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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高头,雪里微金。

苏卓荦折树枝为剑,捏在手中,脚步绕着陈均打转。

“你基础不够,骨骼已经定型,再加上早年体弱,就算现在与常人无异,但是想要练好武功,难度上会更大一些。”

“魔教的内功心法虽然不错,但是必须配合他们的独门招数才能发挥出最强的威力,换一种心法。”

苏卓荦还是一如既往地用他略带命令的语气,很强硬,但也很负责,很靠谱。

陈均点点头,眼前隐隐有些发晕。

他已经站了三个时辰的马步,从四点天还没有亮一直站到现在日已中天。

他现在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身体僵硬到几乎没有知觉,能够一直动也不动的维持着姿势,不是他意志力有多坚强,只是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动弹了。

要不是把昨天收获的一百因点加了一半在体质上,他是绝对撑不到现在。

苏卓荦陪着他也站了三个时辰,一边矫正姿势,一边诉说要点,陈均在此之前听见他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这一个早上多。

看得出来,苏卓荦是真的用心在教他,所以陈均也一直忍着,坚持到现在。

“凃雪山庄收录的武功心法极多,不过你没有足够的基础,再好的心法也很难掌握,至于对敌招数,刀剑枪谱,拳脚掌法,你选择哪一个?”

陈均沉吟了一会儿,慢吞吞的道:“能说得,详细一些吗?”

苏卓荦闻言也没有不耐烦,他右手扶了扶陈均的肩膀,把它板正了一点,然后把双手背在身后,对着他开口。

“剑非十年不可成,你的年纪摆在这里,就不用考虑了,刀易学难精,但是短时间内最快出效果,至于其他的,兼修一二即可。”

“刀吗?”

“剑者无心,刀者无畏。以你的性格,学刀并非不可。”

陈均沉默了一下,然后有些艰难的点点头。

苏卓荦身后树枝一挑,轻身跃起,衣袖袍巾翻转如叶。

足尖踏地借力,后腰下放,继而手腕一转,身形顺势平翻,须弥之间,雪地之上,刻下了一个刀字,字迹深重,直入土地深泥。

“我平生见过的最强刀客当以三年前的禹城孙燿为先,他的刀,以无形道无意,气势凌云,出之无悔。”

“我最多只能模仿他三成刀意,你观之如何?”

陈均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我不用再站下去了吗?”

苏卓荦点点头。

陈均尝试着动了动脚尖,发现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他叹息一声,对着苏卓荦道:“苏庄主,麻烦你过来一下。”

苏卓荦顿了一下,走到他身边,指尖点了他周身几处穴道,陈均稍微感觉好了一些,然后他整个人就直接往苏卓荦身上撞去。

“……”苏卓荦顿了一下,没有避开。

陈均直接抱住了他的腰身,把头埋在他肩窝里一动不动。

内心的悲伤顿时逆流成河,不管是谁,在刚刚开始学武的时候,就被要求在雪地里扎上六个小时的马步,相信都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事实上,情况比他想象中的更糟糕。

苏卓荦左手扶住他的肩头,右手握住他的手腕,把内力源源不断的输进去,他一边输入,一边反思自己是不是要求太高了一些。

陈均把苏卓荦抱得挺紧,同时手脚恢复知觉之后,就森森的感觉到了周围冻人的温度。

苏卓只好带他回去。

只是他所拟定的习武计划,第一天就失败了,他受到的打击一点都不比陈均差,不过一个是心理,一个生理。

陈均喝了两碗姜汤捂了两床被子,都还是冷得慌,苏卓荦坐在他边上,又帮他输了一段内力。

“是我考虑不周。”苏卓荦认错态度还是很诚恳的。

陈均有点幽怨的望着他:“你是按照什么标准制定的计划?”

“我自己的……”他顿了一下,“一半。”

“……”陈均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啊,我不自带外挂属性。”

“什么?”——

我和你们不是一个画风的,谢谢!

陈均拿被子捂住脸:“我是一个普通人,我是一个正常人,我是一个路人……别用你的标准衡量我。”

苏卓荦点点头:“我知道了。”

陈均把被子拿下,忧郁的看着苏卓荦:“我还是觉得冷。”

苏卓荦伸手模了模他的额头。

“你发烧了。”

“……”陈均沙哑着嗓子,看着他道:“恩,然后呢?”

