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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刺杀大康

一大早,林丫在林荣先起来,林丫起来穿衣服的时候,天还没有亮,林荣被林丫穿衣服的声音搞醒了,林荣就问:“林丫,你起这么早干么?”

“都习惯了!”林丫道:“我都是这么早起来的,还有,我娘说,以后跟了主子,可不能贪睡!”

林荣就愣住了,过了一会,林丫洗漱归来,林荣就问她:“你不困么?”

“不困,我有时半夜就被叫醒!”林丫道:“我们经常是在半夜里搬家,我爹只要半夜敲门,咱就得搬家!”

“你爹怎么敲门?他不跟你们一起住么?”林荣问道。

林丫就看了看林荣,想了想,然后小声道:“姐姐,我告诉您个秘密,我爹晚上睡觉,从来不在屋里睡,他大多都是在外面的麦草堆里,掏一个洞,外面用麦草虚掩上,就在里面睡,有一回,我醒来的时候,我不知什么时候到了爹的背上了。四处有不少人马喊杀声,我爹让我不要出声!”

“那你娘呢?”林荣惊讶地问道。

“我娘让我爹把我带走,她骑马引开了那群官兵呢!”林丫道。

“你娘会骑马?”林荣惊讶道。

“我娘说,我舅舅,我外公,都是练武出生,娘自小就会骑马射箭!”林丫道。

“哦。”林荣没想到,舅妈她还会功夫。

林荣被林丫这一通话,搞得睡意全无,她起来梳洗完毕,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呆。林荣就在想,舅妈的娘家,是不是也跟舅舅家一样呢?林荣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这事没法验证,林丫还小,她还不懂得这些。

过了好大一会,三姨太也起来了,起来的三姨太还没梳洗,就过林荣这边来,林丫见了,忙地低下头,说了声“夫人早”。

林荣看着林丫的样子,就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自己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可以想见,林丫她也跟自己一样吧?!

林荣就对三姨太道:“娘,我舅他现在在哪里?”

三姨太摇摇头道:“如今教里都散了,三月四月都出去配合官府处理各地的财物去了,教里都被官府收去了,你舅舅他不会去那里了!”

林荣点点头,心里想,在三姨太这里,看来打听舅舅的消息,比较难了。

然而三姨太接着又道:“荣儿,跟你舅舅要保持距离!要不然,这事很麻烦的!”

三姨太的话当然有她的意图,如今大康既然没有认林荣,林荣现在最好不要有什么事,谁知道林荣与林祥来往密切,宗人府那边会怎样想?

三姨太本来还想着,林荣能帮助她舅舅,向官府投降,能保住他舅舅的命,可是

林荣听了三姨太的话,心里有些凉凉的,林荣还没有告诉三姨太林丫就是舅舅的女儿,如今三姨太都这么说,要是她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林荣就在那里发呆,三姨太见林荣的情绪不高,也没说什么,她得去忙了,明天是爹娘和姐姐离开的日子,三姨太得去好好准备一下。

吃了早饭,林荣不放心林丫一个人在家里,就把林丫带在身边。林荣想,昨儿个让林丫叫自己姐姐,本想不把她当丫头待,可是,今天早上听了三姨太的话,林荣心里不舒服了。

林丫是叛党舅舅林祥的女儿,三姨太若是知道了,会不会

不管怎么说,林荣想,三姨太不会赶她走的,但是,林丫姓林,若以小姐的身份,呆在郑府有些难,郑府毕竟姓郑,林荣就想,得给林丫找个地方去了。

林荣想来想去,这孩子一天天大,比如林大双,以后得有地方住吧?林大双郑小双,虽然是亲兄弟,可是,以后毕竟要分家,若是一直住在郑府,在林荣看来,林大双还好说,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三姨太的孙子,可林丫就不一样了,林丫是寄人篱下呀!

这都是林荣一闪而过的念头,林荣既然不能把林丫放在郑府,林荣就带了林丫去荣面馆。

林荣带着林丫,走在大街上,在经过苏州织造府的时候,忽然看到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正拿着刀,挥舞着向门口的守卫砍去,口里还一连声喊着杀大康。

林荣吓得忙地要拉着林丫往人家里躲,林丫却赖在原地不走了,林丫忽然大叫,“爹,娘”

林荣见林丫向那两人喊去的方向看,不正是自己的舅舅么?那个女的,林荣没看清楚她的脸,但是林丫喊她娘,一定是自己的舅妈了。早晨林丫曾说过,她娘是自小习武的,这回看着她拿着刀跟舅舅林祥向着那些人砍去,让林荣怎么也无法把昨天那个漂亮的女人与她对号入座。

“爹,娘?”林丫挣扎着,想从林荣的手中挣月兑,吓得林荣一把抱住林丫。

“林丫,不要叫!”林荣看到舅舅林祥身上有了血迹,她舅舅和那个女的,被十几个人围在当中,从里面还不断冲出人来。

“快来人,有人刺杀皇上!”

