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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回神,呆呆的又说了句听烂了的话:“姑娘真好看。”

司棋转脸一看,可不是嘛。

瓷白细腻的冰雕玉砌胳膊慵懒的靠在浴桶沿上,女乃白色的羊**衬着细腻白女敕的皮肤竟然分不出来界限,精致可爱的锁骨,细长柔软如天鹅一般的玉颈,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双眼睫毛纤长,显得双眼雾蒙蒙的,眼尾微微上翘,莫名一股子勾人意味。小嘴儿鲜妍艳丽,挺直的笔管,整张脸跟个画儿似的的完美,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长的,竟出落得如此绝色,美得动人心魄。

司棋横了扶风一眼,样子是个绝的,只是这性子,真真急死个人,一会子像个小孩儿一般撒娇撒痴,一会儿又跟个老妪一般看透了世事一般万事不上心,若不是亲眼看着扶风因为贯月之事哭断肠,司棋绝不相信扶风是个重情的人。

扶风这一年来,在司棋开导下,渐渐明白,只有在乎的,在意的,失去那一霎那才会心痛如刀绞,如若自己在意得越多,受的苦越多。心下不断告诫自己,渐渐心冷起来。

去年新来一批丫头中有个叫无厌的丫头,甜美模样和贯月非常像,嘴甜可爱,又喜扶风,多有粘着扶风,扶风一贯是撵了又撵,小丫头跟那时候扶风黏司棋的劲头一模一样,扶风渐渐上了心,结果今年的验考后再也见不到了那个丫头。

扶风哭了两日,便再也没有流过泪。

只日渐沉默,不然便是笑靥如花,成日里只守着玲珑和司棋几个来回练琴练棋。

扶风明白,自己的性格一向有些惫懒,不到万不得已都是得过且过的,眼下这个环境,什么都不能改变,自己一个年幼女孩,样貌又绝美,刚刚到的时候还想过能否跑出去,后来才渐渐知道,那简直天方夜谭,别说自己尚无谋生能力,就是自己的样貌,一旦流落街头,被掳走卖入烟花巷是必然的事。根本没有办法来改变困境,心里更是懒散,且过一日是一日。

扶风等人已经不再需要验考,只消静静等待长大,扶风感觉自己的好日子就要结束了。只更黏紧了司棋,除了与玲珑等人厮混,便是成日里腻在司棋处。

这日里蝉鸣声声,未风拉了玲珑来司棋处寻扶风去琴馆摘莲蓬,扶风懒懒的靠在窗边的榻上,死活不愿意去。

十四岁的玲珑发育已经完成了,玲珑有致的身躯,只着了一件银色素纱百褶裙,真正是个玲珑可爱的少女。

玲珑眼见着扶风不愿意去,自己也懒懒靠了扶风,对着未风道:“我也有些犯懒,不想动弹,你几个自去玩儿罢。”

扶风嘟了嘴,“说了来唤扶风的,这臭丫头不去,你也跟着犯懒,不管你们了。”一跺脚一扭柳枝一般的纤腰出了门去。身后一阵香风袅袅,只余一个倩影消失在廊上。

玲珑靠在扶风身上,埋着头,低低的说到:“我的葵水来了,怕是在这儿的时间不多了。”

扶风心里一紧,只剩下的几个,兰亭今年年初就被一个路过的小官买走了,据说是送到京里笼络上官的,因是官家,凌老爷没敢狠要钱,也足足卖了五千八百两银子,至此了无声讯。

眼下玲珑葵水已至,意味着已经养成了,只消有人来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卖了去。

二人心下凄惶,只紧紧靠在一起,五月间里,二人竟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

凌家主院里凌太太正和凌老爷说着话,凌老爷五十岁光景,此时正端坐在太师椅子上听着凌太太的话。

“老爷,虽说去年卖出了一匹马儿,到底不是事儿,我们凌家眼下并不缺这三瓜俩枣,只说今年里因盐私案被报了点,知府拿了李家顶了上去,到底苏家还是受了影响,那李家当家主母便是苏家次嫡女。若不是苏家及时送了两匹马给知府大人,只怕今天倒下去就不是李家而是苏家了。”凌太太对于官场嗅觉灵敏,到底是官家出身,耳濡目染之下,这些事体也知道不少,眼下只皱着细细修好的眉毛,跟凌老爷说道。

凌老爷也皱着一对眉头,道:“这任知府是个贪得无厌的,今年子里盐引子给了苏家,又暗地里捅了苏家一刀,临了苏家填进去两匹马不说,还搭上了李家。亏得太太精明,早些年听得那雷主簿说话,便知道这知府不是好相与的,只宁肯今年收些手,不然今天的苏家下场就是我们家,赚几万两银子填进去还没有听个响,自个儿又掏出了几万。”

“老爷说的是,虽说三年任期未到,知府怕是寻了什么路子,只怕过了今年就要调任了,这才下了狠手,也知道明年来的又是个什么样的馋嘴猫。”凌太太说着就叹了一口气。

凌老爷一时也无话,只皱着一对眉头。

凌太太又道:“眼下要长成的只有五个了,倒是都是顶顶出色的,不能轻易舍了去,先看下明年是个什么情况。这马儿养起太费时间,现成的不好买,又上不得台面,满扬州府也只有我们凌家的马儿出名,才情容貌都是难得的,前几日苏家给了我八千两银子我都没有松口。”

凌老爷连连点头,又道:“太太说得极是,这些年得亏你眼睛亮哨,我们凌家都赖你了。”

凌太太欣慰一笑,道:“老爷什么话,还不都是为了孩子们。”

