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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母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八点多的,池父还没有回来,这不免让她有些担心。

“小曼啊,妈妈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一个人在家不害怕吧?”池曼知道母亲这是要出去找父亲,说道:“你女儿胆子大的很呢,去吧妈妈。”“把被子铺上等妈妈回来。”

池曼知道,池曼是怕父亲喝多了出什么事情。池母和池父两人虽然是相亲认识的,但是结婚后很是恩爱,日子一时也过得不错。

爷爷年轻时候是个能干的,会做生意,家庭条件在整个村子里都算是比较好的,爸爸的模样长得好,浓眉大眼,高高的个子,又是家里的老小,很受爷爷疼爱。

因此附近十里八村的到家里来给爸爸说亲的媒人也是不在少数,先后也看了几个爸爸都没有同意,媒人都以为这家的儿子眼界高,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再上门为父亲说亲。

可能也是缘分使然,一个下午,同村的周二姑路过爷爷家门前,碰到刚从地里回来的爸爸。

“国强,二姑给你介绍个姑娘,这回你保准能相中,是隔壁石家堡老赵家的,叫赵玉兰,……”

“那就麻烦二姑了,您多费心。”周二姑准备了一箩筐的好话来夸母亲,还没等说出来,母亲就同意了,也是把她憋的够呛。

村里人都知道,父亲虽然孝顺,但是在自己人生大事这块谁也拗不过他,爷爷女乃女乃也还是要看父亲的意思的。

这周二姑是村里的媒婆,出了名的能牵线搭桥,哪家有事都喜欢凑个热闹,帮个忙,人也是热心肠子。

看父亲反了性子似的答应的这么痛快,心里也犯嘀咕:“这池家老小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真是稀奇。不过答应了就好,我得抓紧把这个事情办了,成了事这池家肯定少不了她的好处。”

周二姑本来长的就十分喜庆,也真该吃媒婆这碗饭,嘴角上还有颗痣,能说会道,一笑开的时候活月兑月兑像戏文里说的媒婆。

这周二姑保过得媒少说也有几十个了,在附近的十里八村也是小有名气,所以对于二姑的牵线搭桥,大家都还是很重视的,爷爷女乃女乃也不例外。

说起来,这周二姑和母亲这边也是沾亲带故的,经过她的一番周旋,将父亲和母亲安排见了面。没想到这一见面二人就看对了眼,对彼此都很满意。

只是外婆觉得父亲是小儿子,从小惯坏了脾气长大的,怕不知道疼人,母亲嫁过来受苦,担心母亲在婆家的日子不好过,表现的不是特别同意这门婚事的样子。

那时候的母亲还是待字闺中的姑娘,也不好多说什么,一切只能依着外婆的主意。

周二姑相了这么多门亲事,女方家长想些什么,有哪些担心那是一清二楚,巧嘴游说了半天。把父亲这样那样夸了半天,外婆心里消了疑虑,面上漏了笑,周二姑知道这事就是成了。

婚后父亲和母亲过的还是非常和谐的,父亲虽然脾气倔强,但是肯干能吃苦。母亲也是操持家事的一把好手,屋里屋外打理的井井有条,两人的小日子过的也是有滋有味。

农村里各家互相帮忙,你来我往是再正常不过的了。那年夏天我6岁,村里有人盖房子,父亲被叫去帮忙,家里剩我和母亲两人,姐姐还没下学。

母亲正准备中午饭,前院的邻居刘二叔急匆匆的跑来我家,还没进门就喊到:“国强媳妇儿,快,快走,国强出事了!”

“老付家盖房子,我们大伙上梁的时候,也不知道咋回事,国强就摔了下来了!大伙先送他去医院了。”刘二叔喘着粗气,急急忙忙的说。

“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吓的差点没站住,强撑着精神稳住了身体,怕吓坏还在一旁的我。”

“二叔,麻烦你把我家小曼带去你家让我二婶帮忙照看一会。”说完小跑着出去,身上带着围裙,鞋子掉了一只也顾不得回头穿。

池曼从没有见母亲那么着急过,记忆中母亲总是很得体,第一次表现出这么“失态”。

就是那一次,父亲摔坏了腿,医生说是粉碎性骨折,治好了,也没办法像从前一样走路。

父亲是很骄傲的一个人,手术后醒来听到这个消息,一度难以接受。知道自己的腿不能像从前一样正常一样走路,发了疯似的拔掉自己身上的针头,想要挣扎着下地,结果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母亲那一段时间瘦的像一纸片人,每天给父亲做饭送饭,还要忍受着父亲的发泄。但是母亲知道她不能倒下,她倒下了谁来照顾她可怜的两个孩子呢。

“你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母亲跪在地上收拾父亲摔了一地的饭菜。“就算你不管我,难道你不管两个女儿了吗?”