“快来人护驾”

这是一场自杀式的刺杀,就林祥和他的夫人,两个人拿着两把刀,想冲进去刺杀大康,这无疑是以卵击石。

然而,林荣懂得林祥的用心,他这么做,分明是以死抹去他在官府缉拿的黑名单上的名字,这样一来,起码他的女儿不再受到他的牵连,官府对于一个叛党的六七岁的女孩,应该兴趣不大,即便她长大了,一个女孩子,能有多大能耐敢跟大天朝对着干?

林荣眼泪流落下来,他们既然要这么做,谁也挡不住。林荣把林丫的眼睛死死地蒙上,要知道,林祥离她们仅有三四十几步地,刚才林丫的那一声喊,林祥夫妻是分明听到的,就是那一走神,两人身上已经挨了两刀。

林荣的反应是,必须把林丫带离这样的场所,林荣拖着林丫,向荣面馆奔去。

林荣在和林丫在拐角就要消失的一瞬间,她们看到,林祥两口子,已经身中数刀,浑身上下像个血人一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地上流了好大一滩血。

林荣坐在荣面馆的墩子上,胸口一起一伏,心脏像是要从胸腔你跳出来似的。身边的林丫是嚎哭不已。

“荣儿,怎么啦?”花姐听到哭声,从厨房里出来,见她面色苍白,气喘吁吁,忙地上前问道。

林荣没有回话,喘了一会,云娟忙地倒了杯热水,递到林荣的面前,林荣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林荣放下杯子,站起来,对花姐道:“花姐,你把林丫带好,一定要看住她,不许她跑出去,我去处理事情!”

林荣看着林丫哭得两眼迷糊了,林荣心痛地把林丫搂在怀里,眼泪哗哗地下来。林丫是亲眼看到自己的爹娘倒在了血泊中的,这也太残忍了。

林荣一转身,对花姐道:“今儿个荣面馆歇业,关门!你们把林丫带好!”

说完,林荣独自往家里跑去,林荣现在心里清楚的很,她的舅舅舅妈是活不成了,如今林荣想到的是,能去给舅舅舅妈收尸,起码,让林丫以后能有地方去祭拜他们。

可是,凭借林荣,要想从官府那里带走舅舅舅妈的尸体,目前林荣她还办不到,她必须去找一个人,苏达还带着淘淘在郑府,林荣得请她出面。

林荣跑到府里,已是满头大汗,林荣谁也没有搭理,走进了苏达的房间,噗通一跪,林荣哭道:“祖母,我舅舅舅妈死了!”

苏达被林荣说的莫名其妙,三姨太也在那里,原是跟苏达说着什么,见林荣梨花带雨满头大汗可以说是仪容不整地跪在那里,把三姨太也吓了一跳。

林荣简单地叙说路上所见所闻,苏达听完,哦了一声,想起什么,忙地把林荣从地上拉了起来。

“荣儿,这你放心,这个事情就交给我吧!”苏达说完,看看林荣,把林荣带进屋里,对林荣悄悄道:“荣儿,你告诉我,你昨晚带回的那个女孩子是谁?”

林荣就看着苏达,眼泪还在哗哗地流着。

“荣儿,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但是你必须告诉我,那个女孩子是不是你舅舅的女儿?我好去随便把这事情也处理了。”苏达道。

“是的!”林荣点了点头,想要苏达帮忙,她不能瞒苏达。

苏达愣了愣,对林荣道:“好吧,你舅舅舅妈的尸体,我保证给你弄出来,但是你舅舅的女儿,你不能让她在苏州这个地方,你明白不?虽然官府一般做法是不会对她追究的,但是,她呆在苏州,在你的身边,对你不利,对她也不利,懂没?”

林荣见苏达说的如此恳切,林荣点了点头。

苏达转身出去,带着淘淘,后面跟了那个宫女,四周散布着便衣侍卫,往织造府去了。

等到苏达回来的时候,已近中午,苏达对林荣道:“事情已经办妥了!荣儿,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话把林荣给问住了,林荣想了想,就对苏达道:“祖母,我能不能把我舅舅舅妈带回京城?那里有林家的祖坟!”

“这一路也太遥远了!”苏达面露难色道。

“祖母,您就告诉我,能不能?一路上,会不会有官府的人盘查?制造麻烦?”林荣问道。

“尸体谁还盘查去?”苏达道:“皇上如今下令,不去难为他们的尸体。说他们这跟自杀没什么差别,就两个人,要刺杀皇上,却连皇上的影子也没有看到,这不是自杀是什么?这样,荣儿,要不,我来让人把你舅舅舅妈的尸体运往京城,如何?”

