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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左柳?洛樱?

曹苒小酌了一口杯中的醉花酿,入口微甜,划过喉咙时带着一路灼烧,再一缓气方带上来一股浓香的酒气,只瞬间灼烧便轻缓,而口中仍留有淡淡的梨花香,沁人心田让人回味。

不知是不是被醉花酿的烈性染红了双颊,左柳泛红的双眼微眯着,笑着举杯道:“既然冥先生自请厚颜,那就依你一次,把这个功劳给你!”她双手执起酒杯敬了杯酒,道:“这醉花酿我一共只酿了十坛,酿好后就一直给你封存着,如今也只有你来我才会拿出来陪你饮一杯。”顿了顿:“可能是许久未酿手法生疏了,原本应是清洌香醇的酒却被我酿成了苦涩的味道。再也吃不出是左家的醉花酿。”

青冥举杯一饮而尽,他看向左柳,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而后似笑非笑的说道:“苦涩在人心,而不在这酒中。”他环顾四周,疑惑问道:“你来的信上说你已经退出江湖,在这个小县城开起了乐馆,却怎么如此冷清?刚入这肃县时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有人在传唱一首曲词,叫做……”

“鹊桥仙?那是我新作的一首词,没想到此曲一出竟然广受大家的喜爱。近日来慕卿馆的人都是奔着这首曲子,我也唱得乏了,所以今日起闭馆,打算专心陪你几日与你好好叙叙旧。”

青冥有些吃惊道:“为何要闭门谢客?你知道我向来喜欢热闹,这般冷清还哪有一点乐馆的样子!不如柳妹就为我们弹唱一首鹊桥仙,助一助酒性,如何?”

左柳正过身子,脸上冷色渐渐退去,嘴角渐渐上扬,露出笑容,便如冬日的暖阳,消融一世的冰雪,翩然一字从她的口中流出“好”。

待左柳换了一身衣服,回到堂中,手中琴弦拨弄时,曹苒竟有一丝恍惚。面前左柳身着青衣,放下了盘起的发髻,将秀丽的长发只在脑后扎了个简单的发饰,显得更加大方清秀。然而这样秀丽的容颜曹苒好像在哪里见过,回想了半晌,待琴音响起,她终于想起一个人……洛樱。

先前左柳盘起发髻时,曹苒只觉得她是个长相秀雅绝俗,被她周身才气做倾倒。而她换了个扮相让曹苒觉得她与洛樱极其酷似,一颦一笑之间总有些洛樱的影子。

左柳手下弦音轻挑,曲头非常温婉,开口曲词让曹苒一惊,只听她声如空谷幽兰,酥软人心。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一曲弹尽,青冥面前已是酒壶空置,拍手称赞道:“如此妙音配上这样的吟词,婉约蕴藉,余味无穷,当真妙哉!妙哉!”

左柳收琴回到桌前,落座帮青冥又斟满了杯中酒,眉宇含笑道:“不过是许多年前的一个七夕夜里一时兴起而作的一首小令,前些日子突然来了灵感将这首曲子谱了出来。

曹苒夹菜的手还僵持在薄如蝉翼的黄瓜片上,令曹苒震惊的不只是左

柳的词曲琴音,而是这鹊桥仙……这鹊桥仙分明是北宋的秦观之作,怎么会在这时代出现?又怎么会是左柳写出来的?

难道左柳也跟自己一样来自未来?亦或这首词是洛樱留下的?可是又怎么会被左柳知道呢?

这些推测顷刻间涌入了她的脑海,却如何也想不出头绪。

曹苒踌躇片刻,清了清嗓子,眼底带笑,赞叹道:“柳姑娘这首鹊桥仙极其细腻、纯洁的讴歌了坚贞的爱情,柳姑娘有如此才华,如何不叫人倾慕!苒儿也曾做过一首相似的小令,不知柳姑娘是否愿意指点一二?

青冥本是痴醉的双眸,闻言下意识的惊讶道:“丫头,你竟然还懂得诗词?”拿起折扇遮掩着侧过来的半张脸,与曹苒交耳道:“若是没什么文墨的词句就别说了,师傅看你很难再想出能与这首小令相媲美的句子,虽然她是一方才女,但我们还是要顾及一点颜面的。”

曹苒匆匆留了一句:“徒儿谨记师傅来时的教诲:目的未达成,不要脸!”她的声音渐低,收回耳朵,她清楚的听到了在青冥牙缝里发出来的“吱吱”声。

左柳忍不住掩嘴发出几声浅笑,对曹苒道:“苒姑娘有什么更好的词曲不妨与我分享,谈不上指点,。

曹苒正了正身子,起身清喉,回忆了一首记忆比较深刻的,吟诵道: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左柳俏丽的面孔双眸微动,耐耐寻味半晌,朱唇悠悠上翘,指尖无意识的在酒杯上摩挲。

又过了片刻无语,曹苒面露茫然的看着各自思索的两人,有些不知所措。

曹苒正欲开口,只听青冥道:“丫头,这首小令真的是出自你之手?”

