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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最痛苦的

谁也说不清他的心到底是从哪一刻开始对龚喊停的。或许是她亲口对他说,要与赵长垣生死相随时;或许是她临盆之日;或许是他病弱时,她冷若冰霜的擦身而过……

缘由无所谓,因为这结果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只有益处。毕竟身陷在三角恋中,最痛苦的,永远都是那个被排除在外的人。

傅一见到潘竹青走进屋子,立刻心跳如雷,咬着嘴唇低下头去。上回在他屋中告白时的勇气此时竟又不知躲去了哪里。

潘竹青走到床边,与她保持了四五步的距离,随即是片刻沉默。

“没想到潘大哥会亲自来看儿……”还是傅先开了口打破了这看似有些尴尬的局面。

“我来,其实是有话想要亲口对你说。”

傅这时才抬起头,偶尔与他眼神相触:“潘大哥想说什么?”

“我这两天认真的考虑了你说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何事。”

“儿……知道……”她隐隐感觉到他今日的疏离和冷淡,心里的凉意阵阵袭来。

又是一阵令人难熬的沉默,他忽然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道:“我觉得我们……并不……”

“潘大哥!”傅忽然大声打断他的话,几乎将潘竹青吓了一跳。

随即,她说出的话听上去前言不搭后语,却让潘竹青彻彻底底的沉默了……

“儿这次什么事也没有,人家都说儿命大命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还记得吗,我小时候也从马上摔下来过,还有一次掉进河里差点淹死……”

“都是儿自己倒霉,这跟任何人无关……”

说到这里,她眼中已有两行热泪滚滚而下:“潘大哥……求你……别急着拒绝我。至少……别是现在……我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多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他有些呆怔的看着默默流泪的她,莫名的酸胀感从喉咙窜到心扉,从心扉蔓延到胃,不知过了多久,他向她走近了几步,声音低低的说道:“你好好休息,保护好自己。如非必要,最近别出门。”

“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她点头如捣蒜,随即又想起他也是个病人。“潘大哥,你呢?你还好吗?”

他低头轻笑了一声,伸出右手碰了碰她的脸庞:“我好多了。”

微凉干燥的触感如蜻蜓点水般稍纵即逝,却让她恍如触电,全身的血液都涌向脸颊。

“看来,还是儿医术的问题……”她低着头,笑靥如花,声如蚊蝇。

“别担心,就算丢了饭碗,你还能改做老书童,不会饿死的。”

“夫人如此喜欢打哑谜吗?可惜我真的不擅长。”

“风寒能愈,心病难医。我刚刚好像听见谁的心在喊疼呢!是谁呢?”她一边不正经的说着话,一边不怀好意的笑着上下打量他。他故意拖延病情的小伎俩,瞒得过傅,却逃不过龚的眼睛。

刚刚在傅屋中的对话,也都被她听了进去。倒不是她八卦,而是她始终觉得傅这次的车祸并非意外,听了两人的对话后,她基本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的疑虑了,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潘竹青在面对傅时的神情举止,也被她瞧在眼里,记在心里。她分明的听到,潘竹青在即将说出拒绝的话时,语气中隐忍的无奈和难以控制的微颤。

赵长垣有严重的自虐倾向,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如今在龚看来,看似坚不可摧的潘竹青在这一点上其实比赵长垣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将军虐己不虐心,但潘竹青却虐人虐己又虐心。

看他不置可否转身离去的背影,龚心中唏嘘,好在第一次在大街上见到他时,被赵长垣强行拖走了。否则以自己这种心性,即使真的与他相恋,大多会悲剧收场。

刚回府,潘竹青在门厅处便与薛九迎面遇上。

“大少爷,您回来啦,傅姑娘伤势如何?”

