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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皇上震怒

春梅端了漆盘,取下景泰蓝手绘八仙小瓷碗,打开元青梅华盅的盖子,小心翼翼的舀出两勺,递给宛如,道:“娘娘,该用补品了。”

宛如嘬了一口,差点没咽下去,俯首捂着胸口直要吐。

顺治忙为她拍后背,问春梅:“这是怎么了?”

“回皇上,娘娘自小脾胃就娇弱,此类燕窝,平日就吃不惯”

还没等春梅说完,宛如就打断她的话,呵斥道:“春梅!不许胡说!”

“你但说便是,朕免你罪。”他向宛如挥手阻挡,示意春梅继续说下去。

春梅故作胆怯的看了董宛如一眼。

宛如修长的眼尾扫向一边。

春梅这才道:“娘娘自小对事物没兴趣,但也并不偏食,如今怀有身孕,却是反应强烈,一个吃不好,就吐的不行,这白燕窝,更是吃了就吐,有次一整天水米未进,当真吓坏奴婢了。就劝娘娘,娘娘这才答应让鄂硕将军托人带了些雪燕来,交予我们灶上的厨娘,隔三差五给炖着点,就这,也是偷着模着,生怕被人发现了。娘娘知道这事有违宫规,但娘娘也是担心月复中胎儿,身怀六甲之前,娘娘可从未这样做过。”

顺治听得揪心,道:“宛如你为何不直接向朕说?朕一定给你最好的!何必这样委屈自己?”想了想又道:“你如此,让鄂硕怎么看朕!”

“娘娘也是怕皇上难为”春梅委屈吧啦的道:“皇上明着给娘娘开小灶,别的娘娘还不”她顿时打住,又道:“更何况皇后娘娘”

春梅没说完,顺治脑中已然脑补出后面的话皇后没有度量,根本不容许贵妃的膳食规制越过她之上去。就算贵妃怀有身孕这种特殊时候,也不能讲究。

他稍微有些不舒服了。

董宛如察言观色,顺势道:“端下去吧。”

“娘娘,您已经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这点补品可是吊身子的东西,再不吃,您和小皇子可怎么办呢?”春梅带着哭腔劝道。

顺治见状,难免也要劝一劝,道:“多少吃一点呢?”

宛如摆摆手,愁容更甚,沉默不语。

见她如此,顺治怎会不心疼着急,更加上现在还一并着急她月复中的孩子。

若娘亲整日郁郁寡欢,不肯吃东西,月复中胎儿岂不受影响?

想到这些,就更不高兴,冒上来想走的念头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他起身准备找个由头回去,寻思找时间让鄂硕和福晋进宫劝劝,不想春梅的举动又使他惊了一跳。

“皇上!”春梅忽然跪下了,道:“奴婢看着娘娘这个样子,不忍心不说了!”

给人感觉,定是贵妃受了多大的委屈。

顺治倒被勾起了好奇,复又坐下了,道:“你不要急,慢慢说。”

春梅跪在地上,使劲儿挤出几滴眼泪,算是了了一桩大心事。

昨儿练词儿的时候还在想,若哭不出来可得多尴尬,如今酝酿半天,一上来就挤出眼泪来,这就绘声绘色了。

春梅狠狠揉着眼角,显得双眼红肿,哭得很厉害似的,道:“娘娘脾胃不好,吃什么吐什么,都还是其次。主要咱们承乾宫灶上那位女膳官,最符合娘娘的胃口。不管什么,经她的手做出来,娘娘多少还能进点。可哪知道,这前几日,女膳官她”春梅声色颤抖,略作哽咽。

“怎么了?”顺治追问。

“无缘无故消失了!再后来”春梅瞪大了眼睛,惊恐溢于言表,道:“投井自尽了!现在就连尸身都找不见!”

“荒唐!”顺治将桌子拍的哐当一声响,桌上的杯盏叮铃哐当发出清脆的惊响:“光天化日之下,堂堂皇宫内院,什么冤恨无处申诉,一个大活人,竟能无缘无故投井而死?”

“出了这样的事,朕竟然还不知道?吴良辅查出来没有?到底怎么死的?是自尽还是他杀?”顺治一无所知,但明显很生气,道。

春梅摇摇头,咬着嘴唇,看着皇上生气了,便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

宛如的脸微微侧转于他,嘴角浮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她就知道,皇上知道之后一定心里堵得慌。因为皇上不仅格外虔诚的信奉佛教,就连基督教堂也是多有前去拜会。他是个大善人。

吴良辅他们眼中不起眼、命如草芥的奴隶,在皇上眼里,可都活生生一条人命。

他不会姑息不管的。

顺治再问,春梅就把紧了口风,不再多言半句。这可是主子事先就跟她说好了的截止到此,一点不要多说,至于剩下的、关键的么,皇上自有办法。

顺治气哼哼的出了承乾宫,路上就让李寿全差人去唤吴良辅。

结果毋庸置疑,吴良辅来了之后,又被骂个狗血淋头。

“皇上,皇后也不是故意的,是那宫女自己想不开啊!”吴良辅这次可是没有编排什么瞎话,是实打实的怕皇上生气怪罪。扯上皇后,却也是风闻传言,不得不提。

“这事与她月兑不了干系!”顺治恨恨的道:“她若没做的太过分,宫女怎会畏罪跳井?”

略加思索,又愤愤的道:“吴良辅你这草包!朕把你放在内务府,你让你吃草的吗?事关人命你居然敢知情不报!这宫女到底是不是跳井,现在还两说!”

“查!”吴良辅匍匐跪地,一个劲儿磕着头,道:“奴婢一定让手下查个水落石出!”

不过,这尸身早已经被隆科多劫了葬了,他从何查起。虽然在皇上跟前信誓旦旦的应承下来,实际最后也只能连拼带凑,实在合不上就编造些证据,报了上来。

最后还得是推到皇后身上去。

皇后斥责过度,宫女忍受不了,羞愤投井。

最关键的是,这个结论,吴良辅还给它来了个雾里看花。

他带了一个祯妃宫里的小宫女来作证人,说是小宫女看到了皇后宫的大宫女翡翠,在训斥宫女娜珍那日,匆匆逃离井边。

这就有意思了。

这在顺治看来,就是吴良辅想要替皇后遮掩真相。

给人感觉,像是一切都是皇后指使的,却又不敢明着这么下定论。

夕阳西下。

宽阔的书房内,最后一抹橙色的暮光斜照进乾清宫光滑的金砖上。

顺治凝望着那抹微光,眼神充满怒气。

本来因为皇额娘的病,他就阴沉不定。

现在听吴良辅报奏事情的“前因后情”,更是烦闷不堪。

他紧紧攥着拳头,忽然挥拳向桌案上砸去!

“叫皇后来乾清宫。”他面色淡然,透着失望的阴沉,道。

孟古青正在慈宁宫,听着皇上传她,有点意外。

等到了乾清宫,见到的又是顺治一天比一天、一次比一次更冷的脸庞,虽仍旧心下一冷,但已然没有心痛的感觉了。

“妾身参见皇上。”她规规矩矩施了礼,道。

顺治当头便问,带着责斥,带着厌恶,带着讥讽:“孟古青,你是不是觉得除了你自己,旁人的命都可以轻贱?旁人的感受,你都不用考虑?”

孟古青被问得模不着头脑,道:“臣妾又犯了什么错?皇上没头没尾训斥臣妾,您又何尝懂得体恤臣妾呢?”

还未等顺治命人将小宫女拉到前面来。

小宫女瑟瑟发抖,俯跪在地上。

吴良辅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生怕她说错话。

只有孟古青一脸清水,一切还都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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