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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封禅

房娲儿回来之后,不见张子房,命见过他的人将他追回,当属下问起若是遇到张子房奋力抵抗,该当如何?

房娲儿思忖了片刻,冷冷地道:“就地正法,把他的首级取回来给我。”

她手上已经有太多的血,一辈子都洗不干净,干脆不再拘着,杀就杀吧。死一个人,而国家存的,她不惜拔刀相向。杀一人而三军震者杀之。

回想她幼年时,老师问她,正义与善良她选哪一个。

房娲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善良,三十个孩子里,她是唯一一个选择善良的孩子,可是,她却比选择公平的孩子更加残忍,她是唯一选择善良的孩子,也是唯一杀过人的那一个。

那一晚,她没有在自己的房间休息,而是去了嬴政寝殿。

嬴政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进殿,嬴政睡眠浅,起身来,只见房娲儿走过来,坐在坐在地上,紧靠着他的床榻。嬴政开口:“你怎么来这儿了?”

房娲儿将头依靠在床榻上,嬴政侧着身子,二人相互对望着。

“我关押的刺客,被我师父放跑了。”房娲儿苦笑着说道。

嬴政莞尔一笑,说了声:“你担心朕?”

“那还用说?”

嬴政挪动身子,紧贴着墙壁,对她说:“上来休息吧,地上凉。”

房娲儿摇头,说:“我就这样吧,挺好的。”

“这样怎能睡得着?”嬴政问。

房娲儿哑然一笑,道:“我不能睡着,我得盯着他,他算是我的半个师弟,只有我能收拾得了他。”

嬴政无奈,道:“那你等等。”

嬴政起身,将榻上一那没有铺开的棉被递给她,说:“别受凉了。”

“好。”

……

因为博士阻拦一事,嬴政清楚他们的想法,于是,并未要求博士陪同他登泰山,而是自己率领文武百官前往泰山,使用在雍城祭祀的礼仪进行封禅。

房娲儿自然在随行官员之列,走时,她腰间插满了暗器,天裂被擦拭得可以找出人影来。

“天裂呀,天裂,你我都得保护好他,我活了六十多年,从没见到一个人屈辱成这样的,我心疼。”

天裂没有回复她的话,它有灵气,于是杀气和锋利说话。

嬴政登泰山那日,微微有点儿天阴。

嬴政怀着谦卑的姿态一步步登上泰山,房娲儿一直守在他的身旁,见他气喘吁吁,想要搀扶,但是嬴政拒绝了。

不能让旁人看到他的身体虚弱,因为他是皇帝,再痛,再累,再辛苦,都只能一个人忍受着。

泰山之巅,嬴政以最虔诚的礼仪以及心态,祭拜天地。

他希望上天能够保佑帝国不灭,万民归心,帝国繁荣昌盛。嬴政宣告自己受命于天,创建这个统一的帝国,并未一己之私,而是为了天下苍生。

房娲儿看着玉牒上的文字,感叹:“太史公,你一句‘天下苦秦久矣’毁了一个天下人的英雄!开万世之罪魁。”可惜,秦朝太短,还未来得及证明自己,便淹没在滚滚浪潮之中了。

封禅大典井然有序,是嬴政所想看到的模样,没人破坏,一切顺利,天接受了嬴政的封禅,待嬴政在一旁休息之时,房娲儿跪在祭台之下,双手合十,祷告着。

“上天,无论你属于哪个宗教,无论你要什么代价,恳求你给他指出一条路吧!让他的不再受尽屈辱,让他得到他应该得到的拥戴,求您赐给他平安喜乐……为了他,我愿意付出我的生命,去侍候您,做您的奴仆,卑微跪在您的脚下做一粒尘埃……”

嬴政远远地望着她跪在祭台外围,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赵高,把她请过来吧,要下雨了。”嬴政命令赵高道。

“是。”赵高小步跑向前,轻轻唤道:“姐姐,走了。”

彼时的房娲儿泪流满面,她磕了三个头,用手背拭去泪水,低着头离去。

“姐姐,你怎么哭了?”

