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着鹅毛大雪，飘飘荡荡地落在窗口，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玄府时，也是这个季节。
宿命吗？玄姝失笑地想，或许是吧，不论结果如何，此刻她已无悔。
陆言飘逸绝尘的身影频频在她脑海闪现，过往的经历一幕幕划过心头，短如夏花。
墨笛了悟一笑，沉声道：“仅仅只有三个月大的妖精胎儿，是没有办法投胎的。”
他们非人非妖，灵魂残破，六道轮回没有可以容纳他们的去处，这点，连他也无能为力。
玄姝苦笑，连灵魂都没办法留下吗？还真是凄哀啊，关于这个孩子，种种未来她都设想了，唯独没想到她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是我对不住你。
不愿玄姝在痛苦沉沦，墨笛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正色道：“你死了之后只能跟我回冥界，你在二十一世纪的肉身早已被销毁，回不去了。”
是啊，真的都回不去了。
见玄姝没有回答的心思，墨笛悄悄压低声音，问：“你害怕吗？”
知道你生性倔强，说得大声一点，怕会刺伤你的心，我如何舍得。
玄姝摇摇头，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末了，她又道：“好了，别管我了，去看看陆言吧。”
墨笛起身离开，允她一人独处。
走出门口，发现和宜房喧闹一片，似是陆言醒了。
墨笛这样一想，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和宜房内厢房，目光越过清萧看到全身被包扎裹得严严实实的陆言，虚弱得只能冲他眨眨眼睛。
气息萎靡得不得了，即将魂飞魄散的迹象，但是他一点担心都没有，仔细叮咛浮生交代身后事。
小姝的情况他们不说，他也能猜到一二。她们母女平安是陆言最大的心愿，凝结草留给她吧，今生能爱一场，他死而无憾。
浮生早已哭成泪人，拉住陆言的手不肯放，气不接下气，屡屡哽咽：“少爷……我们回家，族长一定有办法救你的，少爷……我们回去……”
陆言尽力的摇头，最终有限的力气也只能轻微地摆动，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用的。”声音生涩干涸。
辞流取来凝结草汁，暗地里与墨笛使了个眼色。玄九情绪低迷，整日困在披锦屋里不出声也不与他们说话，原本是是最合适做这件事的人。
“他太爱小姝了，要他亲手把唯一救命稻草交给陆言，他怕自己做不到，所以才没有出现罢。”
辞流点点头，没有多说话，白玉碗交到墨笛手时，他的手是颤抖的，陆言喝下草汁，意味着将玄姝推入火坑。
陆言使了个眼色，授意浮生取了白玉碗，浮生趁他们不注意，换了早已备好的白玉碗，泪涟涟地一口一口地喂着少爷，他觉得自己像刽子手，一刀刀凌迟着送他离开人世。
如此一想，浮生哭得更凶猛，凝结草汁抖落锦被，染成一滩滩宛如水散开的墨汁，感受少爷的气息越来越弱，浮生终于把一碗草汁喂完，哭着跑出去。
他没办法亲眼看至爱的少爷撒手人寰。
喝完草汁后，陆言看了他们一眼，嘴角浮现一些笑容，永别了。
“你们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让他安静地睡下也好，吵杂对于陆言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墨笛不想刺激他，领着大伙往外走，并且关了房门。
陆言静静地看着藏在桌的凝结草汁，淡淡地笑了，阖冰黑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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