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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能说

“好一个不能说!”赵长垣绷着下巴倒吸一口气,深深感到肺泡快要气炸……

“将军,尹亮答应了夫人,今天的事情会守口如瓶,没有她的允许,我什么都不能说。”小伙子说的坦然极了,可这在赵长垣听来,却觉得异常刺耳。他老婆跟别人有秘密,还是不能跟自己说的秘密!

“你是在逼我掰开你的嘴吗?”静谧的房中,听见他拳头蓄势待发的“咯咯”声响。

尹亮早听说赵长垣是个占有欲特强的大丈夫,不过百闻不如一见,饶是有心里准备,他还是给对方这浓烈醋意给震住了。心里琢磨,今晚很可能要吃对方一顿好揍。“将军,请别为难我。”

话音刚落,沙包一般的拳头带着呼啸之声直直冲着他面门砸过来……

“相公!你在干什么?”娇滴滴的惊呼声适时从门外传来,硬生生将赵长垣的拳头截停在半空中。

尹亮跟龚同时松了口气,这一拳要是真打过来,他多半是躲不过去了,而且多半要挂上好一阵子彩。

“告诉我。你说不出口,就让他说。”赵长垣瞪着血红的大眼睛,但说出的话,却已经带着些许商量的口气。

龚为难的低下头,今日的事,确实不宜现在就告诉他。可目测他此时此刻不依不饶的态度,想要过关真的很难。

“夫人,其实事到如今,不用瞒着将军了。”尹亮并不是很理解龚的苦心。只觉得还是尽快浇灭赵长垣的怒气为妙。

龚断然拒绝:“不行。他很快就会知道的,但一定不能是现在。”

“夫人我不是很明白,既然木已成舟,我们为何不坦然面对?要这般躲躲藏藏?将军也是性情中人,想必能理解我们。”

此话一出,龚几乎要抱头痛哭。“好小子……添的一手好乱……”

赵长垣不再逼问尹亮,而是走到妻子面前,眼中藏不住的哀怨颓然:“你若真不想说,今后也不必说了。我以后不管你了,你爱怎么样便怎么样吧。”说完,绕开她,一步步离开。

龚怔怔的呆立在门口,尹亮皱着眉头问她:“夫人,这样真的好吗?”

“没事儿,他知道真相之后会好的,你赶紧睡吧,今天辛苦你了。”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转身离开。

“相公……真不理我了么?”她好几次的轻声呼唤,只换来轻轻的呼吸声。

不知道是今天奔波过多影响了胎气,还是刚刚情绪太激动导致气血翻涌,龚觉得有点不舒服,胸口的窒闷感从傍晚就开始了,这会越发觉得难受,胸闷气短,脑子嗡嗡的响。

“唔,相公……我……有点难受。”她抱着自己的脑袋,躺在床上哼唧了起来。

对方依旧像被点了穴一般不声不响的窝在美人榻上,心里琢磨着,这丫头莫不是又在装病发嗲和自己耍花腔了。他这次决定灭一灭她的气焰,不要这么快就搭理她,免得她今后更加无法无天。

“嗯……嗯……我……难受……透不过气了。”

床头那人憋着嗓子哼哼唧唧,许是屋子里太闷了,赵长垣想了想,拿开脸上的书,抬起手将墙边的窗子推开,丝丝凉风透进来,确实舒爽了些。他随即又卧了下去,不再理睬她。

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灭了,屋子里黑漆漆一片。

“唔……相公……我疼……”

胸闷完了又改头疼了,这小骗子还真的很能折磨人。那气若游丝,可怜兮兮的声调语气,若换了平时,还真是要让他心疼着急,找不着北了。可今夜,他却是下定了决心,咬牙忍住去床上抱着她,安慰她的冲动。

可如今只有龚自己知道,她真不是在装病。脑子里一阵阵的刺痛,胸口的绞痛越来越叫她难以忍受。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好像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连大声呼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有无助的向黑暗中赵长垣的方向伸着一只手,希望他能看见,能注意到她的异样,能走过来抱抱她。

“相……公,我……我……难受……好疼……”

“帮……帮……我……”

但他始终静止在那里,在离她十步之遥的地方,任她如何竭尽全力的呼唤,都纹丝不动。

这小骗子的技术也太好了,他差一点就要向她投降了。可他知道,只要他走过去,便一定会看见她那副嬉皮笑脸,死不正经的模样。然后他只能象征性的教训教训她,然后她一点记性也没有,今后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依旧我行我素,那么他总有一天要被她气死。

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再这么心软,受她欺负,被她戏弄。他要让她知道,如果她总这么不听话,他也是会有脾气的。

申吟到最后,她几乎发不出声音,一种前所未有的濒死感涌上心头。

“难道我又要死了吗?”她在心中悲哀的自问。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事实上从死而复生的那一刻起她就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她不怕死,可是她舍不得,舍不得就这样离开他。

脑中又回想起六姨与自己那次不经意的闲聊。

“,我其实每天都在害怕,不知道哪天又稀里糊涂的被命运带走了。要是就这么死了,也没多大痛苦了。若是回去了,漫漫人生路,我该怎么忘掉我的诚烈?”

