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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一叶知秋

晚上,房娲儿在厨房里做大饼,她告诉子房这叫做蛋糕,而子房觉得她说的蛋糕不过是比较松软,而且加上了各种水果和糖果的鸡蛋饼。

小驳骨去到张园的正门敲门,隔了好一会儿才瞎婆婆才来给小驳骨开门,瞎婆婆是给张园看门的老人,半黑半白的头发,杵着拐杖,问道:“丫头,你来做什么?”

小驳骨急吼吼地问道:“婆婆,张先生在吗?”

“在书房看书。”婆婆知道是自己人,也不拦着她。小驳骨一听,就往书房的方向跑去,身后听见瞎婆婆问道:“你家主子又闯什么祸了?”

“她把厨房给点了!”瞎婆婆听后,哈哈大笑,自言自语道:“夫人是越来越像个女圭女圭了。”瞎婆婆从幼年就跟着房娲儿,还在襁褓的时候,她因为失明被亲生父母抛弃在路边,幸亏有房娲儿和张子房路过救了,并将她抚养长大,还教她武功,为了报恩,她一直留在二人身边保护着,转眼已有六十年了。

她年少时爱慕过张子房,但张子房只对房娲儿一人上心,白衣门上下谁人不知?听说房娲儿满头白发,面容苍老,但瞎婆婆不信,她听见过房娲儿的真声,她一直都是年轻女子的声音,从未改变过。

小驳骨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圭女圭,不懂规矩,直接冲进了书房,还好子房面对着书架,才未让她见到他的真容。

“小女圭女圭,你来做什么?”

“女乃女乃把厨房点了。”

“就为了她的蛋糕?”

“是呀,她弄了个烤炉,然后把东西闷在里面烧,不知怎么的,厨房就烧起来了。”

“你们女乃女乃有受伤吗?”

“烧到手了。”

子房放下书,带上面具,说道:“快带我前去!”他心中懊悔,要知道她非要吃那饼,就应该把膳房的肉桂、八角、卜芥这三人带上。

子房走的是暗道,这个暗道只有两位房娲儿和张子房能走,所以小驳骨只好从后门过去。

刚一出暗道,张子房就被一个黑布罩子罩住了头,什么都看不见。他听见众人哈哈大笑的声音,他心中一乐,想:“被骗了!”他也不反抗挣扎,叹息一口气,不说话。知道房娲儿没事,他也放心了。

晚上,众人在医馆里开席涮火锅,每人分得一块儿甜腻美味的鸡蛋饼。一众人十三四岁的学徒们比过年还要开心,今日女乃女乃给他们每人做了一身新衣裳,木氏姊妹一早就出去置办糖果,水果还有玩具。到午间时分,医馆后院插满了小风车,糖女圭女圭,布偶玩具等小玩意儿。血貂今日都可以多吃两条毒蛇,开心得上蹿下跳。

在这人人欢喜的时刻,房娲儿和张子房悄悄去了张园中看书。

张子房明知故问说道:“此书,是从窦太后那儿抄录来的吧?”房娲儿点点头,她并未多想张子房为何知道此书的来历,只当作是自己无意中透露出去的。

张子房又问:“不知窦太后怎么评价此书?”

房娲儿说道:“我的线人说,太皇太后对此书大为赞赏,说其义著,其文富,物事之类无所不载。然其大较,归之于道。”

张子房淡然一笑,说道:“‘鸿’是广大的意思,‘烈’是光明的意思,淮南王刘安之心不限于此。”

房娲儿说:“在此时,以道家思想为主,同时夹杂着先秦各家的学说,涉及兵略,阴阳五行,天人相应,养生之术,推究疾病,谈论药物这些,虽扯了一大堆,但他的本意应当是反对皇帝所推行的政治改革。”

张子房默默说道:“何止反对是皇帝,还有你的白衣门。”房娲儿看着张子房,疑惑地眨眨眼,张子房对曰:“谁人不知,养生,疾病,药理,天底下谁能比得过白衣门,只不过白衣门只是治病,不传医术典籍,我看他所撰写的,都是白衣门这几十年来四处与人治病的方法。”

房娲儿脸色一沉,问:“白衣门有内奸?”

张子房说道:“非也,你常年出山给人治病,难保不会有人暗中偷学了去,不足为怪。”

房娲儿笑笑说:“我的医术被学了去也没什么,天底下这么多人,总不能都来找我瞧病吧?”

张子房由心而生的笑容挂在脸上,他放下竹简,问:“皇帝看过这书了吗?”

房娲儿摇头说:“不知道了,此书是今日才从骊山汤泉宫送到未央宫去的,送去是时候还带着一句“偏听则暗,兼听则明”的太皇太后圣训,不知我们那日理万机的小皇帝有没有时间的去看。”此时,血貂从医馆翻墙进入张园,闻着味就跑到书房来了。

母血貂嘴里还吊着一支竹筒,里面塞着消息,张子房一见它,斜睨着眼对房娲儿说道:“你的血貂来送信了。”房娲儿取出布帛,上面写着“太皇太后召集许、庄等人前往汤泉议政。”房娲儿看完,将布帛交到子房手中,然后她惨然一笑说道:“皇帝终究还是触碰了她的底线。”

“皇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本就是一条的决绝之路。皇帝要改变汉承秦制的固有规律,要变法革新,不仅仅有太皇太后,还有百家学说的继承人,都会反对。”

房娲儿叹息一声,说道:“上次我就和皇帝说过,要蛰伏一些时日,他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听进去。”

张子房冷笑说:“你叫他莫要牵动荷花带动藕,我看皇帝不仅仅牵动荷花带动了藕,还想把整个池塘都给掀了,重新栽花。”

房娲儿对曰:“易服色,改官名,建明堂,这些事,都是表面的荷花,皇帝要动的,是整个池塘,太皇太后活了三朝,若是连这个都看不到,她也做不到这太皇太后的位置。”

张子房说道:“太皇太后说的‘其义著,其文富,物事之类无所不载’不是说给淮南王听的,恰恰而是说给皇帝听的。皇帝若是还笃信儒术,那势必会对立起来。”

房娲儿仰天长叹一声:“我所担心的,终究还是避不了。”子房的表情似笑非笑,为政和为学二者中间,孰输孰赢,都有遗憾。他不愿过多表态,怕成那千古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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