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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既见君,不见君

寒岁静叹了声,自己还真是命大,若是落到平地或是石堆什么的,指不定还不知会摔成什么样呢!

“北辰,时至今日我算是想通了,五皇兄如此不顾手足之情,三番五次追杀于我,我若再退,怕是只能让母妃陪着我一道丧命了,这事我绝不容忍,他不是怕我与他争吗?那就如他所愿,这天下将来是何人的,难说呢!”

一道渐行渐近的男声传进了寒岁静的耳中,她趴在草丛里突然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能者居之,既然你已然做了决定,我说过,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起的。不过此事如今还是时候未到,太子在朝中势力不可小觑,为今之计,我们只能暗中丰满羽翼,不可操之过急!”

一个清润好听的男声响起,寒岁静在听到这个声音时,眼眶瞬间便红了,刚因疼痛忍回去的眼泪如决堤之水止也止不住。

脑子里是前世她瘫坐在地,霁月那冷漠疏离的眼神,厉声道“霁寒氏,语甯之死若与你无关,这玉佩又做何解释?我的好嫂子,你倒是说话啊!”

寒岁静趴在草丛里指尖发白,胸口某个地方像是突然苏醒了般,痛彻的疼,不自觉手指深深掐断了一根枯枝“啪嗒!”一声脆响。

“何人在此?”

霁月一个闪身,一把如寒霜的长剑已然抵在了寒岁静脖颈处,他正对着寒岁静的背,看不清寒岁静的脸,从身形看应是个少年,声音不自觉又冷了几分

“刚刚我们所言你可听得分明?”

寒岁静咬着牙,嘴唇蠕动了许久却是发不出声音。

“说!”霁月的声音比架在寒岁静脖颈的冷剑还要冰冷锐利。

寒岁静死死抓了一把地上的土,闭了眼,深吸了口气,压低了嗓音道“我若说,不曾听到,公子可信?”

今日所言若被第三人听了,实在后患无穷。霁月手上一用力,剑锋已然逼近了寒岁静几分

“那便得罪了!”

“等等!”寒岁静好不容易重生,不想死,尤其还是死在霁月手里。

寒岁静缓缓转头,如水的眼眸望着霁月那清俊得有如鬼斧神工雕砌而成的面容满是凄凉和不甘

“霁四公子,你不能杀我!”

“看来还是个熟悉之人,北辰,那更留不得了!”

箫笙打着扇子闲闲走了过来,见到寒岁静那明媚如女子般的容颜明显诧异了下,如此俊的少年倒是少见了,比之霁月倒也不分伯仲。

霁月在对上寒岁静那双眸子时,心莫名的便颤了下,这么悲凉的目光他只在第一次狩猎时,猎到的一只捶死的梅花鹿眼中见过,不同的是,面前这位俊美少年眼中多了些他道不明的情愫,他们认识吗?

“为何说我不能杀你?”

霁月心中竟有了踌躇,说话声却还是寒凉,京都知晓他霁北辰之人不在少数,这少年认识他并不奇怪。

“能守住秘密的,不只有死人,还可以是自己人!”寒岁静想了下,语气平和了几分。

“自己人?对你本王一概不知,本王何必冒这个险?”箫笙一脸好笑的望着寒岁静。

“因,在下有价值!”寒岁静抬眼望着霁月,眼眸里的光彩令霁月动容。

“说说看!”霁月手上动作顿了下,静静望

着寒岁静意味不明。

“在下不才,精通玄学之术,可知天命!”

寒岁静这话就像一块巨石落入湖水之中,一石激起千层浪。箫笙和霁月对望一眼,箫笙道

“知天命,哼!小兄弟你未免信口开河了,你若真知晓天命,如何还会落入本王手中!”

“天启二十年,八月十二也就是八日之后,离京都不远的卞州发生前所未有的大瘟疫,死伤无数。瘟疫并非一时突发,定然有迹可寻,安亲王不妨如今便派人去卞州药铺打探一番,近来伤风受凉之人是否比以往多了数倍!此瘟疫便是由风邪入体所致!”

“钦天鉴,司天台皆无所察,你又是如何得知?”霁月皱眉问道。

“玄学一贯博大精深,信与不信皆由二位,在下言尽于此!”寒岁静闭上了双眼,有些认命的说道。

这时突然一个力道极其强劲的箭羽直直往霁月身上招呼而来,霁月退步闪身险险躲开了。

“哪来的臭小子竟欺负到我家外甥,头上了!”

罗百川手里拿着个造型奇特的弓弩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他本来是想说外甥女的,见寒岁静穿着男装便改口了。

“小舅!”寒岁静看到罗百川像是看到救星般,支着身子就要站起来,不想脚下一疼又坐回了地上。

“喂!以多欺少算什么男人!”

罗百川奔到寒岁静跟前,怒斥了霁月和箫笙一声,才一把扶起寒岁静“怎么样?伤到哪了?”

“还好,就是脚扭伤了!”寒岁静扶着罗百川的手勉强站了起来。

罗百川见寒岁静脖颈处有道血痕,心里更不乐意了,一手扶着寒岁静,一手拿着弓弩对着箫笙和霁月道

“我问话呢!你两谁啊!这般欺负我家,小五!”