林荣摇摇头,对苏达道:“祖母,如今林丫是亲眼看着我舅舅舅妈倒下的,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她留下遗憾,就让我和她送我舅舅舅妈回京城的祖坟去吧,祖母,能否请您帮打听一下,林家的祖坟在哪里?”

苏达点点头,道:“那好吧,我帮你打听!”

苏达把林祥夫妻的尸体,让人用两口棺材装了,停放在那里。

经过画像对比,确认死了的就是官府要缉拿的叛党林祥,让上面是兴奋不已。

林荣就与三姨太说了,她舅舅舅妈死了,她要带着他们的灵柩回京城去。

“你娘不是埋在林家庄嘛?干嘛不把你的舅舅舅妈也埋在林家庄呢?”三姨太道。

林荣摇摇头,什么话也没有说。三姨太就想了想,觉得林荣这么做,还是对的。

林青是不能埋进林家的祖坟,因为林青已经生了孩子了,就等于有了自己的家的。女人都是人家的人。另外,林青生的还是他们林家的仇人的孩子,更没有可能把林青的尸体埋进林家的祖坟。林青她只能像个孤坟一个。

林祥最后以这样的方式死了,他是见举事无望,再就是为了他唯一的骨肉(苏达告诉三姨太的,林丫就是林祥的女儿),而自杀式身亡,一来他无愧于林家的列祖列宗,他没有向大天朝投降,他没做对不起林家的事情。他的棺材就应该进入林家的祖坟!

所以三姨太理解林荣这么做,三姨太对林荣道:“我跟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林荣摇摇头,看着三姨太,对三姨太道:“这是林家的事情,娘,这事必须有林家人自己来做,另外,我这回去,要把大双带去,让他认认林家的祖坟,磕个头!”

三姨太点了点头,道:“他去是应该的,这样吧,荣儿”

“娘!”林荣打断了三姨太的话道:“这事您就不要再参和进去了,否则,林家的列祖列宗,在地上有知,还以为林家无人呢!”

“你带着大双去,娘能放心?”三姨太有点生气了,道:“林家的事情老娘不管,起码你们人身安全老娘要保障吧?特么的老娘现在的下场,难道你就忘了?到时候,你特么的磕头,老娘又不磕,你做你林家的主,老娘不问就是!”

林荣见三姨太这么说,不在说话了。

“不要我去也行,让张孝武跟你去总可以吧?!”三姨太道:“他是你男人,他不照顾你,谁还照顾你去?”

林荣没说话,三姨太见林荣不说话,这才缓和了语气道:“多带点钱,不要到时候用着了”

林荣算是明白了,她想带着林丫林大双,纯纯地护送舅舅舅妈的灵柩去京城,是办不到的,林家与郑家还有张孝武,是掰不开了。

另外,苏达说,林丫不能在苏州这边生活,林荣得给林丫找个地方,这个地方选在哪里,也让林荣伤透了脑筋。自己现在还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自己是不能离开苏州的,那么也就意味着,要找的这个地方,林丫得单独生活,这又怎么可能?

晚上,林荣把哭累了的林丫抱上床睡去,林荣就在那里想,怎么办?

苏达和三姨太还没有睡,两个约着过来,见林荣这个样子,苏达就道:“荣儿,你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

林荣摇摇头,林荣想,林丫是林家的事情,不管怎么说,这事不能再麻烦别人。

苏达三姨太见林荣神情颓废,知道再多的话语也安抚不了她死了舅舅的悲伤,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林荣本来亲人就少,现在,她舅舅舅妈

苏达就和三姨太回去,商议林荣上路安全的事情去了。

林荣在三姨太苏达走后,躺在床上想,想了半天,她忽然灵光一闪,何不让林丫跟了花姐去?

林荣左思右想,对,让林丫跟花姐去,那边不是还有三姨太安排的人么?不是还有小月么?就让她们照顾林丫。林荣又想,林丫该住在哪里呢?她现在才六岁,可是,总不能一直住在店里吧?她一个女孩子,现在尚可,等以后大了,再住在店里,像什么话?

林荣又想到,林丫现在还小,如果住在王府,其实也未必不行,王府那边是没有话说,他们应该不会反对林丫住进她们的内院的。可是,林丫一个人在那里,虽然有花姐照应,她不是还是寄人篱下么?

然而,林荣就想,即便她住在苏州这边,她还是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没爹没娘的孩子,住在哪里都有这样的感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可是林荣又想,得给她个身份才好,她是自己的妹妹,嗯,这样,起码人家王府要对她客气些。再说了,那边不是还有小月夫妻两个照顾她么?想来也委屈不到哪里去。

嗯,就这样吧!

林荣终于放下心来,林丫算是安排妥当,想起舅舅跟她说的,他们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林丫能在金陵那边有个安生之处,应该比先要好的多,这么一想,林荣就安心的多了,迷迷糊糊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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