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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6【我在】

李忍的葬礼是在两天后,那天小雨连绵,似乎要将李忍留在这个世间的所有痕迹带走。

葬礼是由林正义一手操办的,研究所的人来送了李忍最后一程,最后,李忍永久沉睡在了沉寂山中的墓园里。

那一天之后,时未回到家便一病不起了,季同带她去医院检查,医生只说是普通感冒,并没有其他毛病,便给她开了一堆感冒药。

季同一个男人,总是在一个单身女子的公寓出入到底是不好的,他请了一个临时保姆照顾生病的时未。

李忍这么一走,8·11项目和世研所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林正义处理,他中途抽空来看过时未几次,时未都是昏昏沉沉的,林正义同她讲了什么她也没印象了,只是这些天总是会想起小时候,想起父母离世的那一场车祸。

林正义走的时候,在公寓楼下碰到了季同。

季同也是刚刚从司念那边过来,最近司念的病情也开始反反复复,偶尔情绪很好,会和他讲笑话,会和他讨论她喜欢的东西,也会让他带她出去看花,情绪差的时候,她便将自己关在厕所,谁也不让进去,或者无缘无故的摔东西。

所以,这些天季同两边跑,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林正义说:“季同,谢谢你了。”

季同:“我们之间别这么客气。”

其实林正义和季同认识的日子真的不算长,如今算起来三个月不到,却总有一种相逢恨晚的感觉。

林正义想了想,还是担心时未,便说道:“小师妹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刚才看她,这才几天啊,人都瘦了一大圈了。”

光是那脸,瘦成锥子了,哪儿有以前的双下巴好看。

“这病,还是心病,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季同说,“身体上便也好不了的。”

时未和李忍虽然相处还不到三年,可是感情却不假,她难过他自然能体会得到,可是……

林正义叹气:“可是师傅已经去了,她这块心病我也没有办法了。”

“不,还是有希望的。”至少还有一个人。

季同说:“既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着她自己走出来,不如我们就帮着她走出来,司穹过几天就回来了,有他在,我相信小师妹会很快走出来的。”

林正义走后不久,季同上去嘱咐了张阿姨一些事情,也走了。刚才Jones医生给他打了电话,说司念要见他,他就不能多待,本来还想告诉时未司穹过几天就会回来了,可是她一直在沉睡,他便等不到她醒过来了。

张阿姨每天都会定时给时未送饭和送药,时未浑浑噩噩的吃的,吃完药之后便又觉得困,一倒头又睡了,这些天她睡得黑白颠倒,有时候半夜醒过来,整个房间空寂得没有一点声音,照顾她的张阿姨也走了,她会起床洗澡,洗完了又在床边静静地坐一会儿。

今天,她隐约中好像觉得林正义和季同过来了,那时候她吃了药不久,困意很大,现在凌晨过了,她醒过来依旧是一片漆黑,黑暗像是巨兽的一张大嘴,将她要往里面吸过去。

时未起来泡了一个澡,又穿着睡衣坐到窗边,窗外无风也无月,只有公路上点点的灯光,和一排一排的路灯。

她静坐了一会儿,突然很迫切的想要听一听司穹的声音,这才将关机了好多天的手机找出来开了机,屏幕刚亮,便有很多短息涌了出来,有江河源的,有陈灯的,还有节目组其他人的,最多的是司穹的。

时未觉得心里难受,看着司穹的短信一个劲儿吧嗒吧嗒掉眼泪,她发狂似的想给司穹打电话,可是现在凌晨3点,司穹应该早就睡了,一想到这里她就不忍心了。

只能找出以前司穹的微信语音一条一条的听,仿佛这样司穹就陪在她身边似的。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天空还未泛白,外面客厅就窸窸窣窣的传来动静,时未睡得浅,只当是今天张阿姨来得早,便继续睡着没有动,过了一会儿,她迷迷糊糊好像听到卧室的房门被打开,然后床边突然往下陷了陷。

一股清冷之气瞬间席卷了她,她闻到熟悉的味道,慢慢睁眼看,当司穹那一张脸出现的时候,时未以为自己在梦里,她眨了好几次眼睛,才呐呐地喊:“司穹?”