潘竹青脚步未停,心不在焉的叹了口气道:“身体已无大碍,只是很伤心。没办法了,慢慢会好起来的。”

薛九跟在他身后,干笑了一声道:“说的也是,大少爷也不是第一次拒绝她了。”

话刚出口,薛九便立刻惊觉自己的愚蠢。他薛九是如何知道潘竹青此去是为了要拒绝傅?他们之间的事他根本不该如此了解,因为潘竹青一个字也没对他说过。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惊惧的望着潘竹青的背脊。但对方依旧形色匆匆往书房的方向走,一路上还有一句没一句的询问他御史台里的琐事。

薛九渐渐放下心来,好在潘竹青对傅并不上心,否则他必定要大祸临头了。

走进书房,主仆两在书案前又说了会公事,薛九始终观察着对方的神色,直到发现他确实面色如赵,这才放心退出去。

只可惜当他将房门关上转身离开的瞬间,错过了伏案而坐的潘竹青陡然结冰的眼神。

傅本就是个不爱出门的姑娘,如今听了潘竹青的嘱咐,更是如同得了圣旨一般,半步也未踏出过赵府。

好在赵府中的人大多都好相处,年轻人也都活泼有趣,她倒从未觉得憋闷。

龚将21世纪流行的纸牌游戏做了简化调整,在赵府中发扬开来,闲暇之余,倒也是打发无聊时光的好消遣。

只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转凉,龚也一天天变得更加心事重重。原因当然只有一个,她的爱人,依旧杳无归期。

好在方知文这个临时演员越来越专业。好在潘恶少从未放弃过对赵长垣行踪的追查。好在何勇,杨尽义这些将士们,即使明知道赵长垣不在,也都恪尽职守的保卫着这一方土地。

但这汹涌暗潮上的平静并未能维持太久。在傅车祸的半个月后,一道圣旨从开封远道而来送进赵府,当宣旨的公公念完了内容后,所有人都大感意外。

这是一封普通的传召旨意,但这一回,被传召入宫觐见皇帝的人不是赵雄,不是赵长垣,更不是刘氏或龚。而是庶民身份,始终默默无闻的傅。

圣旨上并未表明皇帝召她进宫的原因。但无论如何,这对于傅来说,都不会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

“我不去。”她的态度从一开始便表现的十分鲜明果决。

刘氏赶紧将书房门关上,以免被人传了出去,给傅带来祸患。随即,又转回头劝她:“傻丫头,这是圣上的旨意,你难不成还想抗旨么?”

“当初他如此侮辱我爹,我不愿见他。”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傅对皇帝的心结,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形成的。就像她原本开朗的性子,也绝不是一两天就能变成如今这般多愁善感。可转变一旦形成,便也很难再解开。“,我该怎么办?我不愿进宫面圣。”

在一旁思索了半晌的龚此刻开口安慰她道:“你先别这么抗拒。为今之计,咱们最好先弄清楚皇上为何召见你才是。”

说完,又看向赵雄问道:“爹,有什么法子得到点内幕消息吗?”

赵雄从桌案边起身,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我倒是可以写信给你爹问一问,只是一来一回要好些日子。可傅姑娘进宫之日,迫在眉睫。”

大伙儿又陷入片刻沉思。

龚忽然灵机一动道:“要不然,找潘竹青商量商量。”

“他如此烦忙,我怎么好去打扰他……”这十多天下来,潘竹青连个面也没露过。傅心里一点底气也没有。

“都这个时候了,还矜持个毛线?他办法多,消息灵通,或许能帮得到你。”龚不由分说的把傅从椅子里拉起来往房门口推:“我送你去。”

当龚和傅在四名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严密护送下坐着马车来到潘府门口时,侍卫立刻恭恭敬敬的迎上来,对独自走下马车的龚打起了招呼:“赵夫人,来找我们二少女乃女乃?”

龚亲切的笑着说:“不,来找你们大少爷。”

“大少爷此时不在府中,夫人是要进屋等他回来,还是有什么话要小的帮您转达吗?”

“都这么晚了,上哪儿去了?”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随即问道:“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小的不知。要不然,小的带您去见二少女乃女乃?”

“哦不,她有孕在身,需要休息。这个钟点我不方便打扰她。这样吧,我在马车里等他一会儿,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了。”

此时的潘竹青,正在沧月楼宴请远道而来的故人,也就是那位带着圣旨逛了一圈赵府的钟公公。

“潘大人真是太够意思了,百忙之中还抽空与钟某一聚。”如今的潘竹青,谁也不敢小视。即使他钟公公刚刚取代了童纤,成了宫中内务首领,在面对潘竹青时,也不得不放下所有架子,小心应对。

他没想到的是,潘竹青私下里虽算不得热情,却也温和有礼:“钟大人远道而来,晚辈也难得在这异乡遇见故人,怎么说都要与您叙叙旧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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