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呦。”章崇有些歉意地笑了笑：“犬女正在开脸啊，您也明白，这都是嫁娶的老规矩了，女儿家出嫁前要开脸，再说犬女过两日就要嫁到王府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吧。”
卫磐看了一眼满脸堆笑的章崇，拱了拱手：“本王还真有一些要紧之事，劳烦丞相传唤一声令嫒吧，耽误不了多长时间。”说完便自顾自地进了相府。
“这……”章崇见拦不住卫磐，也只能放卫磐进入了府中，不过，章崇心中早已盘算周全。
不一会，章婵娥进入正厅，拜见卫磐。
章婵娥欠身行礼：“婵娥见过王爷。”
“诶~婵娥啊，现在可要改口了，应该叫父王了啊哈哈。”章崇在一旁笑意盈盈。
“诶，不急。”卫磐摆了摆手，脸上有些尴尬：“毕竟，还未过门，不急于这一时。”
章婵娥也有些怯生生地问：“王爷唤小女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本王问你。”卫磐的威压感是与生俱来的，一般人难以承受，章婵娥自然腿也有些微微颤抖，不过由于身穿罗裙，没人能够发现。
卫磐注视着有些躲闪的章婵娥：“你可曾前些时日见过犬子。”
章婵娥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章崇脑门上也有些冒汗，抬手解场：“王爷这是哪里话，且不说犬女马上要嫁做人妇，我家婵娥也是相府千金，平时也是很难出门的，又怎么会见到世子殿下呢？”
而卫磐连看都没看章崇一眼，直直地盯着章婵娥，仿佛只想听到章婵娥的回答。
“回王爷。”章婵娥欠身回答：“小女不曾私见过世子殿下。”
卫磐打量了一下章婵娥，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犬子书信留于本王，上书言他与章小姐私会相约修改婚期，改为次月，本王之子本王心里清楚，纨绔乖张，难堪重用，本王还在想，是不是丞相与令嫒看不上我家棠儿才让令嫒如此为之，这样一看，是本王多心了，不过，本王只想问，这婚期修改，是真的？”卫磐盯着章崇，眼中隐含杀气，但是语气依旧平和：“还是假的？”
章崇笑意渐敛，他明白了，卫磐不想和自己撕破脸，也不想失去中山王的尊严，而这个问题，卫磐是认真的。
“诶？这么一说，好像婵娥也和老臣说过啊。”章崇立马恍然大悟一般，望向章婵娥：“快和王爷说，是也不是啊？”其中，第一个“是”被章崇加重说了出来。
“啊。”章婵娥再笨也读出来了这空气的深意：“是，不过我与世子皆为晚辈，不敢废乱长辈之约，所以小女也在苦恼。”
“哈哈哈……”这是卫磐进相府一来第一次露出笑容：“小孩子家家的，一个婚期何苦瞒于长辈呢，弄得像我们多不讲道理一样。”
章崇只好陪笑：“是啊，你这不孝女，也不早早告知为父，为父也好另择吉日啊，真是的。”
章婵娥也只好欠身赔罪：“是，小女不孝，惹王爷和父亲担心了。”
卫磐一脸微妙地看着章崇：“那，
我们也成人之美，让这两个女圭女圭自己选定吉日，再行完婚，章丞相你看可好？”
“如此甚好，王爷气量非凡，老臣佩服。”章崇起身鞠躬行礼。
一番客套后，章崇父女目送卫磐上轿离去，章崇目光深邃，死死望着卫磐离开的方向。
……
转眼，腊月初一。
清晨，京郊外没有了往日的赶车声和鸟鸣声，取而代之的是纛旗摇动，战鼓声声。
齐太宗卫时头戴金乌虎啸吞天盔，体着龙面狮牙金雕甲，腰系勒甲镔铁瑞麟带，身披盘龙翔天百羽袍，脚踏龙靴，腰挎御剑，立于城郊祭天高台之下，身后三军肃立，文武百官侍立两旁，最后一炷香燃尽，战鼓起，太宗俯身跪地叩拜，三军山呼万岁，太宗起，踏上高台三阶，再跪，三军再呼，如此三九二十七轮，此为三军随圣上皇帝一同出征之意。
太宗踏上高台，台上两侧各有三面大纛，正中有一面三人高的战鼓，鼓前设摆长案，案上摆有香炉、牲畜祭祀、一双鼓槌、一柄短刀以及四樽祭祀用酒。
太宗行至案前，捧起短刀，三军掩声。
太宗颔首而拜，右手握住刀柄，左手握住刀刃，刀刃切入手中，血渐渐流出，太宗不动声色，直至血滴进了酒中。