二人相视一笑,携了手,凌太太心思就有些荡漾,却听见外面有丫头道:“老爷,太太,顺子传话来,说雷老爷来了,在前院等着呢。”

凌太太正心思荡漾,被搅了好事,心下恼恨,却也知道得罪不得,对凌老爷道:“这姓雷的来干什么?听说得了咱家送去的马儿疼了又疼,上个月还给正式抬了妾,这丫头倒是好造化,可惜了前面那十来个鲜亮女孩儿。”

凌老爷道:“得了咱家的好处,想必暂时没有什么坏事,夫人先歇下,待我前去看看。”

雷主簿正在厅堂太师椅上喝着碧螺春,一边心下感叹,这凌家还真是暴富人家,只一个客茶都用的上好贡茶。哪里知道这是凌老爷早就吩咐过的。

凌老爷躬身进来作着揖,道:“雷主簿怎不派个小子打招呼,我好准备晚膳,眼下怕是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要怠慢了。”

雷主簿享受着凌老爷逢迎和客套,很是得意。接开茶盖碗喝了一口,这才装腔作势的开了口。“凌兄见外了,你我不是外人,没那么些讲究。”

凌老爷忙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道:“雷老爷抬举了”。雷主簿叫他凌兄,他却是不敢舌忝着脸自称的,只怕转脸就能得罪了人。这些个当官的,一边受了奉养,一边又看不起商户人家。

这雷主簿说起来也就是一个芝麻粒儿大的小官,成日里哪里就真能接触了多少知府,只是一向里倒也会做些人,府衙上下到底有些个人脉,这才得了扬州府大大小小的富户的巴结。

雷主簿听了凌老爷的奉茶,这才慢条斯理的道:“我今日未曾打了招呼过来,是因为今儿在衙里听得一个消息,想来怕凌兄用得着这才急哄哄跑了来。”

这雷主簿说了这么一句,又低下头去喝茶,却不继续开口说话。

凌老爷心里喝骂,这个吸血鬼。脸上却堆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了几张银票,递到了雷主簿手上,道:“小小意思,给大人喝茶”。

雷主簿徉怒,道:“你这是看不起我?”

凌老爷心里冷笑,嘴里却道:“哪里的话,只是我那女儿在大人那给您添麻烦了,平日里吃喝嚼用都得大人出不是。”

雷主簿方打着哈哈道:“那我就不客气了,给月儿添件衣裳。”

凌老爷道:“我女儿有造化,能陪伴大人,是她的福气。”

雷主簿嘴角弯弯,眉开眼笑的道,“哪里哪里。”

二人客气推让了一番,雷主簿方把银票袖到了袖子里。又端起了茶轻轻啜了一口,这才放低了声音和凌老爷说起今日来的目的。

“我今日在衙内听得知府大人使唤官家去放掉手上的地,心下觉得奇怪,下晌花了大价钱请了莫师爷去得月楼吃了一桌上好席面,三壶酒下了肚莫师爷这才开了口,透露知府大人某了个三品的京官,怕是等不到过年就要上任了。如若不是我今日舍得本,那姓莫的又一向嘴紧,没得知府一挪,我们都得扯到皮肉。”雷主簿有些得意的说道。

凌老爷大惊,道:“这么快,三年任期还未满,这知府大人是使了什么手段,得个什么好缺?竟舍得离了扬州府,要知道扬州的富庶一年至少能捞上一万两银子。”

雷主簿撇了撇嘴道:“在这些个人眼里,京里的官儿势必比外放地的地位高了去的,更何况知府大人在这一年多来也捞够本儿了,听说是往上头送了两匹马,又使了好些银子才活动下来的。”雷主簿说到这儿想起凌老爷往年子也没少给自己送马,一时老脸有些微红,忙端了茶喝。

凌老爷沉吟片刻,道:“大人可知新任知府可有了人选?”

雷主簿朝着凌老爷嗤笑,道:“凌兄未免太瞧得起我了,我一个小小的主簿,哪里能晓得这些个大事,就这都是费了好些功夫才得到的消息,还是看在你那女儿份上,这才巴巴跑了来。”

凌老爷忙陪笑:“大人妄自菲薄了,满扬州府谁不知道雷大人威名,只道流水的官府,铁打的主簿呢。”

雷主簿哈哈大笑,“凌兄,明明是流水的知府,铁打的凌家,你当我不知道呐?”

凌老爷讪笑,“大人言重了”。

雷主簿道:“你我二人唇齿相依,你且放心,任他是谁,到了我们地界儿,就是再馋的猫,我们也只管喂饱了,方才好行事。”

凌老爷连连颌首,道雷主簿所言极是。心下却对凌太太佩服万分,竟被凌太太猜了个准儿。虽觉凌太太容色欠缺,到底心思手段不一般,一时觉得当初娶凌太太是个好主意,得亏当年自己没有嫌弃她容貌不出色。

二人又说了半晌的话,雷主簿听了一匣子奉承,这才满意的抚抚袖子要离去,凌老爷挽留用了晚膳,雷主簿却道方才与那吴师爷喝了几盅,有些掌不住,要回去歇了。

凌老爷这才罢了,又招呼了小顺儿给雷老爷备轿,雷主簿却道不用,走着醒醒酒。径自抬了脚出门。

出得门来却不着急往家走,袖里揣着的几张银票,方才没有好意思细看,这会子拿出来一瞧,五张整整齐齐的百两银票,雷主簿方才满意的露出了笑容,又想起家里那个妖精,下月复一紧,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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