母亲哭喊着,发泄着心中所有的压抑和委屈:“你要是个男人就给我好好的,不就是瘸了一条腿吗?要死要活的,你要是真不想活了,我们娘三就陪你一起死!”

父亲看着瘦弱的母亲,心里有些动容,不再抗拒吃饭,也积极的配合着医生的治疗,看着父亲的变化,母亲的心情也逐渐好了起来。

出院后的父亲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给姐姐和她讲鬼故事,喜欢突然的“啊!”一声,吓的她和姐姐大叫,看着她和姐姐被吓到的狼狈样子,然后哈哈大笑。

之前的池父从不喝酒,但自打出院后却不知道怎么有了喝酒的习惯,而且越来越严重,越喝越多,脾气也越来越差,有时候甚至还会动手打母亲。

每次喝的醉醺醺的,指着母亲说:“你是不是嫌弃我腿瘸了,不能挣钱了?嫌弃我你去找别人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母亲总是躲在一边偷偷哭泣,无论父亲说什么难听的话,也不和父亲争辩,害怕激怒父亲。俩人之间的感情也不像从前,因为父亲的反复无常和暴躁变得越发的疏远了。

那时候池母只是单纯的以为父亲是因为自己的腿再也不能康复,心里压抑才对它发发脾气的。根本不知道也不可能想到父亲这样的暴躁焦虑,是已经患上了狂躁症的表现,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小县城小乡村更不可能了解到有这样一种病的存在。

父亲虽然是爷爷的三个儿子中最小的一个,但各方面都是很优秀的。当时的社会状况是以农业经济为主体,提倡劳动力的思想,哪家男孩多,就代表劳动力多,能挣的就越多,所以父亲上当初中就没有再上学了。

父亲的头脑灵活,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学的极快,即使是干农活也不在话下,父亲也是当时整个村里第一个会开拖拉机的人。可能也越是优秀,父亲受的打击就越深,对自己残疾的实施越无法接受。

父亲母亲结婚的第三年个年头,爷爷因为做生意亏了一大笔钱,加上身体原因更是一病不起。前前后后进了几次医院,花光了积蓄,更是欠下了不少饥荒从前和爷爷交好的所谓的朋友也都避而远之。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却半边身子麻痹,生活上不能自理。后来爷爷提出分家,也是把欠下的饥荒一起分给了几个儿子。

爷爷和女乃女乃一共生了六个孩子,四个儿子两个女儿,爸爸是男孩中最小的。三叔在两岁时候出天花没了,所以爸爸虽然是老四,但是爷爷女乃女乃实际上只有他们三个儿子。

分家的时候大伯和二伯仗着自己年岁大,欺负父亲年纪小,说自己家人多,父亲和母亲刚结婚没有孩子,压力小,把本来属于父亲的地强行分去了不少。爷爷女乃女乃年纪大,看看大儿子和二儿子一个鼻孔通气,也没办法说什么。

虽然地是分到的最少的,饥荒是最多的,但是父亲勤奋,除了农忙,还经常出去打工补贴家用,最苦最累的活也肯干。母亲也很会操持家务,所以日子也是越过越好,还完了饥荒也攒了两年钱。

偏偏天不遂人愿,原本越来越好的日子,因为这件意外跌落谷底。池父住院这些日子的花销也是让这个普通的农民家庭有些捉襟见肘。

到现在,虽然生活回归了正轨,但因池父腿脚原因,不能再出去打工补贴家用。大女儿上学的学费杂费,村里的人情来往,让这个四口之家的生活显得有些拮据,除了逢年过节,饭桌上是见不到肉星的。

池曼看看了看表,池母出去这么半天也该回来了。果然没过一会,就听见开门的声音。闺女~池曼应了一声:“妈你回来啦,爸呢?”

“她在你宋叔家玩牌呢,一会就回来了!你都困了吧。”“外面雪下的大,妈再去烧点火吧,省的你半夜冷。”池母把手伸进被褥下,模着炕上的温度说到。

“妈,不用了,挺热乎的。你快上来吧,外面那么冷,你手都冻冰了。”

“真的不用吗?冻着你妈可心疼的。”池曼看着母亲犹豫的样子,说道:“妈,你快上来吧!被窝里暖和得很呢!”

母女二人关了灯躺下,池曼闻着属于母亲身上的味道,很快便睡着了。

池曼见到父亲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可能是因为挨着池母睡的很香的原因,池曼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池母将池曼喊起来,穿衣洗脸,准备吃早饭。北方冬天的早晨通常很冷,可池曼从不觉得。因为池父总是将屋里的炉火烧的很旺,池曼一起来屋里就是是暖暖和和的。

衣服也是池父或池母放在被褥下面捂热,池曼起来穿上就是热的,洗脸水也是早早就兑好的合适的温度。

池曼掐着自己的胳膊,确认这样的幸福真的不是做梦。池曼洗漱好,饭菜早就摆好了,热乎乎的小米粥,大包子,虽然简单,池曼还是吃的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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