罗百川想到古代女子名讳不得随意让外人知晓于是灵机一动便改口了。

“你大可问问你外甥!”霁月淡淡道。

未来这大周朝的皇帝陛下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学士兼户部尚书,寒岁静委实不愿罗百川开罪于他们,忙道

“误会而已,小舅莫急,我们走吧!”

寒岁静说完又转头对霁月和箫笙道“我名寒五,若想寻我便到白云庵!”

罗百川戒备的望了眼霁月和箫笙,才扶着寒岁静就此离开了。这两个长相极为英俊的男子,看起来很不简单,就刚刚蓝衫男子躲过他手枪的身手,当真了不得。

箫笙望着罗百川和寒岁静离开的身影,扬手一挥,不多时便有一个铠甲侍卫出现在了箫笙跟前,单膝跪地。

“无论如何,查清两人底细!”箫笙淡淡吩咐道。

“是!”铠甲侍卫一晃眼,便消失不见了。

“那弓弩实在不简单,那个自称寒五所言,管之不妨也探探!”

霁月补充道,刚刚那一箭,他实在躲得惊险,看来当真是遇上高人了。

“正有此意!”箫笙晃了下手里的折扇,看来今日收获良多啊!

星海沉浮,风过云摇之下碧水清流,落叶遗香。

寒岁静靠在半开的窗扇边,目光望着小窗外纷飞落叶,掩在袖子下握着美玉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寒岁

静和霁月初遇在还有些寒气的初春时节,寒雪竹高中进士摆宴庆贺,那日侯府异常热闹,丫鬟仆从忙进忙出的。

寒岁静带着红颜去自家铺子亲自给寒雪竹挑礼物,回府时走得便有些急,边走还边催促红颜

“红颜,你快些,再晚当赶不上给二哥送礼了!”

刚下过一场小雪,红颜手里拿了个精致锦盒,走得很小心,眼睛却是盯着寒岁静的方向,一脸担忧

“小姐您慢些,当心摔了!赶不及晚些给也是成的,二少爷难不成还能不要您的礼物?”

“不行!我说这会儿给便必须这会儿给,晚些给算怎么回事嘛!”

寒岁静嘟着有些发红的小脸,说得很是较劲,脚下更是走得急,路过梅亭时脚上似乎踩了一块滑溜的物件,差点将她绊倒,好在红颜及时将她扶住了。

“小姐,您看吧!咱别急,要真摔了,你这礼岂不是白挑了!”红颜扶着寒岁静一阵念叨,心中庆幸好歹是把小姐扶住了。

寒岁静低眉一望,是块成色极佳的美玉上面系着丝韬应是有人不慎遗落的,她拿着美玉端详之时,从梅亭拐角处走出一个如玉雕般的少年。

寒岁静从没见过这般好看的人,整个梅亭景致也不及他风华之一二,一身蓝衫锦缎外披着一件玄色白裘斗篷,红梅傲雪几度艳阳,花瓣若雨星星点点飞扬,飘在少年如墨的长发上出尘如神,寒岁静当时便愣住了。

“姑娘,你手中玉佩是在下的!”

寒岁静记得霁月当时是和她这般说的,和暖的阳光在霁月身上渡了一层金黄,连霁月那长而浓密的睫毛她都看得分明。

“你,是何人?”寒岁静有些结巴的问出了口。

“在下霁月,府里大女乃女乃是在下胞姐,姑娘能否将玉佩还予在下?”

霁月,寒岁静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却指着玉佩道“你说这玉佩是你的,那便是你的?我如何能信得!”

“玉佩是在下随身之物如何能作假了?”

“那你便证明给我看!”

“你这姑娘好生无理,在下佩玉就是有不同寻常之处又如何能说与你知晓。何况这玉虽精美倒也寻常,在下莫不是长了张宵小之貌,让姑娘这般防着?”

霁月的一番话让寒岁静当场便变了脸色,寒岁静当时不过是想寻个由头与霁月多说几句话,不曾想霁月竟这般说她,她羞赧之下,拿着玉佩轻哼了声便跑了,玉佩就此落在寒岁静手里。

几年之后,当寒岁静作为霁月嫂子嫁到霁府后,才知晓霁月迟迟没与洛语甯成亲便是因着这玉遗失之故,这玉原是霁老太太当年与洛家定亲之信物,这便成了后来事发后最有力的物证。

其实当时寒岁静也弄不明白如何会对霁月情深至此,如今想来,她骄傲任性了那么多年,侯府内谁都依着她顺着她,偏偏霁月这般不给她颜面,何况霁月还这般出众,像是一口气生生堵在了她心里,出不了,进不能。

霁月中了探花郎游街之时,寒岁静便偷偷溜出了府,只为一睹其风采,望着马背上意气风发的少年,那口气似乎就此变成诛心烙印,生生印在寒岁静心里,抹也抹不掉。连霁月扬手撒下的一个钱币,她都如珠如宝般的收着。

寒岁静不由得闭上了眼,痴人当真是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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