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端了洗脸水进来,用了很大力气放在地上。
小蝶使了个眼色:“姑娘别理她,她也刚起来,脾气挺大的。”
“自己心里没点数,喝了那么多还要别人来照顾。”
小蝶回头反驳她:“姑娘是姑娘,你我是丫鬟,有什么好抱怨的?”
“我不是丫鬟,你是丫鬟。”
“懒得和你计较。”
阿芙现在挺欢喜她,想要讨好她:“十七你吃了什么药,这样傲娇。”
“没吃药,就是觉得不公平。”
“你是不是下午腿蹲得麻了,所以现在在这里发泄。”
蹲?十七舌忝舌忝嘴唇,难道自己的偷窥被她发现了?
她使劲摇着头:“你在说什么,十七听不懂。”
十七估计也是跟她们待在一起变笨了,她蹲在草丛里是,半个身子露在外面,阿芙当时只是懒得理她,以为她蹲一会也就走了,或者藏的隐蔽些,谁知道她一直在那里直到他们喝完酒。
十七抓抓头发的瘙痒,假装什么也没听到,同手同脚地走出门去。
小蝶疑惑地看着阿芙:“十七怎么了?”
阿芙疑惑地回看小蝶:“十七怎么了?”
十七到底怎么了?
阿芙洗好了脸,感觉神清气爽,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抬头看外面,灯火通明。
傻了傻了,该睡觉了。
“小蝶,我要沐浴更衣。”
“我去给姑娘准备衣服。”
阿芙又躺在了软榻上,回想着与他们一起喝酒的场景,嘴角不自觉扬起微笑。
深夜人们都熟睡了,凌王的书房依旧亮着灯。
“三王爷去了芙蓉殿。”
“是的,他从围墙上跳下来的。”
“难道两人交好?”
“我本来也以为是这样,不过两人交谈火药味重得好。”
凌王忽然好奇他们的谈话内容:“他们讲的什么?”
“没什么,家长里短的对话,好像涉及到一个姑娘。”
“姑娘?”
“三王爷喜欢的姑娘,我曾经与她一起在琴轩共事过。”
他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没有其他的了吗?”
“没有了,剩下的都是废话。”
“他们喝的是什么酒?”
十七愣了一下才回道:“青梅酒。”
他莫名其妙地对很多事情都好奇起来,琐琐碎碎的生活,小到喝的酒,酒的味道。
“十七觉得自己在那里有点难过。”
凌王停了笔:“怎么?她刁难你。”
“嗯,不过十七也刁难她。”
他不禁预测:“也许你们会成为朋友呢。”
朋友?做十七这一行的很少有朋友一说,甚至很少听过这个温柔的词眼。
“也许吧。”
他见到她的时候,给她取名十七,她微微抬头,乱发遮着一只眼睛,没有任何情绪在里面。
她跟着他做事,他给她钱,简单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关系。
在凌王背后无光的世界里,就她一个女子,所以他才会注意到她。他见她那样小,却这样把自己包住,独来独往,最好的朋友就是孤独。
她一直遮着一只眼睛。
他从来不叫她十七,因为没有机会,因为他们的关系简单无趣。其实用不着他的培养,她就已经在黑暗里安然生活了好多年。
花季的年龄,别人的情窦初开,她的寂寞无边。
新的谋划来的措手不及,他要步一个很长的局。脑海里跳出的第一个人选便是十七,还是如以往一样,他告诉她要做的事情,也告诉了她可观的价钱。
她不会临阵逃月兑,因为她不会说话,也不会诉苦,唯一会的就是默默忍受。
进入琴轩之前,她受到特训学了琵琶。“笨重的老东西”,这是她对它的第一眼印象,也是第一次说无关的废话。
虽然是初次学习,但是十七学得有模有样,老师也是赞不绝口。
想要进入琴轩,长相也在被考虑的范围内,凌王吩咐宫女给她打扮打扮。
她很不安分,丫鬟想要给她梳头发,她就乱动,她们想要给她换上衣服,她直接粗暴地把他们的手推开。
他在她耳边说:“十七。”
她忽然停下来,安安分分地坐着。
十七是一个暗影,收了命令一定会做到。所以,她不可以抗拒。
丫鬟将她的头发柔顺地梳到脑后,再用桃花珠钗簪住。
两腮粉女敕,嘴唇桃红,一步摇动花间树。
锦绣的紫色长裙完美地裹着她的小身板,十七低着头,局促地等待凌王点评。
“十七,没想到你这小妮子这样好看。”
她羞红了脸,为这句平生第一次听到的赞美。
手艺不俗,长相不俗,十七很顺利地进入了琴轩。
她最开始像只刺猬一样融不进乐女中间,可是每次偷偷回到凌王府,他都会提醒她最好与身边的人搞好人际关系。
十七艰难地踏出的第一步,就是打碎了一个女孩的瓷杯子,而且坚持不道歉。挺那个女孩的几个乐女疏远她,但也有几个觉得她十分有个性,于是每天跟着她与她说笑,她也尝试着与她们玩闹。
不过,脾气差这个改不了。
或者说遇到柳阿芙后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那也是一个脾气很烂的姑娘,恶狠狠地瞪着他不服输,但是她心地善良。好的坏的她都有,却依然过得很自在。
“王爷,你觉得十七脾气差吗?”
“嗯。”
她失望地低着头,不过是事实啊。
“不过很好啊。”
有什么不好,喜欢你的人自然会发现可爱的地方。
第二日阿芙醒的很早,只因为昨天夜里睡得很早。她使劲地在床上翻滚,裹着被子跳动了好几次,想要回到梦里面。
漫漫长日不算什么,一个月的漫漫长日有点吓人,该多睡一会才不会觉得浪费。
“大早上的娘娘要蜕变成蝴蝶了吗?”
只听到这台词就知道是十七。
“就当你夸我蠕动的很美。”
“毛毛虫确实挺美的。”
这都第二天了:“你还没发泄够吗?”
“十七今天给你来送早饭。”
“什么?”阿芙从被子里钻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十七。
她端着一碗粥和一碟小菜。
她揉揉眼睛,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她端着一碗粥和一碟小菜。
她们都是不让人的女子,她决定对她好一点,来补偿平时必要的斗嘴对她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