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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大殿之上

围场中,皇帝休息的殿内,汇集了在场的朝内大臣,各各神色郁郁。

殿中宇文勖拱手屈身对晋帝请示道:“父皇,围场山间四面为敌,恐怕三哥一人难率领四面之军,不如派儿臣去北面驻守,以分担三哥的压力。”

见皇帝神色郁郁,迟迟不语,冯道亦上前躬身见礼道:“陛下,祁王殿下所说不无道理,玄王虽然善于带兵,但现边能够带军的就他一人,总不敌四方围攻。”冯道说道此处停下来,又看了一眼宇文勖,继续道:“但是,祁王殿下为储君,若是有什么闪失……”

晋帝拿下撑着额头的手,用力的拍在椅子扶手上,龙颜微动,愠怒的语气对冯道说道:“你这车轱辘话,这话是叫他去还是不叫他去的意思?”

冯道立即跪在地上,磕头道:“陛下,臣的意思是祁王殿为储君,仍不畏自身安危自请亲率军出战,实乃难得。”

站在殿门外看热闹的朱轩,冷笑了一声。玄王说晋帝找他谈联姻之事,却是叫他过来瞧这一出好戏。看来这晋国朝中时局正在动荡,联姻之事一定要抓紧进行,否则不知哪日晋国帝位异主,恐怕自己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晋帝朝冯道翻了个白眼,甩袖冷哼了一声道:“既然你……”话音未落,殿外传来宇文华浑厚的声音:“不劳四弟费心,四弟身为储君身份尊贵,带军抗敌这样的事应该交给三哥来做。”

殿内众人闻声朝着殿门口看去,宇文华手提一块黑色布包,身影凛然,步履间带着劲风,走入殿内。

直到宇文华行至殿中,整个大殿内都是一片肃静,他停下脚步,对晋帝行礼,道:“儿臣已将反军清退,请父皇心安。”

站在一侧的冯道,离宇文华最近,颤抖着手指着宇文华手中的黑布,声音惊悚的问道:“这……这是何物?”

众人闻言也都注意到了宇文华手中提着的东西,黑乎乎的一团,似是还有什么液体在滴落着。

晋帝也向前倾了倾身子,上了年纪视力不济,眯着眼睛看了看,问道:“华儿,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啊?”

宇文华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将手中的黑布丢在脚下。

黑布中的物体撞击地面,滚落了几圈,暴露在众人面前的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瞬间一股血腥之气弥散开来,没有见过杀人的文官都捂紧了嘴巴,这种景象对他们来说已经残忍至极。

冯道指着地上的人头,对宇文华高声道:“玄王怎么能将人头带到大殿之上!这可是大不敬!”

宇文华眸光淡淡没有将冯道放在眼里,对晋帝拱手道:“此乃是造反之人的首级,儿臣带回来就是想给百官们看一看,在父皇眼皮子底下造反会是怎样一个血淋淋的下场!”

宇文华一番话说的平淡,但听在在场人的耳中如刺骨寒冰一样冰冷,此人周身杀气萦绕,冷酷高远,彰显着君王的气魄,虽是自军降敌之将领,仍让自家人望而生畏,就连坐在上方的晋帝也是心中刮起一阵寒风

,做事如此轻而易举的人,如何不让人觉得可怕。

一语说罢,宇文华环顾四周,无人再敢开口,坐上上方的晋帝眉头依然紧皱,扫了一眼地上几乎辨不出形状的头颅,问道:“是谢勤的人头?”

“正是。”宇文华回道。

宇文华双手奉上兵符,双膝跪地,将其高高举过头顶,“儿臣已将反贼惩戒,共有反兵两万人,其中大半是被谢勤所骗,以为是前来救驾蒙在鼓里的,儿臣已经尽数关押。现将兵符归还父皇,两万反兵听后父皇处置。”

皇帝轻轻应了一声,似是在想什么,半晌不语。

宇文勖抬头看了一眼冯道,二人视线相交,心中都明白这是皇上与玄王之间的较量。

自从玄王率军解决了北境之乱,回到邛都城就被皇帝收缴了手中所有兵权。又迟迟不放他去南境管理横冲都,虽然横冲都的兵权仍在玄王手中,但是玄王手中的势力在一点一点的被晋帝削弱。今日这场虚惊,无疑是玄王再给晋帝敲响警钟,他在警告晋帝,即便自己是个威胁,但是没有他,这个国家就随时可能被任何一个没有瞧见的势力所取代。

