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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两人说了许久的话,夏邑给封岚讲一路中的趣事,封岚就静静地听着,气氛十分温馨。

夏邑的嗓音沙哑而低沉,但语气却是轻而柔的,封岚体虚本就熬不了夜,伴随着这种让人平和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竟睡了过去,脑袋也悄无声息地搁在了夏邑肩膀上。

说话的声音渐渐停了,待到确定封岚睡沉了,夏邑这才动作轻柔地将封岚扶着躺在了床上,小心为他褪下鞋袜,盖好锦被。做完这一切,他自己也月兑掉外衣睡到了封岚身边 。

说是睡觉,夏邑却没有一点睡意。他侧着身体,长着薄茧的手指在虚空中描摹着他的眉眼鼻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封岚的睡颜,好似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过往两人相处的景象在眼前快速流走,夏邑自己也有些惊奇,他竟然会喜欢上这个人,这个后宫三千的男人。

但仔细想想,仿佛又是理所当然。也许是在知道这个人并不如外面传言那般不堪的时候自己便对他产生了好奇,那次御花园醉酒他的话语更是让他悸动。

虽然他现在知道,自己当时怕是误解了他话中的含义,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终。

他已经回不了头了,也不想回头。

嘴角勾了勾,夏邑的大拇指在封岚嘴唇上轻轻的抚模,然后倾身过去,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他相信封岚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丝毫情意的,最起码现在不是,所以他会等,等到他愿意承认、也只能承认他的感情的时候

或许是身边有一个让他安心的人,封岚这一觉睡得格外舒心。

睁开眼,身边已经没有了人影。心底没来由的一阵失落后,封岚很快将之扔到脑后,唤人进来更衣洗漱。

忽的,封岚想到昨日夏邑似乎没有问起定远侯府和丞相府,这是忘了,还是因为信任他?封岚有些不敢确定,但心底隐隐却偏向于后一个原因。

朝堂之上,封岚百无聊赖地坐在上首,下面大臣则明显分为两派,你一言我一语地打着嘴仗。

一派人说定远侯王丞相意图谋反证据确凿,罪不容诛,皇上定要严惩。另一派则多是老臣,言定远侯王丞相一世忠良定是被小人陷害了,求皇上明查。两方人你刺我,我讽你,谁也不饶谁。

这件事究竟是和原有封岚早已一清二楚,那些叫嚣着要讲定远侯王丞相株连九族的几位大臣封岚都一一记住了,无论这些人是蓄意陷害、落井下石,还是被鼓动的墙头草,这件事了封岚是不会再用他们了。

构陷重臣,哼,这些人留下也只是蛀虫。不过那些空缺到时怎么填补也是个问题,现下他手中能用的人手还是太过缺少,去年科举留下的或许可以提几个上来用着

封岚正想着对策,只见许长洲小跑着上前,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封岚听完眉毛一挑,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大笑几声打断下面众大臣的争执,封岚语含笑意道:“此事容后再议,朕的功臣回来了,快宣定远将军进来,朕要好好犒赏他。”

定远将军?那不就是定远侯嫡子?他竟就这样进宫了?就不怕皇上抓了他治罪?

一时间,众大臣面色各不相同,而在他们胡思乱想的时候,夏邑已经孤身走进了太和殿,看到这位定远将军的模样,众大臣脸色又是一变。

只见这位平羌有功定远将军胡须邋遢,眼神憔悴,一身沾满血污的盔甲,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点尘土。将一个尽忠为国,却遭受迫害的形象演饰了个彻底。

大臣中几位脸色尤其难看的使了个眼色,正要派人告他个御前失仪之罪,只听皇上竟然开口了。

“爱卿怎的如此狼狈,许长洲,快带夏爱卿去洗漱一番。”封岚语气似是关心,其中却有着三分笑意,六分说不出的感情。

方才许长洲凑到他耳边为夏邑传话,将夏邑的打算告诉了他。夏邑故意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正是要给封岚一个让他当堂揭穿这场陷害忠良的理由,顺带也压住其他人的口。

如果他像昨日一般衣着干净整齐地进太和殿“申冤”,非但会损了封岚的威严,也让旁人有机可乘,于是才有这出。

“皇上!”只听夏邑嗓音沙哑沧桑,“臣谢皇上赏赐,但家父如今戴罪之身,未替家父洗清罪名,臣实在是无心洗漱”