苏卓荦站起来,又去抱来一床被子,给他压上。

陈均虚弱的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再也不想开口——

他到底对这人有过什么错误的认知或者期待啊!

陈均烧得挺厉害,吃了药也没见好,苏卓荦想去找苏茯姚来看看,陈均却拦住了他。

“别去,相信我他一来,事情就会变成你企图谋害我,好保住你的庄主之位。”陈均已经充分认识到他这位师娘的脑补能力。

“我知道。”

“那你还去?”

苏卓荦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担心我?”陈均说这句话的时候唇角翘了一下。

“恩,你死了的话事情更难办。”苏卓荦又道,“更何况,这件事我也是有责任的。”

苏卓荦说得还是挺实在的,陈均内心呵呵,然后他说:“不用那么麻烦,我想到一个很管用的办法。”

“恩?”

“你月兑了衣服,让我抱一个晚上就好了。”

“……”苏卓荦居高临下的蔑视他。

“……”陈均不说话。

“……胡闹!”

陈均一本正经的和他解释:“对啊,正常世界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你觉得这里是正常世界吗?你拿给我的药也都是比较难得的,结果连一个发烧都治不好,按照这剧情的尿……惯性,我觉得我的方法很有试验价值。”

陈均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但是他现在觉得理由还挺充分的,他自己都快被说服了。

而且他挺喜欢苏卓荦,的脸,抱一晚,不吃亏。

“都是男人,你不会不好意思吧!”

苏卓荦冷冷瞪他一眼,然后手指模向腰间的衣带,陈均一愣,没想到还真有戏,真是好……糊弄啊!

苏卓荦刚刚解下一件外衣,突然就停手了,他低声道:“不用那么麻烦了。”

他走到床边。

“后山有药泉,可治百病。”

“……”

“需要我抱你去吗?”

“……抱就不用了,背吧!”

苏卓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溜过一丝悦然。

陈均突然伸出手,捻起他额角散乱的一丝碎发,顺到耳后。

两人靠得有些近,目光却一触即分。

陈均突然掀开被子,双手扣住苏卓荦的双肩,很自然的道:“苏庄主,快点吧,挺冷的。”

苏卓荦半蹲下来,把他背好,一路平静。

后山离得不远,苏卓荦扶他下水后,又在岸边放置了一些干净的衣物。

然后他撩开下摆,坐在旁边的石头上。

陈均在水里窝了一会儿,感觉是没那么冷了,但是却莫名觉得口渴,呼吸不畅,脑子晕晕的难受。

他刚站起来,就觉得冷,然后又缩了回去。

“苏庄主!”

苏卓荦转过头,看着他。

“恩?”

“感冒发烧可以下水吗?”

“……不可以吗?”

“我的常识告诉我是不可以的。”

“那你为什么先前不说?”

“我相信你啊!”

苏卓荦顿了一下:“我记得是可以的,娘亲和姑母都来过。”

“……别说了,先拉我出去!”

苏卓荦下了水,把他拉了上来,伸手模了模他的额头。

“好像是更烫了。”

苏卓荦表情很奇怪:“这里的水救了不少人,不管是中毒还是绝症,哪怕不能完全康复,最起码也会有所好转,你是我第一个看见的不仅毫无作用,甚至更加严重的病患。”

陈均欲哭无泪。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再说了,伤寒确实不能下水,医书上有写的!”

“姑姑从来没说过。”

两人眼睛对视着,一个疑惑,一个无语。

半响后,陈均败退。

“算了,我们回去吧!”

苏卓荦看了看他烧得通红的脸,默默月兑下外袍又给他裹了一层。

陈均刚刚感动了三秒钟,然后就被他接下来的话给打击得整颗心粉碎成渣。

“你好弱。”

陈均抱着被子重新窝回床上,苏卓荦坐在旁边,月兑去靴子,直接坐到床上,把手掌抵在他后背心上,缓缓输入内力。

“多谢了。”

苏卓荦没有应声。

陈均就这样抱着被子坐着,等他困得有些昏沉的时候,苏卓荦才松开了双手,扶他躺下。

这样折腾了大半个宿,再过两个时辰天差不多就亮了,苏卓荦这时候也没有什么睡意,索性就披了件外衣,一个人站在门前眺望。

月色清冽,风寒深重。

苏卓荦低头看着双手,神色显得飘忽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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