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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花落流年玉落眠

浩浩荡荡的人马一下子将司徒澈等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看这架势,公子玉心已经动用了皇城近一半的兵力,势必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大敌当前,司徒澈仍面不改色,他将手背在身后,望着对面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大声喝令道:

“兄弟们,我们也曾经一起浴血沙场,如今殿下有难,你们都要拦着吗?还记得平日里,殿下是如何待你们的吗!”

那支名为玉林军的军队,个个面面相觑,神情复杂。

虽然司徒澈练兵向来以冷酷严厉著称,可在他们心中,司徒澈早已是他们唯一认定的长官,也是同甘共苦的兄弟。若不是如今虎符兵权移交他人,他们定会坚守在自己的阵线。

可自古以来,他们唯一能够听命的,只有手持兵符者。

“对不起,将军。我们,只能听令于虎符兵权!”

司徒澈长叹一口气。

“好,那就休要怪我,不讲情面!”

认识了阿赛贝娜之后,司徒澈才明白,原来曾经那么多让人心中一颤的感觉,就是人的感情。而他,想要学会珍惜,这样后知后觉的情感。

回首往事,他忽然滋生出了一份不舍。但如今,他的剑,不得不指向这些并肩作战的兄弟。

“司徒澈,放弃挣扎吧。就凭你带来的这些人,是不可能救走白玉承的。其实我一直很欣赏你,如果你愿意归顺我,过去的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我会给整个司徒家族荣华富贵,让你位居宰相。你觉得如何?”公子玉心微微笑着,向司徒澈抛出橄榄枝。

“我答应过祖父,这一辈子,只效忠一个主人,他,就是白玉承。废话少说,兄弟们,上!”

司徒澈一声令下,身后的私兵纷纷涌上前,像是完全没有了理智的野兽那般冲到人群中滥砍滥杀。

一开始,守城军见敌人来势汹汹,不由得有些乱了阵脚。但他们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开始反击。

这些私兵不管再怎么厉害,终究敌不过成百上千的御林军。到最后,司徒澈那方只剩下了不到十余人,而守城军却依旧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正当双方焦灼之际,一个小兵忽然闯入了重围,高声报告道:“陛下,不好了!有人触动了水牢的机关。”

“什么?”公子玉心一下子慌乱起来,“这怎么可能?水牢有七七四十九道机关,司徒澈在这里,还有谁有这个能力能去救白玉承。”

“你会暗度陈仓,我们就不能声东击西吗?”司徒澈微微一笑。

方才在屋顶上的时候,眠付看到公子玉心将大部分的兵力都用来看守柴房时,心中不免生出一分疑惑:

这样兴师动众,不太像公子玉心的性格。

而且据宫中的探子来报,公子玉心在宣德殿的地下偷偷修筑了一个水牢,极为隐蔽。

眠付思考再三,对司徒澈说:“这恐怕是公子玉心设下的陷阱,殿下,可能已经被他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你在这边拖延时间,我去别的地方找找”

就在公子玉心愣住的这个间隙,冲在前方的玉林

军忽然对身边的同伴举起了刀剑。

“将军快走,快去救殿下!”

所有人都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蒙圈了。司徒澈顾不上考虑,便腾空而起,在一干人等的护送下冲出重围,往皇宫水牢的方向赶去。

前往水牢救人的,只有眠付一人。有的时候,一个人,才更方便暗中行动。更何况眠付可不是一般人,他尚未成年便可指导白玉承挥师南下,精通于排兵布阵和阵法机关,这点小东西,怎么可能难得倒他?

不过能制造出这样机关重重的水牢,想必公子玉心是费了不少功夫。

眠付轻而易举地便通过了前面设置的关卡,点着盏烛火,沿着黑暗的走道慢慢向里靠近。

这里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潮湿的水汽从岩石上慢慢滑落。时已至晚,间或有丝丝寒风从洞穴的缝隙里吹进来,摩擦出"呜呜"的惨和声,吹起落地尘土,飘荡在半空中。