“我也怕。不过若真有这么一天,只要我家小白脸在我身边陪着我,看着我,无论是死,还是回去,我想我会好受很多的。”

他如今却是就在眼前,她都能听见他的呼吸声。只是他又离得太远,以至于她用尽了全力,爬到床沿边,都无法触到他半分。

该死的蜡烛,为什么偏偏就灭了,她还想看看他的脸,想记住他的模样。如今他只剩下一团模糊的黑影,如果真的死了,让她今后拿什么来思念他?

果然,告别还是该提前说,否则,就会出现像她龚此刻这样的场面,抬着脖子,对眼前那心爱的人,做几乎无声的告别:“相公,我爱你。”

也许是房里太安静,也许是他听力过人。最后那句话,虽然轻如蚊吟,却还是被他听了进去。

“要是真爱我,以后就乖一些,别总惹我生气。”他摆出一副傲娇的姿态来教训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的回应。拿开脸上的书看过去,她似乎已经睡了过去。

“没心没肺的臭丫头。”他又盖上书,抱着胳膊,回到生闷气的状态中去。

不知过了多久,龚被眼前忽然而来的强光刺醒。她艰难的睁开眼睛,却发现天花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盏亮瞎人眼的灯泡。

等等!北宋时期有个狗屁灯泡啊!

她暗骂自己蠢,可任凭她怎么揉眼睛,怎么一再确定,那几颗圆溜溜,亮堂堂的东西,还是像极了灯泡。而且……以她的经验和记忆,像极了曾经在21世纪见识过的手术台上专用的无影灯。接着映入她眼帘的,是几个面带手术口罩,身穿手术无菌服的家伙们,其中一个还是蓝眼睛……

她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便没过多纠结,干脆任由他们摆布。直到这梦境又一次熄灭,将她转入无尽的黑暗中。

2014年某月某日,中国南方某城市某知名私立医院。

手术室门口,三个人以不同的姿态坐立难安。

龚父不断的出入吸烟室一根接着一根吞云吐雾,试图以此安抚自己焦虑不安的情绪。他戒烟二十年之久,女儿龚出事后,他才又重拾旧疾,成了不折不扣的烟枪。

龚母则几乎一动不动的坐在等待区的椅子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手术室的灯,眼里有期待,也有恐惧担忧。

坐在她对面,抱着双手望着地面的年轻人,自然是江浩然了。手术进行了十多个钟头,他偶尔起身去买些食物和饮料,但到目前为止三个人都没进过食。因为毫无胃口,因为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那个人,正面临着最后的机会生存下去还是就此灭亡。

江浩然手里紧紧捏着的十字架,几乎要将他手掌割破,他却浑然未觉。他以为此时此刻他会向所有他知道的神灵祝祷,可实际上,他脑中根本空白一片。他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不敢做,大脑和心脏已经随着紧张的身体紧缩成一团。

忽然对面的龚母整个人僵直着站起来,龚父也疾步走到她身边,江浩然意识到,手术应该结束了。

他强作镇定站起身,与龚家父母并肩等待着命运即将带给他们的答案。

“乖女……”龚父不由自主的一句轻声呢喃,没让龚母听见,却让江浩然这铁骨铮铮的汉子瞬间红了眼睛。

手术室的门嘎然而开,推门而出的是此次手术的主刀医生,也就是江浩然不远万里从美国请来的van博士。

三个人紧张的踏不出半步,直到那医生揭开口罩,露出一个轻松愉悦的笑容……

手术很成功,压迫龚脑部神经的子弹碎片已经成功取出。等她脑部细胞慢慢复原,不出意外,不久便会苏醒过来。

这结果无疑是令人振奋不已的,龚家父母相拥而泣,江浩然看见龚被人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立刻冲过去握住她的手,不顾身边年轻小护士们的眼光,激动得泪流满面。

赵长垣在狭小的美人榻里窝了一夜,又满肚子怨气和委屈,根本连一分钟也没睡着。等窗纱微亮时,他便起身穿戴整齐,打算早早的去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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