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的声音太平静了，无波无澜，月兑口而出的话语，内容分明那么重大，他说出来却仿佛吃饭喝水般平静。
这遮天的睥睨气势，像是已经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了，事实上，也已经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了。
墨羽长老怒不可遏，“临渊！你别太放肆了！鹭鹰长老人呢？我要见他！”
墨羽长老这话一出，临渊眉梢轻轻地挑了一下，淡漠无光的眼眸里，有光彩一闪而过。
“喔？你要见他？你确定？”他这话语尾轻轻上挑，透着一股子意味深长的深意，表情邪肆张狂，甚至还带着些许兴致。
莫名就让人觉得很不安。
墨羽长老说话都有些不大利索了，警惕地看着临渊，问道，“你……把他怎么了？你……该不会把他……”
墨羽长老没说那最坏的可能，但临渊知道他想说什么，接道，“杀了？怎么可能。”
听到这话，众人都纷纷松了一口气，但临渊的下一句话，又让众人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
临渊说道，“那不是太便宜他了么。”
众人瞠目结舌看着临渊。要说先前众人还没觉得临渊有多不对劲的话，此刻也都看出来了。
这绝对不是平时的临渊，这，绝对不是正常的临渊。
谁都知道雷冥大帅傲气，傲得不得了，淡漠寡言是本性，说白了就是不爱和瞧不上的人多话。但在联盟的时候，虽不说待人有多客气友善，起码也不会狂成这样。
眼下，是实实在在的颠覆。
临渊唇角挑了挑，眸子闪着光，像是特别感兴趣似的，身子前倾，手肘撑在椅把上，目不转睛看着墨羽长老。
兴致盎然地问道，“如何？你要见他吗？确定吗？”
墨羽长老张了张嘴，却是不敢贸然回答了。
临渊的状况太不对了，真不知道如果贸然点头的话，会发生什么，他会做什么。
怎么看……都很危险。
“你……究竟怎么回事？”墨羽长老问了一句，不难听出，语气已经愈发警惕了，甚至可以称得上有些小心翼翼。
“鹭鹰还活着。人我倒是杀了几个……”临渊抬了抬手，身后的屏风就瞬间变成齑粉散落。
大片的粉尘蒙蔽了视线，在飞尘溅落平息之后。
众人就看到了惊骇的一幕，屏风后头立着几个人架，说是人架……是因为那每个架子上头，都钉着一个夜鹰族人。
众人的脸色都青了，一时之间鸦雀无声，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蛊族的长老云萝走了上来，她嘴唇轻抿，眉心轻拧，看着临渊，“临渊殿下，您想做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云萝毕竟是七星的族姐，临渊多少给了几分面子。
抬眸扫了她一眼之后，就冷冷淡淡地说道，“我会给你们一段时间考虑。”
“考虑……什么？”斗族长老战云低声问了句。
“考虑是死，还是和夜鹰族划清界限。很快就没有夜鹰族了。你们如果愿意与夜鹰族共患难的话，我也不介意多动动手。反正我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了，闲得日子都发苦。”
临渊的手指缓缓在椅把上敲了敲，“三天吧，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
临渊抬了抬下巴，向门口的方向，“门外别让那么多人围着，否则……”
他没说下去，但那没说完的下文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众人从夜鹰殿出去的时候，心里都快急疯了。
“他究竟发的什么疯！查！赶紧去查！”
墨羽长老压在嗓子里低吼了一句。
旗影长老的脸色也不太好，面色铁青地说道，“也太狂了！真当我们怕了他了？他竟是直接对鹭鹰出手，对夜鹰族出手……眼下战事也不算太动荡，就算不要他这个大帅也不是不行的！”
蛊族的云萝长老和斗族的战云长老都很沉默。
战云是性格本来就比较沉默内敛。
云萝则是心里有着思量……
云萝说道，“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他都疯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墨羽长老咬牙切齿说了句。
云萝摇了摇头，“要说别人无端端发疯我能信，你当临渊是炎族人么？动不动就暴躁发疯？谁发疯我都会信，白帝族这兄弟俩，不可能。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而且，是大事。”
“……呼。”墨羽长老长长呼出一口气来，“得去问问吧。”
旗影长老眉头紧拧，“问谁？怎么问？白夜殿闭门谢客都多久了？雷冥殿也是，那五个回来之后，就没露过脸！”
云萝低声道，“就是因为都这么反常，才更应该想办法问！不然呢？真的要和临渊打起来你们就满意了？”
其他几人不说话了。
就在此事，迎面而来一人，他们都认出来了，那是羡鱼身边的心月复，夜葵。
“诸位长老。”夜葵朝他们略略点了点头，姿态礼貌，却也不卑不亢，“羡鱼长老请诸位前去一叙。”
几位长老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就点了点头。
夜葵做了个手势，“请。”
白夜殿里，依旧是冷冷清清的。
空荡荡的殿宇里，就只正座上坐着一白衣翩翩的白发男子。
表情平静似是看不出任何端倪，但细看不难看出那藏在平静眼眸里的忧虑。
羡鱼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就略略抬起了眸子看了过去。
夜鹰族的亲族四位长老全部都来了。
还颇有些来势汹汹的感觉。
羡鱼唇角挑起一抹很浅的笑，刚张嘴，还来不及出声呢。
就听得墨羽长老急哄哄地说道，“大长老！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羡鱼眉梢一挑，嘴闭上了。
唇角轻轻弯了弯，眸色里的忧虑敛得干干净净，一双漂亮的眼里，只有寒意蔓延。
“交代？凭什么？”
“就凭你是临渊的兄长！他却这般放肆！简直没将联盟放在眼里！”墨羽长老马上就说了一句。
羡鱼低笑了一声，带着嘲弄笑意的目光，落在墨羽长老的脸上，“若是……我不给你交代呢？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