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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言公子认为,谷小扇有了锁烟绸便能够对付申允了?”简婧道。

“习武之人多有旧伤,在下只是姑且一试罢了。”言绪道。

“早几日才服了沉苏草,这会子又能支撑多久。”林伊人看着擂台上那抹翩跹身影,仿佛自语。

“早晨出门前,小扇服用过安神定魄的汤药……”言绪顿了顿,“若是锁烟绸无用,一会儿她便认输下擂了。”

林伊人抿了抿唇,指节微微发白。谷小扇从来都最听言绪的话,他想让她赢,她便会不惜一切去争取,即便她远远不是申允的对手,即便申允心狠手辣,一心要置她于死地。

乱红飞过,秋千空荡,烟花易冷,浮生若梦,言绪缓缓垂下眼帘,口中泛起一阵苦涩……林伊人眸中的冷意如此明显,但言绪又何曾舍得让谷小扇以身犯险。只是,这世间唯有她,才能让那魔头进退失据,乱了心神,这世间唯有她,才能让他得偿所愿,为父报仇。

擂台上,风起,尘飞,迷离了众人视线。转眼七八招过去,谷小扇依旧如游鱼遨海,飞鸟横空,将锁烟绸舞得风生水起,并未让申允靠近半分。

“这丫头的轻功着实了得。”简婧啧啧称叹。

“身手机敏,巧捷万端,居然能让申允一时奈何不得,的确冰雪聪明。”日摩舒微微颔首,“不过,若是锁烟绸对申允无用,不出五招她就要落败。”

林伊人微微蹙眉,日摩舒能够看出谷小扇后继乏力,申允自然也能够察觉到谷小扇色厉内荏……五招,或许根本用不了五招。

叮叮当当……银叶再次与申允掌风相撞,一道道刺眼的光芒从申允眼前滑过,照映出他眸底一抹嗜血的红。

“谷小扇,”擂台下,南宫冀显然觉得不妙,大声喝道,“已经过了七八招了,你打不过申允,赶紧认输下来!”

旗幡旁,简景然亦是神色凝重,紧紧盯着擂台上你来我往的身影。

白色的锁烟绸在谷小扇手中疾舞,犹如道道划破苍穹的雪芒……申允的武功比谷小扇想象中更厉害,可谷小扇也隐隐察觉到,在一**异香飘出、一阵阵银叶闪耀之后,申允的气息渐渐变得越来越急促了。

“谁说我打不过申允!”谷小扇的双唇有些泛白,仅仅开口说了一句话便喘息不已。

“谷小扇,你个死丫头,又骗我!”南宫冀神色大变,正要跃上擂台,却被身旁的中年男子一把拉住。

“等等。”

南宫冀回头,只见那人白衣如雪,斜眉入鬓,目若朗星,孤傲不羁,一副唯我独尊的霸道模样。

“等什么等,小爷的老婆都要被人打了!”南宫冀面色一沉,猛然挥袖,试图甩开中年男子。

“你喜欢那丫头?”也未见中年男子出什么招式,南宫冀却突然感觉后背一阵酸麻,整个人立刻动弹不得。

“废什么话!”南宫冀挣了挣,却发现自个儿被那人制得死死的,心中大为恼怒。

“我是那丫头的爹,她未必会输。”中年男子道。

“爹?!”南宫冀瞪眼,“她爹不是死了吗?你好端端冒充谁不好,硬要冒充个死人!”

“死的那个是她养父……”中年男子仿佛突然觉得没什么好和南宫冀嗦,干咳了一声,“这不关你的事,总之,那丫头不一定会输,你先瞧一瞧再说。”

“还怎么瞧,”南宫冀不耐烦道,“小扇要是能赢申允,就是瞎猫碰上个死耗子,可那申允又不是死耗子,难不成还坐等着被小扇打……”

“真是聒噪!”中年男子不待南宫冀说完,挥手点了他两处穴道,南宫冀顿时张口结舌,再也发不出声音,“申允武功虽高,但心神已乱,只要小扇稳住阵脚,避其锋锐,指不定能够挽回败局。”

南宫冀忿忿看向擂台……叶舞花飞,惊鸿摇曳,萧萧素绢,纤渡尘烟,申允身形超尘逐电,攻势凌厉无匹,一双凤眸狠戾妖冶,愈发幽暗深邃,只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谷小扇已陷入被动。

人云,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却不知当局者所知所见,并非旁观者眼中那般景象。

第一掌未能劈裂谷小扇手中白绢,申允心头便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当那随着掌风卷起的阵阵异香,让他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心旷神怡,申允立刻察觉到,谷小扇手中的白绢带着些古怪。

