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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无业流民

房娲儿说过:“穿越这种事,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看见。”

记得老师当年说:“房娲儿,你一定会后悔的。”

一语成谶,现在真的后悔了,她特别想回到大学课堂去好好学习。现在别说写论文,找资料了,活下去都是大问题。没有户籍,语言不通,明摆着做炮灰来的,就算懂历史,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那男人看着她,行为说话很是奇怪,两个人用不同的语言交流了。

房娲儿说了三句话,分别是“这位先生,请问这儿是哪儿?”

“我听不懂。”

“我饿了……”

这个男人叹了一口气,笑了,指指他的家,冲房娲儿招手。

房娲儿看懂了,这个男人是在邀请她,心想,难道“饿”从古至今都是一个音调吗?

这个男人应该是一位医生,他的家中都是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干货,整个家里都是一个药草的气味。

他端出两碗不知是多少种谷物、野菜混合而成的糊状物。他端起来,津津有味地喝了个干净。房娲儿本来不愿意喝的,可看看男人的家里,真没什么她能吃的,于是,她只好捏着鼻子,囫囵吞下。

接下来的日子,房娲儿意外地发现,她听不懂人说话,可是她看得懂男人的摆放了一屋子的书简。

这些书简上写的是赵国的文字,房娲儿才知道了自己穿越到战国时期,看着情形,也不好断定具体的时间。之后跟着男人一边采药学医,一边找来书简,指着上面的字,让男人读给她听。

那男人倒是个好心人,也有耐心,不仅仅收留了房娲儿,还教给她说话。

她不由得想:“难道他在玩养成游戏。”

越想越害怕。

大约三十天之后,房娲儿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基本的交流无障碍。

男人见她听得懂他说话了,问她:“姑娘,你是哪儿人呀?”

这个问题问得好,房娲儿想了想,说了一句这个古代男人听不懂的话,她说的是:“公元后两千零一十七年。”

男人瞪着眼睛看着她,说:“哦,公元后两千零一十七年,这个地方我没有听说过。”

房娲儿嬉笑脸瞬间凝固住了。

在半秒之后,她想想也明白,她和两千多年前的人存在的代沟,还真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明白的。房娲儿放弃解释,扯大谎说:“因为太远了,所以您不知道。”

“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这个问题,问得好尴尬,难道说自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房娲儿放弃扯谎,认真地说:“我是从两千年之后来到这儿的,我是个挖坟的,挖着挖着就挖到这儿来了。”

男人收敛了他的笑容,问:“什么样的墓?”

房娲儿不知道这么描述,左思右想之后,她说道:“梅花,青铜梅花。”

男人的脸沉了下来,独自进了房间。

房娲儿心了嘀咕:“难道我挖了他家祖坟?这么巧?”

男子回去之后,取出棉布包里的甲骨残片,回忆起他小时候的事情来……

四十年前,他还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儿。跟着父亲学习医药,虽然父亲救了上百人,许多人称呼他为神医。可是,父亲的脸上从未露出过一个笑脸。

“爹,您整日闷闷不乐,是为了什么?”

“你还小,不懂。”

再过了四五年,他的爹爹得到了他手中的龟壳,甲骨。

视若珍宝,没日没夜地研习上面的药方,贾骨看见父亲的笑,以为父亲能够快乐起来了。

有一次,一位身染风寒的病人,他看着那人的样子,本来都为那个人煎好药祛风寒的汤药,准备让那人服下。

可是父亲端着另一碗汤药,进来,对他说:“我给他开了新药,你的那副不用了。”

第二日一早,他闻见了一股恶臭。

顺着气味,进了昨晚身染风寒的那人屋里。

只是一夜的时间,那人便全身溃烂,发出**的气味。

“爹爹,你快来呀!”

他的父亲从正屋中慢慢走来,不顾恶臭,进了屋,看那人眼睛鼻子都在流脓,父亲只是简单的一句:“这药,不对。”

那人奄奄一息,还在说:“贾大夫,救救我。”

父亲没有理会那人,直径出来门,让他把门关上。

“父亲,那人怎么了?”

