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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下定决心

听到这话,林清浅的脸色终于变了,沈梓铭的死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这几个月来在冷宫封闭自己,不去想,不去提,她在逃避。可她发现,自己不管如何逃避,沈梓铭再也回不来了,自己自怨自艾了这么久,都快忘了,真凶还在逍遥法外,准备将她那黑暗的魔爪伸向更多的人。自己始终想躲,可只要身在后宫,即便是这冷宫都躲不掉分毫,自己又能往哪躲呢?

林清浅原以为,不争不抢,只过自己的生活便可远离争斗,相安无事。可这后宫是个迷失的森林,哪能有人能够安然月兑身,片叶不沾身?到底是落了个满身狼狈。

也罢,树欲静而风不止,既然早已身处染缸之中,哪能求的半分清明。

她只是想活下去,安静的,不妨碍任何人的活下去,像一颗不起眼的杂草一样生长在这个深宫里。可是她却忘了,杂草是可以随意被人践踏折辱的,唯有最高处的花,才能高洁骄傲,独秀枝头。

林清浅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双手紧紧握着,她不能再这样得过且过的活下去了,她不能再骗自己了,那不是潇洒惬意、也非随遇而安,那只是她自己欺人用来逃避的借口罢了。

她不仅要在这深宫中活下去,她要亲手洗刷自己的冤屈,找出杀害沈梓铭的凶手,将她绳之于法,她要为素素报仇,不会再让她任人欺凌。她要变成这深红中最高处、最耀眼的花,只有身居高位,才能做的她现在做不了的事,只有从冷宫里出去,她才有资格接触沈梓铭死时的种种细节,她相信,即是颜墨有人犯了案,便一定会留下线索。

“你的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你不仅救了我的命,还使我看明白了这眼前的种种。只是,这事急不得,需要慢慢筹划,还需要你的帮忙。”林清浅挣扎着起身,朝向晴拱了拱手,以示感激。

“小主客气了,既然向晴跟着小主,那你便是我的主子,向晴岂敢不从?”向晴见自己终于把林清浅说动了,面上一喜,心里松快了不少,连忙福了福身子,行了个宫礼。

“即是如此,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不知当讲不当讲。”林清浅垂首捋着自己的袖子,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狡黠笑意,状似无意地说道。

“小主请讲。”向晴又恢复了她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样子,倒是让林清浅觉得习惯。

“那我想请问向晴姑娘,你是我的宫女呢?还是是皇上的宫女呢?”林清浅面上笑着,脸色却凝重起来,偷偷打量着向晴,试探道。虽是向晴救过自己两次,但她到底是皇上的人,自己若是想要出这个冷宫,必然要得到她的帮助,只是……到底能帮她到什么程度,她不好拿捏,因此想要明确一下向晴的态度。

若是胆小的宫人听到这样的话,怕是早就跪在地上表忠心,请求主子饶恕了。可她却面色未变,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略一思忖,恭敬的福了福身子,便朗声答道:“奴婢自是小主身旁服侍的宫女,只是,这宫里的人,哪一个不是皇上的人?就连各位小主,都是皇上的,我们身居何处,我们的身

份地位,甚至生死,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向晴一席话答的滴水不漏,既不明确说明自己的立场,也不刻意谄媚讨好,又让人挑不出错来。

林清浅听后,眼里闪过一丝赞赏,这女子既聪明伶俐又极有分寸,不愧是皇上身边的人。林清浅也不是一个蠢笨之人,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既然她能如此坦诚的表明立场,就说明,她可以为自己作用,但绝不会背叛皇上,只要不与皇上的利益相左,那她便是林清浅的人,若是与皇上的意见不合,那她便是皇上的人。又暗暗点出,自己想要出冷宫,想要查案子,都要从皇上身上下手。

林清浅微微一笑,欣然道:“说得不错。”

向晴也勉强挤出来了一个微笑,却是带着三分别扭,说道:“即是如此,小主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我去给小主熬药了。”

