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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翎好说歹说安顿了这批人,也是心累得很。

喝杯酸梅汁也能觉着她是要背着他们做些什么,虞翎对此十分不解。

就算要做什么也不可能这光天化日的做啊!

这下午的漫长时光虞翎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消磨,却也不能做出一副度日如年的悲惨样子。

于是屋里看的书又拿到屋外看,一册话本子摆了一个时辰翻了两页,虞翎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磨磨蹭蹭好不容易瞧着要到晚膳时间了,身后的侍卫换了好几次,虞翎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准备回屋睡一会儿,养养精神。

这一觉睡得还算踏实,婧怡也刻意没有喊她,虞翎醒过来的时候天都灰蒙蒙的了,感觉自己神清气爽,这顿晚膳用的丰盛,虞翎刻意吃的很慢,消磨时光。

待到晚膳结束的时候,距离熄灯歇息的时候也不远了。

按照道理来说,这时候应该早早的准备,回屋里筹谋一下,虞翎却没有,她吃完晚膳之后便开始在自己能够溜达的范围里反反复复来回溜达。

把今晚上的换班顺序给模了个透彻,才兴致昂扬的回了屋。

那套夜行衣被虞翎早早地穿在衣服里边,贴身又不易被察觉,外头掌起了灯,天已经黑透了,婧怡觉得这一趟太过冒险,却又不知道怎么劝说虞翎,只能一脸纠结的在旁边站着。

虞翎一直关注着外边的动静,拉过婧怡:“等会儿你去打热水来,作出我要沐浴的样子,尽量折腾久一些,掩人耳目,叫他们以为我在这个屋里,若是有人要见我,我在沐浴,他也只能等着,我去去就回,不会耽搁很久。”

说完就开始解衣服,外头这裙子和里头的夜行衣比起来真是怎么看怎么麻烦,虞翎连遮面的布都懒得蒙,若是被抓住了,迟早这布也是要被撕掉的,没什么好蒙的。

“娘娘!”婧怡一把拉住准备开窗户的虞翎,“你要小心些啊。”

虞翎安慰的对她笑,拍拍她的小脑瓜:“我可有失手过?放心便是。”

说罢蹑手蹑脚的把窗子支开一个缝隙,耐心等待着这队人马走过去,虞翎今天的衣服方便,翻出去的时候落地无声,黑色的轻薄衣服和四周黑漆漆的环境融为一体,她飞速穿过这片地带,像一只黑夜里潜行的猫。

这条路她昨天走过,今天特意捆紧了裤脚防止被咬,精神高度集中下一点也感受不到昨天被咬的包痒不痒。

沈季今天没守在那里,门口的小侍卫们扎堆蹲着讲笑话,守了这么多天,天谕看来很是安分,所以他们才会这样放松。

绕到后边是个技术活,虞翎目测了一下,他们只要有一个人侧过身子来看一眼,她跑过去的身影就会暴露。

所以虞翎耐心的等到他们讲完笑话爆笑的那瞬间行动,笑声会掩盖掉她跑动的声音,人在关注一个点的时候就不会再去关注另一个点。

她跑得很快,贴着窗户的瞬间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天谕还没睡,从窗户可以看到微弱的烛光亮在床头,虞翎轻轻扣了一下窗沿,里边传来一声轻微试探的询问声:“谁?”

虞翎支起一点缝隙,让天谕能看清楚她的脸:“天谕,是我,别出声……帮我挪一下东西。”

这窗沿边上摆那么多东西,看着倒是好看,此时就显得格外的鸡肋。

天谕没想到虞翎居然这个样子过来了,先是被吓到了,随后便自己掰动轮椅过来帮她的忙,两个人动作很快,虞翎翻进来的时候一头的冷汗。

天谕也没急着问,给她倒了一杯水。

虞翎接过来喝了一口,顺了顺气:“在自己家里像做贼一样。”

天谕汗颜:“你这样偷偷模模跑过来干什么?还穿成这个样子,被别人抓住了,还以为你是个刺客!”

虞翎傻笑了两声,抱了抱天谕:“咱们都被关那么久了,我来跟你讲讲我的一些计划。”

天谕也抬手抱了抱她:“好,你讲吧,此地不宜久留,咱们长话短说。”

虞翎这才正色道:“天谕,我有孕了。”

这话把天谕噎得不轻,瞪着眼睛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虞翎一字一句的重复:“我说,我有身孕了。”

“什么时候的事?!”天谕撇眉,神情也严肃了起来,“你跟皇上讲了吗?”