“风太大,迷了眼睛。”

“你求上苍让皇帝封你为后?”赵高打趣她。

房娲儿却严肃认真地说道:“莫要把一个女人的情感想得太过狭隘,我不是自私的人,也不是贪图安逸之人。”

赵高被泼冷水,但他越发地清楚,房娲儿对嬴政的感情比他毕生所见任何一对男女都深沉。

才走上回行之路不一会儿,山里便下起了大雨来。

瓢泼大雨,雷声阵阵,电闪雷鸣,嬴政并不畏惧,只是下山的路黑暗且湿滑,嬴政好几次差点摔下山去,房娲儿握紧嬴政的手,为他撑伞,却不知自己已被淋湿。

她眼中只有嬴政,即使打着伞,风雨依旧冲着他飞去,嬴政的身体大部分也已经被淋得湿了。

他受了凉,咳嗽不止,手脚冰凉。

“怎么这么凉?”接着微弱的光,她看到的,是嬴政惨白的脸庞,听见那微弱的浮游气息。

她将伞递给一旁的赵昆,随后,解开自己的披风,为嬴政披上。

“不可。”嬴政拒绝。

“你要呼风唤雨,我就为你遮风避雨。”雨水打在她微笑的脸庞上,满脸的水,分不清她的泪在哪里。

嬴政披上她的披风,他也接过赵昆手中的雨伞,一手搂住房娲儿,和她一并躲在伞下,房娲儿看了看身后,推开嬴政,道:“不可。”

“不要让朕欠你太多,好吗?”

房娲儿妥协,答应嬴政。

一路小跑回到山下行宫。

房娲儿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少女时代,在那个时候,她曾想过有一天,她会与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雨天,两个顶着一件衣衫,在雨中奔跑。

可是,想想中的,他们在笑,热烈的笑。

现实,现在却是,她担心着他,他记挂着她,心里淌血,脸上流泪。

她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嬴政,我爱你。”

也许,雨声太大,脚步声太重,嬴政并未听清,只为她撑起这一小片不落于雨水的天,低头,不时说一声:“娲儿,小心脚下。”

这一场雨,让此次封禅之行,加了一丝坎坷。

抵达行宫时,博士、儒生都还在行宫里等候着他。原本以为嬴政会威风八面,器宇轩昂地走进行宫之中,宣告此次封神大殿如何成功,却不料,事实比他们所想见到的,还要顺应“民心”……

嬴政狼狈归来,全身业已淋湿。

发梢,衣角之处无不滴着水滴,房娲儿和赵昆伴其左右,搀扶着疲惫劳累的嬴政,房娲儿和赵高也与嬴政一般,发髻散乱,贴在额头上,贴在脸颊上,淋了雨,加之吹了凉风,嘴唇冻得发紫,面色暗白,微微发抖。

博士们,学者们先是起身行礼,只见平时趾高气昂的他们今日都垂着头。

房娲儿看到他们身子在发抖,于是,她松开嬴政的胳膊,走向离她最近的一位博士,她打量这这个人,然后半蹲下来,向上看去,她青筋暴起,在看向旁边的这些儒生博士的脸,他们居然在发笑,抑制不住地笑,使得身体有些微微颤抖。

房娲儿咬牙切齿,她听到了天裂想要挣月兑刀鞘的愤怒之声,因为天裂感受到她此刻有多想为嬴政血洗耻辱。

可是,当她的手握住天裂时,嬴政上前,将手掌放在她的右手背上,摇了摇头,她双眸含泪,身体气得发抖,她这一生从未受过这样大的屈辱,当然,嬴政又何尝不是呢?

她制住了,松开了手。

挑明之后,嬴政的面子,他的境地会更加尴尬。

拔刀不易,忍住不拔更是困难,她愤恨着,不仅仅很这些人,还恨上天,她如此虔诚,如此恳切,召来了却是这样的结局。

治理天下若是能杀个血流成河就好了,天神若是更到她面前来,天裂一定会将诸神劈成两半,任他天上地下,任他是人是神,她都要留下他们的残肢断臂,让他们知道统一有多重要。可惜,治国不是杀戮,治国不能是杀戮,治国要杜绝杀戮,

嬴政不聋,不瞎,他听得见,看得见,但是,他却失去责问的勇气。

失望,悲伤,笑声比雨水无情,天无情,人无情。

嬴政腰间的太阿剑,他的手已伏在太阿剑上面,或者不必他开口,就会有人灭了这群讥讽皇帝的人,不仅仅是房娲儿。没有人可以忍受这样的屈辱,嬴政心口刺痛,捂住心头,他秉烛呼吸,穿过嘲笑声,进入后殿换衣衫。