“去吧,辛苦你了。”林清浅看着向晴脸上挤出来的一丝笑容,怎么看都觉得别扭,还是习惯她面无表情的样子。

向晴微微颔首,转身退了出去。

“小姐,小姐,你醒了吗?”向晴刚出去,素素便推门走了进来,一下子扑到了林清浅身上,抱着她就开始哭了起来。

林清浅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将她扶着坐在了自己跟前,细细打量着。

素素脸上仍旧红肿,脸上和嘴角被指甲划出来的伤口还未愈合,仍然有些可怖,眼睛哭得肿的像桃一般,好好的一张清丽的小脸被人毁成了这样。

“疼吗?”林清浅轻轻抚上她受伤的脸,心疼地望着素素。

素素摇了摇头,只是泪水涟涟。

“都是我连累了你。”林清浅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的枯树失神。

“不,都是我连累了小姐,要不是我不小心,被人陷害,小姐也不会跑出来救我,也就不会被德妃抓到把柄。我都听说了,德妃娘娘让我们禁食三天,还有足足两天,二十四个时辰,您原本就清减了不少,又饿上这三天,你的身体可怎么熬……都是我不好……”素素抱着林清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似是要把满心的委屈和不甘都化成泪水流出来。

林清浅抚模着素素光滑如锦缎的乌发,心疼的抱着素素,笑道:“你这傻丫头,明明是我连累了你,你却偏要往自己身上揽,你说,你是不是傻。”

“小姐对素素的好,我都记在心里,能跟着小姐是素素的幸福,哪有连累之说。”素素抬起头,用那双噙满了泪水的大眼睛盯着林清浅,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

“已经是三月了吧。”林清浅望着窗外,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素素有些疑惑地转过头,看着枯败的草木,定了点头道:“是啊,若不是小姐提起,我都要忘了,我的家乡在江南,每到这个时节,山上便开满了各色的野花,香气扑鼻,真是令人怀念呐。哪像这里,都已经是三月了,还是一片草木枯黄的景象,一点也不好看。”

林清浅朝素素眨了眨眼,笑了笑,露出一抹狡黠之色,神秘兮兮地说道:“有道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每个地方的春天到来的脚步都是不同的。也许会晚一点,不过春天总会来的,这冷宫,也会有回春的那一日。春天有的可不止是野花,还有难得的美味呢。”

“什么美味?”素素一听说有吃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她已经饿了整整一天了,胃里迫切需要食物的补充。

“你这丫头,怎么一说吃食便像一只饿狼似的。”林清浅用手指点着素素的额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两只明媚的眼睛像是两弯新月。

素素一听,羞红了脸,撒谎道:“小姐惯会取笑我,这……这肚子饿会叫了是身体的自然反应,我也控制不住呀。更何况,‘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都一天没吃饭了。”素素用可怜的表情望着林清浅,笑嘻嘻地说着。

林清浅笑着替素素擦干了脸上的泪,说道:“像这样笑着多好,莫要哭了,回去休息一会,等着夜深了我再带你去找好吃的。”

素素点了点头,十分感动,仰起头,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忍了回去。

看着素素的身影,林清浅暗暗下定决心,今日她所遭受的痛苦,他日必将百倍奉还。素素还那么小,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她不该承受这些,从前都是别人保护自己,今后就由我来守护你吧。

……

静谧的夜,宫里沉寂下来,只偶尔传来几声鸟鸣,一轮明月高挂,阵阵香气随着风吹来。

“哇,我竟没有想到,如此不起眼的野草滋味竟然如此鲜美。”素素端起粳米野菜粥,又吃了几口面前的凉拌小菜,满足地感叹道。

向晴一声不吭地喝着粥,却不由自主的向林清浅投去赞赏的眼神。她从前过得是刀剑上舌忝血的日子,吃饭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保持体力,从未能静下心来细细品味食物的滋味。更不知道,原来被人踩在脚下,不会多看一眼的野菜也可以做成如此美味的菜。

“蕨菜别称拳头菜、猫爪、龙头菜等,喜生于浅山区向阳地块,其食用部分是未展开的幼女敕叶芽,经处理的蕨菜口感清香滑 润,再拌以佐料,清凉爽口,是难得的上乘酒菜,还可以炒吃,加工成干菜,做馅、腌渍成罐头等。”林清浅一边吃着,一边为她们介绍着刚才挖出来的野菜。“还有这婆婆丁粳米粥,用新鲜的婆婆丁放到粥里,清热解毒,消肿散结,你们多吃一点。”

野菜也可以有好滋味,这冷宫也未尝不能有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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