虞翎摇头:“没有,我也是最近发现自己的脉搏有些不一样了,还只是猜测而已,没有证实,不过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了,都是保不住的。”

她的身子虽然没有大碍了,可是却实在不适合生育,这是个注定生不下来的孩子,可是却能够帮她一个大忙!

天谕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想用这个孩子东山再起?”

虞翎垂下眼帘,再抬眼的时候眼神异常的坚定:“天谕,我想去梁靖国。”

“你疯了?!”天谕险些喊出来,这丫头一定是魔怔了,她抬手模虞翎的额头,被虞翎无奈的拽下来。

“我知道这很荒唐……可是……”虞翎叹口气,“天谕,你知道吗,我很怕。”

“我的感受没有人能够明白,我被困在凤鸾宫的时候,我就很怕,你说命运难道真的是上天注定的么?真的改变不了么?”虞翎的脸色变得有些痛苦,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天谕把她的手拽紧:“我不知道,可是我相信事在人为,他叫你心寒我晓得,可是去梁靖国这样的事太过于难办,你可想清楚了?”

虞翎点头:“南宫天娇与我已经是不死不休,她有儿子,有屹立不倒的南宫家,我留在弥夏,就只能跟她玩那点心机游戏,我原以为她至少对自己的孩子还有些慈悲,可是她连最后作为母亲的悲悯都不要了……”

“对于沈君离来说,我曾经或许是特别的,是有用的。而如今的我对于他来说,是个多余的,我学不会妥协做一个听话的女人,他不能包容我做一个能威胁到他的皇后,他的心迟早会偏向南宫天娇,偏向他的儿子。”虞翎说这话的时候冷静的渗人,天谕却觉得这样的虞翎更过于熟悉。

她是天上的凤凰,不是一堵宫墙可以束缚的。

她的野心一直都没有变,她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虞翎。

“你去梁靖国,找方锦怀?”天谕拍拍自己的腿,“带上我,会是一个极大的累赘。”

虞翎笑起来:“你我对郑炆有提携之恩,这个孩子若是真的有了,就能解我禁足,若是没有也可以另寻他法,去梁靖国的事还需要从长计议,郑炆曾经跟我说你的腿还有的治,等到风波过去些,我叫他给你治腿。”

虽然一直遍访名医,但是天谕却从来没请到过郑国公府的神医,如今虞翎这样说,她竟然从内心生出一丝涟漪来:“果真?”

“总要一试。”虞翎点头。

沈君离失了虞翎的心,他的一举一动都叫人心寒至极。虞翎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她本就对沈君离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

他不是怀疑自己和方锦怀有点什么吗?

她不坐实了这事,怎么对得起他的怀疑呢?

“他袒护着南宫天娇你也看到了,既然我在他心里是蛇蝎心肠,就该叫他晓得什么才是真正的蛇蝎心肠。”虞翎站起身来,眼见着出来也挺久了,再不回去恐怕出事,“我先回去,禁足的事不必担心,我这些日子把很多东西都想得很明白,天谕,此事要商议的地方还很多。”

“她姐姐南宫天媚是个难缠的主,却痴情一片,为了一个沈天佑付出所有,南宫天娇竟然也是个难缠的,两姐妹同样是爱人,方式却不同。”天谕分析一句,话锋一转,“不过,如果你下定决心要去做了,你就放手去做,我已经是个没家的人了,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虞翎原本以为天谕会反对,骂她疯子,让她看清楚这错综复杂的局势。

她是皇后,不是后宫中默默无闻成千上百的宫婢。

去梁靖国,说得容易,真的要做起来,困难重重,一旦有误,牵扯到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

虞翎也不敢随便动作,她如今拥有的一切已经是向上天搏命搏回来的。

她要得仅仅是这样嘛?!

虞翎扪心自问很多次,或许弥夏真的就是她的坟墓,她赢得了一时,赢不了一世,历史的轨迹总是有意无意的重合。

她怕了。

她还远远不够强大,不够强大到让谁生就生,让谁死就死。

沈君离依旧有可能将虞国公府,将她视为毒瘤,视为威胁,待到心口那把刀插得足够痛的时候,他就要连根拔起,和上一世的沈允沐没有半分的区别。

他们只要皇位安稳,可以放弃一切。

虞翎对此太过齿冷,方锦怀离开的时候给她的半枚玉佩她早已经收进仓库里,她原以为自己永远也没有用到它的那一天。

她以为自己可以操纵全局,风生水起,护住自己和家人一生周全。

她还是太天真了,现实无时无刻都在给她新的教训。

这一路漫漫征途,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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