“他的病太重的了,治不了。”

“要告诉他的家人吗?”

“不必,他是为父从街上带回来的乞丐。”

当天,那人就死了。

父亲把那人的尸体用草席裹着,抬出去一埋,便了事。

之后,父亲常常将流亡到此地的人,乞丐人接到家里来,“治病”。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从没有把这些人救活过来,而是让他们暴死在家中,一时间,周围的人总是未见他家里有恶臭,腐烂的气味,不敢靠近他们。

为此,他们父子二人成了白日在家,晚上夜行之人,如同鬼魅一般见不得人,躲躲闪闪。

十六岁的他鼓起勇气问:“父亲,你是不是拿流人试药。”

父亲不语,而他想来,父亲是承认了,他用活人试药。

他责备父亲:“为什么要拿这些人试药?他们都是人呀。”

父亲还是那样,冷漠地说:“你不懂。”

又过两年,父亲被官府的人给抓了,他并不觉得突然,父亲这两年中,试药害死的又岂止百人?

在牢狱之中,父亲将那一包龟壳甲骨交到他的手中,说:“贾骨,我们贾氏一族找了十代人,才找到这长生的秘方,可是最后一味药,爹爹却没有寻得,你替爹爹去寻来,可好?”

贾骨双手扶住牢房的栏杆,问:“真有长生不老药吗?”

贾骨的爹点点头。

“为什么要这药?”

“贾家并非医家,而是药家,天底下,不能有贾氏药家不知道的药,你懂吗?”

贾骨摇头,说:“不懂。”

他的父亲笑道:“你会懂的。”

“我不愿意去做这个?”

“若是你不做,我便不认你这个儿子。”

“为什么?”

“这药,就是咱家的命根子。”

“这是逆天。”

“这是为父唯一的遗愿,帮我实现。”

第二天,贾骨亲眼看着父亲被五马分尸。

他流着泪问:“求长生,你得到了什么,父亲。”

贾骨并未忘记的父亲说的话,他只想知道梅花泪是什么,算是给父亲一个交代。

从父亲死后,贾骨一边游走各地行医,一边打探梅花泪一味药。

终于,在他二十岁这一年,走到一处乡村。

村里的人供奉一株梅树,相传这一株梅,不按四季开花长叶。每当遇到战乱、天灾,它就会未卜先知,开花示紧。

若是开红梅,必有战乱,若是白梅,必有天灾。

贾骨好奇,问:“你们村中可有认识一样东西,叫做梅花泪的。”

村长神情立即严肃起来,说:“不知。”

便将贾骨驱逐出村庄,但贾骨游历了大半辈子,这村长是第一个没有反问“梅花泪是什么?”的人,看他的神情,贾骨猜测村长一定知道梅花泪是什么,可是他不愿说。

后来他偷了这一个村子的书简。

得知梅花泪会出现在一个有青铜梅树,而且日光不能触及的所在,至阴之处。

贾骨在梅树村附近的柳树村安置了居所,他想看,既然那里有一株神梅,神梅必是有灵性的东西,说不定开花时,会流出泪来,那说不定就是梅花泪。

可还未等到梅花开,他便遇见了房娲儿。

房娲儿说起她从一个墓室里过来,墓室里青铜梅花,贾骨马上想到了梅花泪数不准就在那墓里。

既然房娲儿可以从墓里过来,那墓地应该在距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才是。

贾骨从房中出来,对房娲儿说:“你知道梅花泪吗?”

房娲儿摇摇头说:“梅花,我知道,泪,我也知道,合在一起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贾骨哈哈一笑,说道:“你这孩子,倒也有趣,我收了你做徒弟如何?”

房娲儿看着贾骨,扭曲着脸说:“你能教我什么?”

贾骨得意地问:“你知道外人是如何称呼我的吗?”

房娲儿眨巴眨眼睛,说道:“不知道。”

贾骨得意地说:“医鬼贾骨。”

房娲儿并未反应过来,只想“甲骨在古代指的是什么?”