谷小扇比申允想象中要难对付,那轻灵的身姿看似纤弱,却常常能够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申允雷霆之击,让他的力量被白绢化解。

谷小扇显然深知,自己与申允短兵相接将会优势尽失,故而一直努力将二人的距离控制在一丈之外。白绢所及之处,便是谷小扇攻击的范围,而弃剑的申允,只能在连绵不绝的清泓雪瀑间,寻找反击的机会。

申允很快发现,谷小扇进退之间的目的,既不是要掌握主动,占据上风,也不是要保存实力,伺机而动,她只是在拖延时间。

当阵阵异香再次扑鼻而来,申允骤然如醍醐灌顶……他每一次的掌风,都重重击在谷小扇手中的白绢之上,当一片片银叶闪烁,发出刺目耀眼的光芒,当一片片银叶相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他的心神,仿佛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不自觉回到了那寒风凛冽的皑皑雪峰之上。

“宫主,”申陌儿跪在申幽桐面前苦苦哀求,“求宫主不要再让少宫主练那古怪的血影神功了。”

“闭嘴!”申幽桐的巴掌毫不留情落在申陌儿吹弹可破的面颊上,“愚蠢的丫头,今日本宫主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儿一世功勋,他若不练就天下无敌的血影神功,怎能率领群雄夺回我秦氏江山,重建国千秋万代的大业!”

“母亲……”申允试图阻止母亲对申陌儿的责罚,但那席卷而至的剧痛,令他全身颤抖,口中的阻拦变为了无声的悲鸣。

“你乃国遗存在世的唯一皇嗣,母亲多年辛苦筹谋,只为了将原本该属于我秦家血脉的江山给夺回来!”

母亲振聋发聩之声令申允心惊,也让申陌儿眸中有了难言的苦涩和凄凉。

一道道白绢如影随形,连绵不绝,令申允感到一阵焦躁……是,他要斩断这白绢,如同斩断对申陌儿的情丝,因为他不只是他,他还是国唯一存世的皇嗣,他的命,属于那一代代隐姓埋名、苟且偷生的逝者,他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唯一的,最后的希望。

“陌儿,你可知本宫主一心栽培你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让你借助美色,潜至窃国太子林涧之身旁,为儿夺取天下助一臂之力!”

“儿今后迎娶的后妃,会是堂堂正正的王公之女,绝不是你这样来路不明,毫无背景和势力的孤女!”

“陌儿,你可愿为了儿和我秦家世世代代不必再忍受隐藏姓氏之辱,让天下重回儿手中,将国贼林燮寰的后人尽数灰飞烟灭……”

申允看着母亲的手在半空中缓缓攥紧,那苍白的手指仿佛握住了什么必胜的法宝,母亲开始大笑,那声音回荡在山涧里,带着森森的诡异和无边的悲凉。

“陌儿,”母亲冷冷托起申陌儿的下颚,“只要你远离儿,今后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而且,我绝不会让青鹭去做凶险的事。”

申允永远不会忘记,申陌儿在听完母亲的话后看向他的眼神。

骄傲、绝望、屈辱、放弃……申陌儿是最美的女子,她绝不会选择一个卑微匍伏在其他女子足下的身份,她要为他的江山牺牲自己,她要为保住那个身世同样可怜的妹妹而屈服。

“陌儿……别走。”申允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那声音空洞的仿佛没有灵魂。

申陌儿就那样看着他,一直看着他,直到眼眶中的泪与他的泪一同滑下……陌儿……别走。

白练飞空,如瀑如光,潜藏在体内的魔兽开始蠢蠢欲动,申允知道,自己中了谷小扇的计。

先立后破,破后再立,申允以受损经脉修习血影神功,武功的确精进神速,但同时也遭受着奇功反噬的损伤。

好在,申允比他的三位叔叔都幸运,因为他看到了查缂迟留在冰窟中的羊皮卷。

夕泠宫不止有那服用骨仙草的法子,还知道这世间本就有人服用过骨仙草……这绝不是申允信口开河,查缂迟服用过骨仙草,而且还在羊皮卷中留下了服用骨仙草的法子,只是,他依然死了,在服用骨仙草之后。

好在临终前,查缂迟终于找到了借助骨仙草修习血影神功的办法。申允重新燃起希望,他要练就天下无敌的血影神功,夺回秦氏江山,夺回他最爱的女子,重建国千秋万代的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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