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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窦后丧礼(下)

皇帝才从赵氏医馆回到宫中,便听石燕说道:“太后已经通知了府詹事,明日便要进驻长乐宫。”

皇帝心中本就对太皇太后去世,心中本就抱有极大的愧疚。

他深知太皇太后的死,是白衣门主谋划,他盼望的。可人真的走了,又挂念起亲情来。

皇帝怒道:“母亲这是着得哪门子急?”

石燕道:“太后以长乐宫主子的身份为大皇太后发丧,虽然合乎礼制。可窦家的人,难免心寒呐。”

“朕知道,现在窦家、王家、田家,还有我刘家,哎,乱哄哄的。”

石燕帮皇帝换衣衫,并端来了水,让陛下清洗一路的风尘与疲倦。

她问道:“陛下去找女乃女乃,可有说了什么要奴婢去做的事?”

皇帝摇摇头说道:“没给你指令,只是,你们女乃女乃她难过得很。”

石燕点头,撇嘴道:“女乃女乃是个善人,虽然她会杀人。”

皇帝摇头说道:“矛盾呐,矛盾呐。”

石燕道:“世上的事,哪有真正的非黑即白,顾此必会失彼,孟子云,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生与义不可兼顾。”

皇帝大惊,心中却又一丝喜悦,他道:“你读过《孟子》?”

石燕点点头,皇帝望着她,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以前之觉得石燕是个贴心的护卫,现在倒觉得此女不仅长端庄娴雅,玉树临风,武功高强,心思灵巧,而且是有大智慧,懂得皇帝心思的女子。

次日,皇帝在朝堂上提出给太皇太后办理丧葬一事。

道:“太皇太后之死,实属国之不幸,太皇太后辅佐三代帝王,居功甚伟,必须要厚葬。”

窦氏一族听来,心中倒是还有些安慰。

只是许昌和庄青翟,心想太皇太后一走,他们没来靠山,田当下是皇亲贵戚中最炙手可热的一位。而然平日里与田并未过多私交,恐他们在朝中的之事,大不有利。

皇帝将太皇太后倚重的亲信大臣全派去处理丧礼一事,而将南方军务,北境危机,诸侯王不宁等等事务,全拿到朝上来议。美其名曰是广开言路,实则有意疏远太皇太后的亲信。

赵氏医馆以不动,顺应朝局之大动。

自太皇太后去世那日起,她便一直称病。医馆的生意由她手下的四位大夫掌管,她则是在医馆后院中,教孩子们读书习字,辨别药草。

房娲儿从晾晒药材的簸箕中,拿取一丝晒干了的药草,问:“你们谁来说说这是个什么?”

常山按住他身旁想要整起来回答问题的男孩儿,先一步站起来,说道:“竹茹,别名,淡竹茹、青竹茹。为淡竹,毛竹等多种竹的茎秆。具有清热化痰,除烦止呕的功效。用于痰热咳嗽,胆火挟痰,惊悸不宁,心烦失眠,中风痰迷,舌强不语,胃热呕吐,妊娠恶阻,胎动不安。女乃女乃,您说我说的对吗?”

房娲儿微微一笑,“常山精进不少!”

小驳骨着急忙慌地冲进后院来,说道:“女乃女乃,丞相与御史大夫二位前来求见!”

“不见。”房娲儿并未迟疑,便回了。

带小驳骨前去回复,常山问:“为何近日女乃女乃您不见人?”

房娲儿眉毛一挑,说道:“孩子,做任何事,都须得三思而后行,懂吗?”

孩子们都点点头,房娲儿大喊一声:“木患子,你来和孩子们玩!”

房娲儿放下竹茹,起身前往张园。

房娲儿安排在宫里信使已经抵达张园,将宫中的事情告知张子房。突然,听见屋顶有瓦片滚落的声音,张子房已经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内力在他的头顶,张子房勾唇,道:“什么时候学得和血貂一样,爱在房顶上偷看人了?”

那信使,三两飞步,跨入园中,看屋顶上有什么人。当他跳起来,踩在屋檐上看时,并未发现有人的踪影。

再在纳闷呢?听见屋内有女人的声音,转念一想,原来是女乃女乃。

他跳下屋檐,进入屋中时,女乃女乃已经倒好了一杯热茶,端起来,将将要送到嘴边。

信使跪地,说道:“卑职愚钝,不知女乃女乃驾临。”

房娲儿吹着热茶,道:“你的功夫是进步了不少,可还不够快,要记住,作为暗探,您必须比谁都快,快才能保命,无快不利。”

信使领会,“谢过女乃女乃。”