“大胆,定远将军你这是在威胁皇上?定远侯谋反铁证如山,定远将军你这是在说皇上陷害忠臣吗!”夏邑一说完,封岚还未说话只见吏部侍郎方益许跳起来就给他扣了个帽子。

“臣不敢。”夏邑垂下头从怀中掏出一叠东西,“这是臣收集来的证据,还请皇上明查。”

许长洲小跑着从夏邑手中接过东西,然后恭敬地递给皇上。封岚接过,打开随意扫了几眼,脸色便越来越严肃,眼中怒意冲天。

他闭了闭眼,似是强忍怒意,说话的语气却十分压抑,“此些东西所言可确信为真?”

“绝无半点虚言,是真是假,皇上将其上所知之人皆传来对峙便知。”夏邑抬头直视封岚双眼,眼中一片郑重。

封岚静默片刻,看了恭敬跪着的夏邑一眼,眼神又从几位大臣身上扫过,语气淡淡道,“许长洲。”

“奴才在。”

“去将定远侯一行人传来,再派人去碧落宫将静妃传来。”

听到静妃的名字,下列的几位大臣身子猛的一抖,猛的跪倒在地,“皇上,这,这后宫嫔妃进太和殿,于理不合啊!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皇上三思!”

封岚见状,也不回应,只看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回身坐下。

听到皇上这声冷哼,几个素质差的已经满头大汗,身体抖动不止了。

静妃娘娘既是宫中唯一生下皇子的嫔妃,又是定远侯的庶女。虽不知她为何要置定远侯府一众于死地,但朝中想扳倒两府的人还是有的,尤其是一直被定远侯和王丞相压了一头的某几个。

他们只想着这事由静妃娘娘牵头定然万无一失才敢掺和其中,哪曾想,竟真的有人怀疑到静妃娘娘身上去了。

虽说他们只是落井下石,什么龙袍玉玺都是静妃娘娘自己动手的,但若是皇上迁怒起来几人眼前顿时一黑。

碧落宫中,夏未央刚刚起身,正在宫女的服侍下用早膳就听许长洲传话让她去太和殿。

太和殿是皇上和众大臣议政的地方,皇上为何会召她去?心里想到某个可能,夏未央连连摇头。

不会的,不说她做的隐秘,单是她定远侯府庶女的身份就不可能有人怀疑她。难道是夏扈?不可能,量他也没那个胆子。

所以皇上召她究竟是何事?夏未央黛眉微蹙,心底却是升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太和殿上,封岚眉峰紧锁,气氛十分凝重,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夏邑在封岚的命令下,也被带着去后殿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服,恭敬地站在下首。

夏未央进了太和殿,看到夏邑脚步就是一顿,眼中厌恶一闪而逝,被夏邑正巧捕捉到了。正想着这位庶妹究竟为何对定远侯府如此厌恶痛恨,只见她柔媚地俯身向封岚请了安,眼中满含爱意地看着封岚,顿时就是一顿不舒服。

夏未央行了礼,见皇上却不像往常一样扶她起来,眼神一扫和她接触过的几个大臣都是满头大汗,心上不安越发凝重,想到宫中的小皇子才稍稍缓解。

眼看着夏未央半蹲着身子脸色苍白摇摇晃晃似是要摔倒,封岚这才淡淡叫她起身。

心中不安,夏未央也不敢开口,就这样站在一边。

过了一会儿,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正是定远侯和王丞相一行人被压了上来。

劳中狱卒早得了皇上的命令,对这一行人并不敢施加什么酷刑,好吃好喝地伺候着,除了吃的用的不如自家府中那么好,也不能随意走动,其他倒是和在府中差不了太多,因此这些人只略有些憔悴,人还是挺精神的。

知道皇上这次召他们大概是要审查这件事了,定远侯几人都恭敬地给皇上磕头。定远侯先是见到了大殿中间自家的儿子,见儿子平安回京了心中也送了口气,暗道儿子瘦了,也更精神了。

往前又走了几步就瞅见这太和殿中竟然还有一个嫔妃,再一打量还是自己的女儿,顿时有些懵了。

央儿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被我连累了?定远侯有些自责,面带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庶女。

他没发现,在他身后不远处,他的庶子夏扈面色苍白,冷汗直冒。而这点被夏扈身侧的王景眠察觉,王景眠打量着他的样子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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