晋帝已经老了,他纵有年轻时的魄力也不再有年轻时的身体支撑自己。这个江山在他的手中边打边守,如今扩大到了先帝时的一倍,北方三国对自己的威胁已经不再成气候,唯有南境是他后半生一直头疼的事。这些年南境的太平靠的是横冲都,他知道有自己做皇帝一日这个横冲都就不会也不敢有异心,可自己终有一日归去,要将江山交在宇文勖的手里,宇文勖虽然善于权谋,在城中明里暗里也结了不少朝中大臣,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但晋帝心里清楚,在这战乱的年代是兵权的天下,宇文勖从未上过战场,身边能够留下来辅佐的老臣已经不多,又各自有各自的私心,如此晋帝如何能够放心?横冲都将是晋国下一任君王的最大隐患,而如今莫说要讲横冲都握在手里,就连晋帝也频频受到玄王的示威。

若豫王带去平定十六国的三十万人马能够安然返还,晋帝还有把握将玄王手中的兵权架空,在归天之前将这晋国江山的时局安定下来,放心的交到宇文勖手中。可事不逢时,偏偏在这个时候,豫王与自己作对,带着三十万出征的兵马迟迟不归,心中已然知晓这出自自己手里的三十万人,不日就会返京攻城,城中能用来与之对抗的也只有正在手里打压的玄王。

玄王虽不是晋帝亲生的,但却是他最为看好的一个。这个孩子似是天生就有争霸一方的宿命,所到之处如同钢刀利剑,所向睥睨,让敌人闻风丧胆。

宇文华这样高傲孤冷的性子,他会甘心臣服于宇文勖的脚下么?晋帝心中不敢想,玄王的存在即是晋国的一把利剑,又是可能反被其割喉的一把凶器。

晋帝从龙椅上占了起来,步伐稳健,缓缓来到面前,亲自将其扶起身,他握着手中的兵符,“华儿,你是战场上的战神,为我晋国守护着国土,你应当得到信任。”

晋帝将手中的兵符重

新放到了宇文华手中,笑的满脸褶皱,轻轻拍打着宇文华的肩膀,“你在邛都城这段时间,邛都城里的兵力暂由你调配。”

宇文勖与冯道面面相觑,皆面容沉重,百官静静的候在殿中,再没有人对此事发出质疑,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知道,这邛都城即将迎来一场动荡,待三十万大军攻城而来时,这满大殿的人都要指望玄王带兵抵抗。

宇文华握着手中的兵符,眸色异常冰冷,他知道这种信任永远不会是毫无条件的。还是在努力在脸上展现出一丝微笑,“谢父皇对儿臣的信任。”

殿门外,朱轩对玄王的能力钦佩至极。朱轩被叫来前,宇文华出现在后山,说明宇文华是在事先就知道谢勤要造反一事,所以一切军力都已经提前布置好了,即便玄王不亲自带兵,玄王手下的人仍然有能力爱一个时辰内将两万人的叛乱平息。若他能有玄王一般的谋略才能,何苦落得如此下场。

群臣散去,围场内的女眷仍在场地内投壶游乐,根本没有发觉在一个时辰内朝廷平复了一场叛乱,距离自己不足十里的地方正发生着一场厮杀。

冯倾心已经换下了那身天青色的银丝武衫,身着淡粉色儒裙,外披一件米白色的半遮小褂,如同一朵含苞的桃花。

经过心惊动魄的两场意外,冯倾心的内心还没有平静下来,在冯夫人身边坐立不安,左顾右盼,似是在寻找什么,又似是在等待什么。

刚从殿中出来的宇文华正望着后山林中小径,却听身旁突然冒出来的朱轩道:“她已将不在那了。”

“你说什么?”宇文华没有听清朱轩的话,认真的问了一句。

朱轩轻轻挑起双眉,朝投壶的场地上扬了扬下巴,目光注视着场上的两个人影,道:“她们在那。”

宇文华方知道他刚才说的是什么,迈步朝场地上的二人走去。

朱轩紧跟在宇文华身后,二人脚步缓缓,行走的并不快,朱轩在他的身旁并肩而行,离的很近说道:“你也喜欢她?”

“谁?”宇文华语调平淡。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朱轩白了他一眼,又看向另一边刚从殿中出来的宇文勖,说道:“可惜她的心里已经有人了。我知道她就是为了那个人才一直装傻拒绝我,她那么聪明,心里什么都清楚,只是我不甘心,所以总想继续尝试。”

宇文华目光顺着朱轩看着的方向瞥了一眼宇文勖,又将视线平视前方,看着眼前欢乐的姑娘,浅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朱轩也回过头看向前方,继续道:“当初她为了他宁愿去祁王府做一个养狼的丫鬟,可能是受到了什么打击,求我把她带出来,那晚她哭得好伤心。”

宇文华驻足,冰冷的眸光看向朱轩,淡淡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朱轩也用同样的目光看着他,认真道:“我喜欢她,可我做不到让她忘了他,我知道那个人终究不是她的良人,如果你能让她忘记那个人,请你善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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