“最近朝中有些什么大事?”房娲儿开始正题。

“回女乃女乃的话,王太后已经搬入长乐宫,皇帝那边虽未制止,但陛下的脸色不大好看,也不给田大人好脸色。还有,皇帝安排的太皇太后的信任的大臣处理太皇太后的丧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可陛下依旧称他们做得不够好,慢待了太皇太后在天之灵,将他们革职在家。还有,藩王进京给太皇太后送葬,个个跑来向太皇太后的灵位诉苦,陛下很是心烦。”

“哦?厉害了。”房娲儿道。

“女乃女乃说谁?”信使问。

“全都有。”房娲儿笑着回道。

看着信使说完了话,张子房命信使下去,道:“贯众,打探消息的同时,注意勤加练习功夫。”

“贯众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女乃女乃、先生二位保重。”

房娲儿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等他走得远了,张子房才开口:“看来,窦氏一党再起不来了。”

发娲儿摘下面具,轻轻嘬着茶水,道:“难怪今日许昌、庄青翟突然来找我。”

“你居然连丞相和御史大夫都不见,胆子越来越大了。”张子房笑。

“他们自己做的孽,苦果自己尝。我最见不得大男人敢做不敢当,恶心。倒是可怜赵绾、王臧二位敢想敢做的大人,本是大有为之臣,却只能躲在我白衣山治学。”

张子房连看她都未有好好看上一眼,便起身一跃,飞往湖心亭赏荷花,弹古琴去了。

房娲儿依旧在茅屋中品茶,但独自饮了一盏茶,觉得好生无趣。转眼又见张子房在亭中抚琴,叹息道:“我与他这神仙一般的日子,一年难挨过一年,几年之后,他们离开长安,需要好好去游历天下一番,以真容示人,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葬礼结束,皇帝将“没有用心”操持太皇太后葬礼的人革职,便要将六年前,董仲舒的《天人三策》,赵绾、王臧所提及的改革政务命人送卷宗里翻出来。

就在天禄阁中,在书架最顶端的匣子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以前从未见过的匣子,他小心翼翼打开匣子一看,匣子里装有听闻早已丢失的,高皇帝斩白蛇的宝剑。

皇帝大喜,再看,里面有一卷羊皮。

皇帝抖开羊皮卷,只见是一幅女子的画像,画中的女子容貌绝尘,眉眼中露着男儿一般的英气,但眉心的一点梅花图案,将她的英武气概绕化为睥睨霸气,皇帝看着画中人,想到,这眉心的梅花图案,似乎在白衣山瞧见过,每个白衣侍女,眉心皆有此图案,难道此人与白衣门颇有渊源?

皇帝不禁看着画中人入了神,赞叹道:“天底下还有这般容貌的女子,当真了得。”

匣子里最底下,还有一支竹简,上面赫然写着“此妖女,得之必诛。”

皇帝又自言自语说道:“原来是妖呀,难怪生得这副皮肉。只是高皇帝离去多年,此妖女从未入世,想必早已经去了吧!”

皇帝继续翻找六年前的卷宗,可是找来找去,他都没有见到,太皇太后交到他手中,那卷赵绾和王臧奸利之事的卷宗,他本就不信,可是太皇太后偏偏要那样处置二人,他只得顺从了。

皇帝一想,赵绾、王臧的事,只是许昌、庄青翟自己捏造出来,是陷害忠良之言。

皇帝冷冷一笑,他不知自己应该是欢喜,还应该痛心了。

次日,朝上,皇帝问及许昌和庄青翟,当年如何得知赵绾与王臧奸利之事的,二人跪地求饶,说道:“我等也是道听途说来的。”

皇帝勃然大怒:“道听途说?道听途说……便要了赵绾、王臧二位大人的命?二位大人,你说说你们如何当得大任?”

“臣有罪……”二人异口同声,跪地谢罪。

皇帝叹息一声,说道:“来人呐,削去许昌丞相之职,庄青翟御史大夫之职,革职在家,给朕面壁思过。”

田在一旁,看了窦婴一眼。

只是,那窦婴脸上未任何表情。他不想过多卷入朝局,太皇太后一死,这窦氏也该进棺材去了。

然而,满朝文武,都清楚,太皇太后的人,皇帝是再不会用的了。

窦婴想,当年他与皇帝一同更化改制,合作得还算和睦,此时皇帝会不会将他恢复原位?他心里极为排斥复职一事,眼前只有他,在窦家人中还算有一席之地,若是将他从窦家人中摘出来,势必整个窦家都将衰败。

窦家注定要离去的,他只想让窦家走得平静安稳一些,算是对得起窦氏的血脉。

皇帝本欲选窦婴为相,转念一想,皇帝需要一个人,一个能稍微懂得他的人,帮他控住住说不准会冒死反扑的窦氏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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