浑水,说不定还得有牢狱之灾!

张寡夫也感慨,以为自己看上个白富美,没想到是个粗神经,那县太爷能是随便叫板作对的吗!

“来人呐!”县太爷又要招呼人来抓凌沭。

“这样的话,”凌沭一边说一边掏东西,“本来想看看李大人是如何为民做主的,没想到李大人如此让本王失望,案子审都不用审就定案,看来本王只好亲自出马了。”

说罢,亮出了一块金牌子。

县太爷方才听她自称“本王”,一时傻住,脑子还没转过来,一下子面前又跳出了一块金牌,打着精良的络子,金牌上刻着个“御”字。

县太爷揉揉眼睛,每个做官的都得认识各种阶级腰牌。就算别的腰牌不认识,女皇陛下发下来的牌子,像这种纯金的还刻着“御”字,必须不能忘!那可是陛下亲赐,且能出入宫的证明。

这得是皇室宗亲才有的殊荣!

那么这个人是……到底是哪个祖女乃女乃哟!

不管了,先跪再说。

李县令肥躯一震从椅子上滑下来,“下官李平见过……呃……”

称呼不知道啊!

凌沭收起金牌,这是这阵子一直在出入东月皇宫,南风雪赐给她的。她看过,和南风琳的差不多。

遂淡淡道,“南风琳。”

李县令忙接,“见过南……啊不,见过靖安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一屋子人全傻了,外头的更傻。

钱师爷一听,赶忙跪在自家大人身边,瘦瘦的身躯直打颤。

完了完了,竟然得罪了靖安王殿下,这回真是死也无路了。天呐,谁会想到堂堂王女殿下会出现在这样的小山村啊。刚刚她一直在出声呵斥,王女殿下会不会扒了她的皮啊。

这么一想,钱师爷差点一个白眼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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