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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李若水思前想后,慨然答应了乌林王妃所请,可这事究竟应该怎么办,李若水一时之间却没有头绪。

乌林王妃先是恳请李若水务必将书信送到其夫辽阳王手中,说道:“请李天师务要将妾氏此信送到我夫君手中,他看后自会明白一切,我所应之事,他必会答应!“

此番话刚说完,乌林王妃却已双手捧脸,泪洒于地。她虽然极力压制,仍然忍不住啜泣出声,身体微微颤动,显是悲痛已极。

待稍稍平息,乌林王妃却平静说出了一应计划。原来她自遇到大宋使团并获知李若水身份之时就已然定计并开始筹划,早已安排妥当,只等李若水应诺。

第二日,金兵军营又分出了一小队人马加入到王妃的护卫之中,有三个光头的和尚也骑马一路随行,八成是奉了皇室之命来接应王妃进宫的武人。

等队伍行到一处山路岔口之处,李若水看到王妃车驾中丢出一块丝巾在半空中飞飞扬扬,便突然暴起,抽出随身宝剑,飞身于王妃马车之上,威迫车夫拐进岔路之中,如飞而去。

由于事起仓促,护卫队伍一时大乱。荒乱中有人待要驾车朝岔路追去,却又有两辆马车似乎是马受了惊,横冲直撞,竟然凑巧翻倒在岔口之上,挡住了去路。

三个光头和尚乱了一阵,无奈之中只好弃马,飞身追赶,一众兵士也闹哄哄跟上。有乱中冷静者,急忙飞马去报信,搬取救兵。三个和尚修为了得,竟飞身树巅,踩枝踏叶,身法奇快,将一众士兵、卫队远远抛在后面。三个和尚追得二里地左右,就看到前面马车“轰隆“一声,坠落一处短崖。坠落瞬间一人自马车之上高高飞起,旋又落下,抱了一人,朝山下飞身就走,马车中有两名婢女打扮的女子在地上滚了几滚,竟也飞身追了上去。

三个和尚正是金国皇家寺院辽阳静安寺的僧人,奉命护送乌林王妃进京。三人追到一处山峰拐角之处,不意李若水埋伏于此突然出手,究竟修为境界差距太大,不消片刻,三人便齐齐送命。待李若水返回王妃身边,却见王妃已软软倒在两个女随臂间,见到李若水到来,王妃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喊道:“妾氏恳请李天师信守诺言,将书信送到我夫手中,勿要负我!“言毕头一歪,就此气绝。原来无论李若水今日出不出手,她都已决意一死,早已提前服下了毒药,此刻已是毒发身亡。

此时后面尚无追兵,李若水按王妃事前交待,和两个王妃女随翻山越岭,走了几十里地才觅了一处隐蔽之地将王妃草草安葬,不起坟头,以杂草碎石掩盖。李若水略一沉思,仔细看了一下四周山形,默记于心,然后三人迅速离去。待出山行至大路之上时,两女随也不给李若水打个招呼,突然间竟提剑互刺,喊道:“望天师勿负我家王妃!”倒地而亡。

寇谦之、抱真和林灵素听到这里,满脸震惊,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众人静然无声。

李若水似乎略显疲倦,轻轻啜了口茶,旋又说道:“待我回到当初的岔路口,却见我使团随从均已力战而死,副使方哲大人也命丧当场。我杀了数名金兵,夺来一辆马车,一路南下,行至锦州附近,金印和尚带了三人已然追上。”

“金印和尚晋身洞明境多年,乃是金国不可多得的高手,一身修为不在我之下,同来的两人也是化清之境,力战之下,我本已受伤。奈何我一路西奔,刚绕过中都,在晋阳以北,那隐显宗完颜元宜又伙同两名化清境和尚迎头拦住。”

此时,寇谦之终于吱声:“若仅金印和尚三人,师弟纵然受伤,但凭我派逍遥游身法,月兑身却也不难。但听闻这完颜元宜十分了得,虽然晋身洞明境才几年,修为怕还要强金印和尚一分,这么一来,师弟月兑身就难了。”

李若水接口道:“然也!我见得如此,只好展开身法,并不接战,避开大路,朝潞州而行,却也甩开了他们老大一段距离。奈何我行至驿桥村附近,已然无力再走,心知在他们神识追踪之下,我行踪无可隐藏。但此时无奈之下,我也只好进村找了家客栈,打算稍作调息再走。”

抱真此时明白过来,心道:我与丘师兄一行在青龙寺那晚,觉察有个僧人夜深偷偷溜出,当时以为是要对我们不利,现在看来却是以为我们是师叔的援兵,这个僧人只怕是隐显宗的眼线,他却是去给金印报信的。这个贼僧也加入到了截杀李师叔的队伍之中,因此在驿桥他们有七人就解释得通了。

看到李若水似乎更感疲惫,抱真轻轻说道:“下面的不用说了,我都已经给寇师叔讲过了。”

李若水转头看向寇谦之,问道:“师兄,此事如何?”

寇谦之也不迟疑,说道:“这乌林王妃当真了得,仓促定计,竟将我天师道整个算计了进去,不意女真妇人之中,竟有如此人物!”

“为今之计,却也只有……”寇谦之顿了一顿,说:“师弟你一路南逃,俱是孤身一人,并没有携带那乌林王妃,人所共见。我们只需继续隐瞒她的死讯,其他的一概不认便了。”

“然你既然应了那乌林王妃,君子一诺,岂可失信于妇人?”

李若水微笑,道:“正是如此!”

寇谦之却把目光转向林灵素,问道:“林师侄觉得这送信何人去为好?”

林灵素这几天心情颇好,自己本是做戏给皇室看,故意在女真来侵的紧要关头出京,顺便出拍下寇师叔的马屁,却不料如此一来无意之中救了李师叔,叫人不得意都不行。

林灵素听得寇师叔问自己,略一沉吟便道:“便由弟子差遣京西道录使司去送信吧。”

寇谦之听了目光一沉,他在开封虽然才呆得几日,却已察觉林灵素与太子异母弟、康王赵构隐有来往,机机密密的样子惹人起疑。联想到他与太子有隙,哪还能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天师道历来反对任何弟子参与世俗朝廷皇室大位之争,这下可好,居然金、宋两国皇室之争都想搅和?心中顿时不悦。

林灵素最善察言观色,见寇师叔似有不喜,忙道:“金宋交兵伊始,我即已报信于掌教师伯并恳请山门派弟子下。昨日手下弟子来报,孙傅师兄带了门内弟子已然在路上,不日即到,不如让孙师兄去一趟?”

李若水道:“不可。”

寇谦之此时却开言道:“送信一事,须掩人耳目,无论我天师道还是本朝衙门,派人大摇大摆的去送信,都无异于告诉天下人,咱们与乌林王妃有什么勾当。”

寇谦之说完眼光看向王征,抱真会意,忙道:“便让征儿去一趟吧。”

陈琪这时候却站起身来,道:“我与征哥哥同去。“

李若水看了看陈琪,又看了看王征,点头应允,说道:“你二人此去送信,不着道门衣饰,务必保管好信函,并亲手交到那完颜雍,不可有违!”说完郑重地将信函交到王征手上。

完了王征看到几个师门长辈似乎还有事商量,便轻轻拉了拉陈琪,离席而去。华阳见状也跟着走出了屋外,抱真追出来又反复叮嘱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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