这几天时未的手机打不通,虽然季同每天都会告诉他时未的情况,但是他依旧不放心,所以《美食与他》的节目刚刚拍完,他便急着往回赶,节目组的人都知道他为了什么,大家都很配合,所以这一路回来,也没怎么耽搁,便提前到了。

他回到兰溪市便直接赶过来了,他知道时未生病了,却不知道她憔悴成了这般模样,离开的时候还是一个圆润可爱的姑娘,现在脸色又苍白,脸也瘦,司穹看着心疼得不行。

他俯身将她抱住,在她耳骨边轻声说:“我在,时未。”

月兑去了一身晨露的外衣,司穹也钻进被窝里躺下,他将时未抱在怀里,亲亲地亲吻着她的额头,说:“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儿。”

“嗯。”时未往他怀里靠近,贪婪地呼吸着有他味道的空气。

这一睡,时未睡得十分沉,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司穹了。

她的心一下子慌了,明明那么真实的触感,不可能是梦。

她光着脚打开卧室的门跑出去:“司穹。”

阳台的窗帘忽然被风吹开,司穹从光影浮动中走出来,手里端着她的粉色盆子。

“司穹?”

司穹朝她走过来:“借你的盆子,洗了一件衣服。”

原来这不是梦,时未将他抱住:“司穹,我还以为昨晚是一场梦,梦醒了,你也不在了。”

“傻瓜。”司穹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司穹这才注意到,时未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季同说她的感冒一直没好,不能着凉,司穹将盆子放下,弯腰将时未打横抱起往卧室而去。

时未担忧道:“司穹,你的腰。”

“没事儿。抱你还是可以的。”司穹将她放到床边,拿过棉质的白色拖鞋给她穿上,说,“以后记得穿鞋,别光脚踩在地上,寒从脚起,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快到中午的时候,张阿姨过来了一趟,送了一些蔬菜和水果。

司穹感谢了张阿姨这些天的照顾,给她开了一笔丰厚的工资,之后张阿姨又将时未所有的药的服用方法一一写下来交给司穹才离去,离开的时候,似乎不放心,又说:“司先生,有件事情我觉得应该给你说一些,就是我换洗床单的时候发现时小姐总是喜欢在枕头下放一把长刀,你看,这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不要和时小姐说一说,将刀收起来。”

时未睡觉总是喜欢在枕头底下放一把刀的习惯,司穹是知道的,还是陈灯告诉他的。

那一次是因为和大部队走散了,时未便用身上唯一的一张绿色毛爷爷订了青旅。

一间房,四张床,时未那段时间怀疑自己也被司穹传染了,腰不好,偶尔也疼,所以选了下铺。

陈灯倒是没关系,随便选了时未对面的床铺。

夜里,时未睡得早,迷迷糊糊听到陈灯叫她。

“时未姐,你有水果刀吗?”陈灯也是半夜被渴醒的,下楼找了一圈,一点水的影子也没有找到,反倒是撞见青旅的老板娘领了个人回来,黑灯瞎火,陈灯没看清楚,变被老板娘呵斥着上楼了。

还好背包里有橙子,用刀十字切四瓣,倒是解渴的。

时未睡得迷糊了,反应了一会儿才回答了一声有,然后微微撑起身子,将手伸到枕头底下模。

陈灯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便见时未从枕头下抽出一把刀来,借着灯光,陈灯瞧着像水果刀,又不像水果刀。

陈灯迟迟未接。

时未将刀往前一送,说:“刀,拿着。”

陈灯迟疑的接过来,有些不知所措:“时未姐,你怎么在枕头底下藏把刀啊,怪吓人的。”

时未似乎困的厉害,眯着眼躺下,答了一句“辟邪”便捂着被子又睡了。

这一晚,陈灯没敢睡。

她将这个故事告诉司穹的时候,司穹已经见识过时未那把刀了,后来他也多次看到时未将那把刀随身带着,他倒是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出门在外,一个女孩子拿一把刀防身也是正常的。

时未吃了药已经睡下了,司穹轻手轻脚的进卧室,轻轻在她身边躺下,床上的人似乎是有感觉,刚才还背对他的姿势,现在翻了身转过来将他抱住了。

司穹拉上被子给她盖上,轻声唤:“时未?”

“嗯。”她迷迷糊糊答了一声。

“吵醒你了?”

“没有,睡不着。”以前不分昼夜的睡,可是每一次都睡得不好,今天不过是早晨沉沉睡了一觉,现在躺着也睡不着了。

“睡不着我们说说话吧。”司穹说。

“嗯。”

“你为什么要在枕头下面放一把刀。”

“辟邪。”挺有效的,以前她睡不踏实,这个方法是一个老女乃女乃告诉她的。

“不能拿出来吗?”

“不能。”时未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一点犹豫。

司穹撑起头来看她,问:“为什么?”

“求安心。”

司穹伸手将她的头发别到耳郭后面,轻声说:“时未,以后你有我,所有的妖魔鬼怪我来替你挡,你的安心,我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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