太宗轻放下刀，从左手起拿起第一杯酒，行礼再拜，放声宣颂：“儿总理山河之臣卫时敬告青天苍穹，狄寇燕海，夷蛮不化，屡犯中华，祸乱天下，荼毒生灵，天神共戮，儿臣时，承天祖道，领皇天师，率我大齐三十万铁甲，征灭燕海，廓清环宇，望天祖护佑，助时早奏凯旋，儿臣时，歃血祭拜！”言毕，太宗将手中血酒一饮而尽。
“必胜必胜”一时间山呼海啸，三军雷动，高举武器，整齐划一，文武众臣亦尽皆三拜祭天。
太宗跪叩三番起身伸手端起第二杯酒再拜，此时众人再度噤声。
“儿总理山河之臣卫时敬告江山大地，北贼燕海，丧尽天良，强犯长城，侵我疆土，致使民不聊生，万物凋零，儿臣时，依土而生，伏地而拜，借万物表，取生灵气，率我大齐三十万铁甲，誓除燕海，还大地昌荣，望地母护佑，助时早奏凯旋，儿臣时，歃血祭拜！”言毕，太宗将酒饮下后再叩三番。
“必胜必胜”众军再呼，众臣再拜，气势磅礴。
第三杯拿在手中，太宗高声再拜：“儿总理山河之臣卫时敬告护齐军神，蛮夷燕海，残暴不仁，屡犯强齐，狂心益悖，戏弄神，歌颂祸殃，儿臣时，借军神之力，举武扬威，率我大齐三十万铁甲，攻剿燕海，以匡社稷，望军神护佑，助时早奏凯旋，儿臣时，歃血祭拜！”言毕，太宗满饮血酒伏地拜叩。
“必胜必胜”三军越喊越有气势，士气堪比天高。
最后一杯，太宗举杯高喊：“儿臣卫时，敬告大齐列祖列宗，敬告先帝文武神尧大圣至光广孝皇帝，外逆燕海，数典忘祖，扰我基业，逆天悖命，神灵不安，儿臣时，护我宗庙，守我纲常，泣血饮恨，誓诛北贼，必取燕海之主首级祭于祖宗灵前，望祖宗护佑，助时早奏凯旋，儿臣时，歃血祭拜！”最后这杯酒也被太宗饮下
，饮罢俯首跪拜。
“必胜必胜”三军再度齐呼，惊天泣地。
太宗拜毕，回身面向三军，三军停下呼声，等待太宗下旨。
“三军将士，静听朕言。”太宗高声喝道，由于底气很足，每一名士兵都能够听到皇帝的声音。
太宗扫视众军，继续言道：“此战关乎大齐北疆安危，亦关乎我大齐数百年后北方之地位，此战不仅决定了我卫氏皇族之存亡，也关乎中原万万黎民之性命，同时也关乎众将士之祸福荣辱，北境江山，皇朝威严，众庶生灵，生死存亡，尽决于此战！”太宗说罢，拔出佩剑，直指苍天。
“必胜必胜”这一次士兵们的呼喊高于之前任何一次呼喊，众将士的激情被推到了顶点。
太宗见到如此士气的大军，不禁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收剑入鞘，回身拿起鼓槌，擂到了正中央的战鼓之上，战鼓之声震耳欲聋。
击至十声，太宗扔下鼓槌，回身高呼：“出征”
……
回到邺城中山王府，晋子兴竟然感觉这里如同只是前世来过，倍感陌生。
“公子？”佚儿这一声呼唤把晋子兴唤了回来，晋子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晋公子这是远行归来了？”管家迎上前来，向晋子兴行礼。
“嗯。”晋子兴点了点头：“世子可在府中？”
管家一边把晋子兴二人引进来一边跟晋子兴说明最近发生的事情。
“结婚？”晋子兴皱了皱眉头：“世子要娶章丞相之女？是父尊大人安排的？”
“是。”管家鞠了一躬：“剩下的，老奴就不知了，晋公子可还有吩咐？”
晋子兴摇了摇头：“辛苦你了。”
管家再行了个礼，忙自己的事去了。
晋子兴没有回到自己房间，而是敲着妹妹的屋门，在门外晋子兴还能听到屋内有小声地抽泣。
“小芸，在吗？”晋子兴再次敲了敲门。
门被慢慢地打开了，而屋内的晋子芸表情有些不自然，但还是面带笑容：“哥，你回来啦，来进来坐。”
二人进来坐定，佚儿在身后侍立。
“这位是？”晋子芸有些疑惑地问着晋子兴。
“啊。”晋子兴回头望了一下佚儿：“她叫佚儿，是为兄在路上遇到的一个苦命的孩子，就留在了身边做侍女了。”
晋子芸点了点头，而晋子兴早就发现了晋子芸有些红肿的眼睛，开口问道：“这几天，小芸你可受了什么委屈了？”
“诶？”晋子芸有些慌张地看着晋子兴：“没……没有啊，哥哥怎么这么问？”
“管家刚刚都和我说了。”晋子兴不依不饶，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自己的妹妹：“卫君棠要娶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