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姝呢？”
月夜葡萄架下，玄九轻摇画扇回答：“去人间放火了。”
陆言：“……”
墨笛：“我去看看火烧得大不大。”
陆言一把拉住墨笛，正色道：“墨笛，你这是纵容小姝做坏事啊！”
墨笛严肃道：“无妨，反正我也想回去勾……杀了他，小姝只是抢钱烧屋，没杀人，不错了。”
玄九使了个眼色让陆言放开，扭头与墨笛说道：“尽快回来，别在人间待太久。”
正巧他担忧小姝安危，墨笛主动前去当然好。
与此同时，玄姝踏进五常府时，正是深更半夜，她飞奔入库，展开巨大包袱，见什么拿什么，大肆搜掠一番后，耳边传来一道稚气声音：“你在干嘛？”
玄姝转身一看，一个清秀少年双手环抱胸前斜倚房门，见到是人，玄姝当下松了一口气，淡漠道：“杀人放火，有兴趣吗？”
少年挺直身板，正当玄姝以为要有一场恶战时，他缓慢开口：“有，一起吗？”
玄姝的愣然一闪而过，很快恢复冷漠神态，问道：“你是贼？”
“不是，我是府中管家。”
听得回答，玄姝瞬间懵了，什么神展开？难道是监守自盗？
“我叫东方朔，姑娘芳名？”
“玄姝。”
东方朔大摇大摆走进屋里径自寻了椅子坐下，扬起略显稚气的笑容：“我等贼来偷好久了，五常他为富不仁，仗势欺人，屡屡强占良家妇女”
“我早就看不惯了，奈何他不让我走，如今可逮着机会了。”
玄姝没有任何反应，依然用一种茫然的眼神望着东方朔，她怎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木然点头，贼她做得多了，但遇到这种人还是第一次，她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东方朔许久没等来回答，干脆也不问了，拎起她的包袱把里面的金银财器倒掉，“你偷的东西都不够贵重，他都放在不远处的厢房里，我有钥匙，你随我来。”
玄姝愣愣的不知该作何反应，她……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东方朔见她没有反应，推了她一把，“赶紧走，不然天亮了，你什么都拿不走。”
事情发展完全超乎她的预料，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为什么？”
东方朔恨恨道：“哼，他被偷了活该，不过你记得跑远一点，别被抓住了，最重要的是，千万别供出我来，虽然我是孤家寡人，但好歹也是条人命。”
这人实在太有个性了，个性到玄姝愈发茫然，愣愣地被他拽着走了。
他虽一直与玄姝攀谈，但是手上的活不停，厢房打开之后，光芒耀眼，甚至与玄府有得一拼，东方朔二话不说破开窗户，到时就说贼子是从窗户闯进来的，简直不能更聪明了。
东方朔得意洋洋时，玄姝已经把厢房扫荡一空，只是剩余一些大件的搬不动，让她觉得尤为可惜。
小九一直心心念念的八宝屏风该怎么带回去呢？要不……把上面的珍珠、玳瑁、宝石、琼瑶美玉都拆下来，然后按照式样再做一个？
好办法。玄姝不敢动用法力，只好搬一张凳子来到屏风前一个一个撬，忽然一只惨白惨白的手搭在她手腕上，回身一看，原来是东方朔这小子，差点吓坏她了。
东方朔拉住玄姝的手，“姑娘，要不，你把我也偷走吧，我可以给你背赃物。”
什么鬼！是她离开人间太久，不能适应了吗？怎么奇怪的人这么多。
玄姝手上不停忙碌，淡笑道：“只怕，我住的地方，你不愿去。”
东方朔狡黠一笑，“你去哪，我就去哪。”
玄姝摆月兑不了，干脆从身后捂住他的嘴，手上现出鳞片，“我是妖。”
东方朔使劲地掰开她的手，幻化成白鹭，玄姝惊愕，探手模模他的头，原来是个刚修炼成精的妖，妖味弱得根本无法察觉，怪不得能在人间待这么久。
“你看在我给你偷了这么多的份上，收了我吧。”
玄姝反问：“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人吗？”
“并非如此。”他指了指她不小心露出来的袖口，“唯有妖界的人，才有机会穿射目秀，在人间，此项刺绣已经绝迹几百年了。”
“那走吧。”
然，不等东方朔欣喜，玄姝又道：“不过，你要背上八宝屏风回去当见面礼。”
东方朔看了一眼比自己还高出一个头的屏风，欲哭无泪，这怎么搬啊！
“要不，还是抓紧时间撬吧？反正偷来的美玉随便卖一块就能做个一样的屏风了。”
“也好，事不宜迟。”玄姝幻化藏玉剑，三下五除二就把玳瑁等至宝撬下来了，虽然屏风被她毁得乱七八糟，不过没差，反正到最后都得化成灰。
出门走到小树林时，赫然发现墨笛好整以暇正等着她，身后火光冲天，滚滚浓烟。“啧，小姝啊，你跟得玄九多，愈发调皮了。”
玄姝把身上的包袱丢给他，墨笛毫无怨言背起时，看到玄姝身后还跟了个少年，转身与玄姝道：“小姝，不如陆言好看。”
玄姝欲哭无泪，“他是我顺便捡回来的，就让他跟着南漠等做个男侍吧，省得他在人间逗留，没准明儿就被噬妖师收了。”
“好吧，反正玄府也缺新鲜面孔给小九逗趣。”
东方朔听到对话后，迟疑地收回脚步，身体忍不住一抖，总感觉好像入了狼窝，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墨笛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前一步，东方朔立即像只小兔子般被他提溜起来，“你的速度太慢了，还是跟我走吧。”
咻地腾空而起，耳边呼啸的风似在狂吼，须臾间落了地，东方朔发觉自己来到一处莺****长的空地上，只能看见周边有一株桃花树结了小小的果，正疑惑呢，墨笛拿出一个小玉佩，往前一走，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赫然出现眼前。
他想要跟墨笛走进去时，被玄姝拦住了，严肃道：“进了去，没有吾等命令，不能随便出门，也不能与外人通消息。”
东方朔恳切点头，举手发誓：“我是孤家寡人，没亲人在外边，没什么可联系的，不出就不出。”
玄姝嗯了一声，快步跟上在前面等她的墨笛，一同走进玄府，随玉佩收入怀中，空地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唯有一株桃花树孤零零地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落下几颗果子。
纸鸢落在树梢上，几名女子招呼追赶着仆人去拿，望着茂盛的桃树，欣喜异常：“这株桃花开得真好啊，等桃子熟透了，我们来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