她指了指手边的龟壳,口中说道:“甲骨?”

贾骨看房娲儿好像不能理解,立即想起他刚刚教会这人说话。解释道:“我姓贾,名骨,懂吗?医鬼,这个称呼也就人家对我医术的一种称赞。”

房娲儿懂了。

“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房娲儿点点头,说:“行。”

反正这段时间来,她也在这个地方住着,跟着这个人学医,采药。

然而在当时,房娲儿的想法是,自己的专业在这个时代不能过早暴露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做个医生不错,能混一口饭吃,而且医生的的祖宗是巫医,她在这个时代如果要活下去,做个巫医,一边预言一边治病,这是个不错的谋生之道。

“我就拜你为师好了。”

贾骨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徒弟了!”

房娲儿看着他,一愣一愣的,问:“师父,不需要弄得仪式什么,比如拜祖师爷吗?”

贾骨反问:“我收徒弟,关祖师爷什么事?”

房娲儿一脸惊讶,问:“师父,请问您当年怎么入门的?”

贾骨觉得房娲儿这个问题奇怪,但也在解答:“我父亲说我是我贾家医术的传人,我就是了呀!”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房娲儿一脸懵,原本以为拜师可以了解到先秦的人在拜师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稀奇古怪的拜师仪式,哪里想得到,自己的师傅是个如此简单粗暴又务实的人,此处,民风彪悍可见一斑。

可惜,她也就拜了师父的第二天就被抓了。

房娲儿被抓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村里有人向官府报告,说是村里来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

村长领着俩军爷带着镣铐,来贾骨家中“做客”。

一位一脸横肉的军爷问:“你家这丫头哪儿来的人?”

房娲儿说道:“徒弟。”

“我问你从哪儿来的?”

房娲儿不懂这儿的地理,不晓得怎么解释,便看着贾骨,让他说话。

哪里知道,贾骨看看房娲儿,直言说道:“有个地方叫做‘公元后两千零一十七年’我这徒弟就是从那儿来的。”

“公元后两千零一十七年?有这么奇怪的地名?说着都拗口。”

房娲儿又笑眯眯地说道:“西安。”

“不知道,没听过,你一会儿这,一会儿哪儿的,到底是哪儿的?”

“这两个地方我混着住。”房娲儿傻笑着看着两位官爷。

另一位尖嘴猴腮的军爷仔细打量了房娲儿,面有奸诈之色,冲着一脸横肉那位点了点头,一脸横肉那位骂道:“老子从没听说过那个地方叫‘公元后两千零一十七年’,也没有听过那个地方叫西安的,这女人的话一听就是瞎编的,来呀,我们先把人带回去严加审问,别是哪儿来的奸细才好。”

房娲儿能听懂个大概,她看着这两个人看她的样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她不由得心神一颤抖,心中一万只羊驼驼在奔腾,然后心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安全,一瞬间崩塌,心里问上天,问自己:说好的巫医呢?难道要被充官妓?

不管什么论文,成果什么的了,她现在只想这,找个机会死了算了。回去,报住性命和节操,这才是最重要的。

房娲儿看着柱子,想一头撞过去,可是迟了一步,她被那两个她觉得无比恶心的人用枷锁拷起来了。

现在,求生无望,求死无门……

贾骨虽然是十里八乡,人人敬仰的神医,可是官府来人捉房娲儿,他也拦不住,便说道:“徒弟,你说不清来处,师父也护不了你。”

房娲儿无话可说,外加一脸懵,作为一个流民,居然被淳朴热情的乡亲们举报给了官府,听说村民还因为这件事被官府奖赏了一个吃糖的钱,原来她在这些人的眼中,只能和糖相比。

房娲儿一心惆怅:“想吃糖和我说嘛!我可是带着巧克力穿越来的!”

这是她万万没想到,以前的人穿越不都是可以横行自由吗?怎么她这么惨,连个合法身份都没有,一来就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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