而白玉承被锁链吊在了半空中,头顶是一个岩洞,月光溶溶地洒在他身上,白色的衣服已经被水汽晕染地湿透了,露出伤痕累累的脊背来。

“殿下,殿下”眠付尝试着呼唤他,可白玉承毫无反应。

无奈之下,眠付只得沿着长在岩壁上的藤蔓,一点一点地朝白玉承爬去。

然而这看似不长的一段路,却也危机四伏。这里常年阴冷,岩壁圆滑地很,存在于这洞穴中的动物多半都带着毒性。

眠付天生体弱,爬起墙来比常人更加费力。这时,他右脚踏着的一处藤蔓突然断裂,左脚悬空了。

身下,是如尖矛一般的岩刺。

上无着手,下无落脚。他的体力随着每一秒钟的消逝而被消耗着。

果然只有在这种危机时刻,才明白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

眠付努力地调整呼吸,一边紧紧地拽着藤蔓,一边在身上洒了解毒迷香,谨慎地提防着那些毒物。

终于,眠付顺着锁链爬到了白玉承身边,拍拍白玉承的脸蛋,呼唤道:“殿下,殿下?快醒醒,我来救你了。”

见白玉承不答应,眠付便给他喂了些疗伤的丹药。

算了算时间,若此时再不走,司徒澈那边怕是要招架不住了。

他开始动手解开缠绕在白玉承身上繁杂的锁链。

“快走,快”白玉承伏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气若游丝。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眠付已经把锁链解开,一把抱住了白玉承向下滑的身体。就在这时,白玉承身后的石头忽然一阵颤动,脚下的闸门忽然缓缓打开,借着明亮的月光,眠付看到了一双双饥渴的眼睛和无数锋利的利齿。

不好,这些浮生石柱的下面竟是个鳄鱼池!

眠付不由得搂紧了白玉承。

饥饿已久的鳄鱼群看到食物,明显已经开始兴奋和焦躁不安,终于,有一条鳄鱼忽然腾空跃起,冲着他们张开了血盆大口。

眠付奋力地向旁边一躲,但依旧被它咬去了半边衣角。一道牙印赫然

出现在眠付的手臂上,不断地向外冒着萤绿色的毒液。

有了第一个尝试者,其他的鳄鱼纷纷效仿。

眠付不得不负重笨拙地躲闪着。

鳄鱼池,还有七七四十九关的的机扩机关这样的水牢眠付曾从书上看到过。这是西域凌迟罪中的一种惩罚方式,极为残忍。

囚犯们被绑在石头上,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能移动,一旦囚犯离开了他们原本待着的位置,石头上的感应机关就会被打开,鳄鱼就会游出来将他们全部吃掉。

这些鳄鱼的体型虽大,弹跳力却是一点都不弱,而且在半空中,他们能躲闪的空间总共也就那么一星半点。更糟糕的是,他们头顶的岩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关闭着。

看来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眠付!殿下!”

司徒澈及时赶到了水牢口的岩洞,正准备飞入洞穴救人。大门已经塌陷,完全被封死了。

如果司徒澈这个时候飞下来救他们,恐怕,他们三个人都会被困在这里

眠付咬咬牙,高声呼喊道:“司徒澈,接着!”

他的力气不大,只能从细长的铁链上跃起,拉进和洞口的距离,瞄准了过后,奋力将白玉承推了出去。

司徒澈应声,立刻抓住了白玉承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回身望去时,却发现眠付没有跟着出来。

他不会武功,腾跳起来过后,就再也没有办法保持平衡了,径直向鳄鱼池掉下去。身下凶猛的鳄鱼已经急不可耐地张开了它们的嘴。

“司徒澈,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看着司徒澈的脸一点点消失在自己面前,耳边的一切声音似乎正在消失,高空坠落的那种令人恐惧的失重感都有些不清晰了。

唯有一股冰冷的寒意沿着他的脚踝向上蔓延,将他整个人吞噬

这种在寒水里冰冷寂静的感觉,好像刚刚出生的时候好久都没有感受到了。

他缓缓闭上双眸,费力的扬起一抹笑,在苍白的脸上定格,似乎是在说他从不后悔之前所做的一切。

殿下,你所说太平盛世,看来我无福消受了

此生能做你的谋士,我已是无悔;愿你归来时,皇袍加身,气吞天下,让这天下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

还能还能记得我这个谋士。

还能记得,我们一起闲敲棋子落灯花的日子

岩洞被完全覆盖,洞穴失了月光,瞬间变得黑暗无比,宛如一个被遗弃的世界。

身边的碎石浮动,慢慢往下沉,眠付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跟随的碎石缓缓下沉。

我也曾为一个女孩乱过浮生,只是她选择了你,也没能看到我

灯火星星,人声杳杳,歌不尽乱世烽火。乌云蔽月,人迹踪绝,说不出如斯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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