嬴政走了,房娲儿却不走。

嬴政对这些人,还有一丝希望,还单纯地认为只要自己敞开心扉,便能得到他们的认可。

房娲儿可不会这样想,她知道这中国历史最冤屈的帝王后来的结局,而她,是对这个屈死之人,注入了最深的情感的人。

她的头发,已经松散,往地上滴着水,目光却炙热如阳,如血。

天裂听到了主人的召唤,做好的嗜血的准备……

天裂出鞘,看着眼前的鸿儒博士。

“各位方才笑什么呢?”房娲儿邪笑这问道。

众人不说话。可她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她想要把对天的怨愤都发泄到了这群人身上。

蹲下,轻轻抚着一个中年博士的脸。

“李博士,您老人家笑得最为开心,不知是为何?”如蛇媚一般迷离的眼神以及迷乱的声音。

李博士道:“我等在讨论学术。”

房娲儿冷笑,横眉冷目,问:“学术?说来与我听听,都是什么真知灼见,让我也开开眼。”

李博士道:“这个,我等还未商讨出结果来。”

房娲儿再问,此时她已经目露凶光:“那为何发笑呢?”

李博士狡辩道:“我等并未发笑。”

“那就是讥讽了?”她瞪着眼。

“不敢。”李博士连忙回绝。

“不敢?”话音刚落,房娲儿照着他的面门就是一拳,好在她击中的位置,并非那人的鼻子,否则那人的鼻子必然在这儿便便断掉了。可房娲儿全力集中的他的嘴巴。因为她恨这些人的嘴,嘴惹的事儿,和鼻子有什么关系?

一拳过去,李博士往后一仰,倒在地上,房娲儿冲上前去,伸出去,将那博士一颗被她打松了的门牙,只手拔了出来,扔在地上。

众人见了血,屏住呼吸,自然不敢再笑。心中只有恐惧。

房娲儿重重地喘着气,努力遏制自己心中的怒火,表现得十分不以为然,此刻,殿中的白衣卫呈上手巾,她一手接过来,擦拭血淋淋的手,沾上血的手巾房娲儿用过之后,扔向那人的脸。

“李博士,忘了和你们说,我见了丑的东西,就忍不住像除掉,对不住了……”

见他捂着嘴。满脸的血,房娲儿走向他身后,那一位年轻的博士。

“您刚刚又在讥笑什么呢?”

“我……不敢。”

房娲儿见他浑身发抖的样子,一点孔子之后的气派都没有,朝他面门一脚,踢出两丈距离,博士们都傻眼了,没见过用脚打人的。

一时间,博士,学者们为求自保,退到殿门口,想要逃……

此刻救了这些人的,是嬴政。

只听得大殿的屏风中,突然大喊出一声:“娲儿,休得放肆!”

房娲儿才放过这些儒生博士一马,并道:“若今后再敢明里暗里的讥讽皇帝陛下,白衣卫来找各位要点东西的。”

说完,她将身旁白衣卫的佩刀猛地抽出来,投掷向前刺入那年轻博士的裆部,只听见他一声惨叫,那白衣卫将他的佩刀拔出,随后流出血来……

白衣卫中人十有**都是太监,看见这些学者博士也成了和自己一样的人,自然幸灾乐祸,在一旁讥笑那断了子孙根的博士。房娲儿见手下人的讥笑为自己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自然舒畅了些。

后殿,嬴政似乎受了风寒,加上气血攻心,躺在床榻之上一动不动。她跪坐在嬴政床榻旁边,握着他的手,直觉他的手指冰凉,面容带有滞塞之象。

“去将我师父请来。”房娲儿吩咐手下的白衣卫。

“娲儿!”嬴政睁开眼。

房娲儿急迫的凑上脸去去,回应嬴政说:“陛下,我在!你要说什么?”房娲儿原本以为嬴政会说他那儿不舒服,可是嬴政开口道出的却是一句:“将衣衫换了去,莫要着凉了。”

“我不会生病的。”她微笑着安慰嬴政,她身体湿透,冰凉,她又怎么会不想去换衣裳,只是她见嬴政身体有恙,不惹离去。

忍着忍着便忘记了自己,满心都是他的的病情,可是她为嬴政诊脉,却是关心则乱,不知如何是好。

“去吧。”嬴政温柔地劝说,脸上挤出一丝只能为她展现的柔情。此时不应该这种含情脉脉的时刻,因为有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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