曹苒反问道:“如若不然,师傅和柳姑娘可曾听闻过这首小令?”

青冥吃惊失色的看了一眼左柳,左柳摇头对曹苒感叹道:“这样细腻、深婉的情丝,富有创造性的拟虚而实手法,我还从未见到过。”又对青冥道:“你身边这个小丫头可不像你说的那般普通,单是她做出来这么多新颖的菜肴就让我佩服了,更何况还能作出这样的小令!”

青冥回以欣慰的大笑道:“是她在柳妹面前班门弄斧了,柳妹还要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指点一二。”

左柳没有理他,看向曹苒认真道:“你刚刚这首小令叫什么名字?可谱好了曲子了?”

曹苒道:“这首小令叫做《如梦令》柳姑娘当真没有听过?”见左柳再三摇头,她神色略显失望道:“苒儿不善乐曲,这首小令还没有谱曲,若柳姑娘有合适的曲目可劳烦姑娘帮苒儿谱一曲。”

一顿饭下来,曹苒都在思索左柳的那首《鹊桥仙》,如果左柳真的没有听过自己吟诵的《如梦令》也就是说她不是跟自己一样来自未来。那《鹊桥仙》又该如何解释?

来自未来的诗词,应该对应来自未来的人,而在这里曹苒

还知道的未来人便是洛樱。而左柳的样貌与洛樱又有着难以解释的相似,想到这里,曹苒如何也不相信这会是一个巧合。

唯一可以说通的就是,是左柳从洛樱那里得到了这首《鹊桥仙》,却不知是何缘由将其说成是自己所作。

如此想来她倒是十分好奇洛樱与左柳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自从曹苒吟诵小令后,仿佛激起了左柳对诗词的兴致。饭桌上时不时的就要将话题向作词上引一引,偶尔还与青冥相视不语。曹苒虽没有瞧出他们两个在沟通什么暗语,但琢磨着也是在探她的诗词功底。也难怪他们怀疑,她一直被视作山野丫头,不是文盲就已经让人惊讶,若还能出来诗词大家的作品,难免会惊得掉了下巴!

但是,曹苒此时数杯醉花酿下肚,醉的晕乎乎的小脑袋也被问的晕乎乎的。只想着自己读过的唐诗宋词能记住的没有上百首也有几十首了,还能被你们难倒了不成?

曹苒随便一张口就是大家名作,反正这个时代也没有版权追责,她也无需顾忌,借着酒劲发泄了一肚子的墨汁。

翌日醒来,早已日上三竿。

曹苒强撑起沉重的眼皮,这醉花酿的酒劲果然猛烈,她用力的按揉太阳穴,竟一点也记不起来昨夜在酒桌上是如何结束的,自己又是如何回到这个房间睡下的。满脑子都是一段段零碎的诗词,和作者简介,曹苒用力甩了甩脑子,不再纠结脑子里飘浮的那些乱句。

挣扎着抵抗身下软床的诱惑,终于起身出了房门。这是慕卿馆的内院,她正走在院中寻找茅房的位置,一转身瞧见青冥躺在一颗枣树旁的藤椅上,正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曹苒被瞧得心底发慌,一开口嗓子干涩的问道:“师傅,你怎么这么安静的坐在这?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青冥缓缓起身,朝她走过来,认真脸道:“你昨日倒下前,说的那句“将进酒杯莫停,且听岸上踏歌声”我听得尤为应景,你昨日说的诗中之仙叫李白的又是何人?我昨日也问过左柳,怎么都没有听说过此人?”

曹苒茫然的神色僵凝在脸上,反映了半晌,脑子里突然飞出来一段不忍直视的画面,那个一脚站在椅子上,一手高举酒杯拉着左柳的袖子不放,嘴里滔滔不绝的说着语无伦次的诗词!她身边被她拽着的左柳面颊绯红,疑望她的眼神里好像还在跟她说些什么,她却一点也记不得了。恍惚间还有段青冥坐在一边漫不经心的为她斟酒的画面,她应就是在这时,拿起他手中倒了一半的酒杯,对他说了那句串烧的诗词:“将进酒杯莫停,且听岸上踏歌声”……

曹苒双手捂着烧灼的脸颊,心想,完了!她从来没有喝的这么醉过,竟不知道自己醉酒后竟然是这幅德行!

她胡言乱语的两句串烧的诗词他竟然还觉得应景?曹苒一双罪恶的小眼神诺诺的望向青冥,态度诚恳的请罪道:“师傅,昨日那醉花酿实在是太烈了,有些上头,说了很多胡话,你千万不要当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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