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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康,你是如何认识我爹的?“

“你爹解了沁阳王那老头出的花灯谜,自己要求进来的,我当时便在旁边。”

“那他现在何处?”罗敷挂念自家爹爹,打探道。

“与你那小叔叔一道,也不知在什么地方。”康康摇头晃脑,突又好像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儿,激动地上来一把抱住罗敷的胳膊,“你把你小叔叔介绍给我如何,我能当你——呃,辈分我是不怎么分得清的,总之能成一家人,你乐不乐意。”

罗敷果断摇了摇头,甚至嘴巴都抿紧,一副休想从我嘴里套出话来的样子。

“你整天这么胡说八道,沁阳王若是知道了,你怎么办?“

一听这话,康康双手捂上嘴巴,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瞎话。她大眼睛滴溜溜转的飞快,许是在想怎么把话圆回来。

想了半天眉头都皱到一堆儿去了,还是在“呃,呃……”个不停。

“想好怎么说了么?”

康康摇头,并摆出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博同情,逗得罗敷噗嗤笑出了声。

今晚出彩的姑娘,细细数来也没有几人。罗敷一舞深得人心外,罗孱也小小露了一手,据说是一项水中作画的本事,罗敷无缘得见,只是隐约能听到旁人议论,想必也是技惊四座。

不过罗孱能做到这一点,罗敷是不意外的,毕竟人家帐下军师,段数可是比自己高出不少。

皇后今日尽了兴,着人端了牡丹花做成的花钿两枚,呵胶一罐来。

“姑娘们各有各的本事,千娇百媚的哪个都不输“国色天香”四字。真要挑出一位来,倒真是让人犯难。”皇后眼神在众人身上逡巡半晌。偶尔在几位姑娘身上停留的久了些,那滋味真如被火舌舌忝过一般让人一震。

罗敷自然也是紧张万分,真要说对那称号一点儿想法没有,指定是胡说。额头上又见了汗,给冷风一吹,也不知是不是冷的,轻轻打了个哆嗦。

“秦家这两位闺女就不错。“皇后在高处冲罗敷罗孱点了点头,伸手拾起一枚花钿,左右端详半晌。

罗敷罗孱对看一眼,彼此都是煎熬的样子。混进黄牡丹里的康康倒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就是娘娘每次视线与她身影交接,都是直接略过,连一分停顿的意思也无。

罗孱罗敷犹在惊异,娘娘话音一转,视线已是直直越过二人,向她们身后一姑娘招了招手。

罗敷方才错过了这位的好戏,罗孱可是亲眼所见。确实是位琴棋书画俱佳,难得家世背景也极显赫的女子。

“灵巧这姑娘,模样性子再到才艺,皆是端方大气,这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呐。”娘娘拍拍那姑娘的手,笑的极其和乐,要她低下头来,亲自将一枚花钿贴在她额上。

“美极了不是。”娘娘捧了捧她的脸颊,显见是对自己的选择很是满意。

“这另一枚花钿,本宫也有安排。”

原本人选已经定下,有些丧气的众人,听到这话皆又活泛起来。罗敷认真听了听,娘娘说完上面那句话,似乎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罗孱摇摇罗敷的手臂,眼睛亮晶晶的,极是期待的模样。

娘娘冲着罗孱招了招手,“罗孱来。”

这边被点到名的罗孱却呆愣原地,小嘴微张,以一副征询的表情看向罗敷。

“去呀,快去。”罗敷虽有些失望,却也由衷为罗孱欣喜。不知娘娘要如何安排罗孱的名头。

“国色天香是咱们灵巧,罗孱这边虽逊三分,却也不俗,赐你‘旋娘子’的封号,这枚花钿便赏了你吧。”

罗孱只觉娘娘呵气如兰,将那呵胶吹的化了些,在花钿上黏上几滴,轻轻贴在她额间,这动作美得不可思议,令她仿若置身梦境,轻易不愿醒来。

远处的文彦舜不觉松了口气。

这边散了场子,罗孱却不见了踪影,秦家只备下一辆马车,罗敷怕自己先离开,罗孱不好回去,只好在人群里挨个的问。

她今日石榴裙的裙摆极大,走起路来也不方便,跌跌撞撞的出了门去,鞋也被踩掉了一只,本欲低头去捡,不想正被一群人挤在中间,推推搡搡下也不知那鞋子掉去了哪里。

真是晦气。

罗敷情绪很是低落,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挤着向外去,停下来欲等人群散尽了再出去。十王府街上花灯照着整条街都亮堂堂,罗敷提裙向沁阳王府的观景阁走了过去。

都说整个建南城里就属沁阳王府的观景阁视野最为开阔,景致极佳,周围已有不少人要上去一观盛景,罗敷自然也十分心动。索性不管丢失的那一只鞋,深一脚浅一脚的上了阁。观景阁上下六层,只是一至三层人多些,烛火也亮,越是往上人少些,黑灯瞎火的没人乐意往上走了。

这倒正合了罗敷的意了,一气儿跑了到观景阁顶上,看下面来来回回晃动的人影,那么渺小,再看远处成片的灯影,美得不像话。她看的正入迷,一旁突然出现个人,同她一样的姿势,倚着围栏登高远眺。

罗敷扭头盯着他,“小叔叔一向神出鬼没的么?”

“不是,不过是因为一直跟着你。”他不看她。

“跟着我做什么。”罗敷觉得小叔叔时常就像孩子似的粘人,这比喻有些好笑,她抿唇笑笑。

“没办法把目光从你身上移开。”田亚为叹息似乎又是愉悦,“从跟在我身边的小不点,逐渐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浅笑或是起舞,佯怒或是玩笑,叫人忍不住想要把你藏起来……”

“因为是是一家人啊,自然看什么都是好的。”罗孱插嘴道。

此时此刻,竟然有些心慌。小叔叔今夜很不一样,每句话每个字似乎都直击心底,像恋人间缠绵的呢喃,令人不禁颤栗。

罗敷觉得今日自己的心柔软异常,差一点就要沦陷,却依旧得镇定自己。

“不——是——”田亚为不再看他,这一字一顿,说的那样真挚。

他应当是喝了些酒的,罗敷能闻得到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酒香味道。料想喝的不算少,说话时喘息声很是明显,因此字字句句似乎比平日里更有些分量。

六层的观景阁上,月光沉沉如水,将立在围栏前的男女身影拉长,交织。罗敷原本两臂支在围栏上,渐渐直起了腰身,展开披帛将□□在外的双臂裹了起来,稍稍能抵挡些高处的冷意。

小叔叔想也不想的否定了罗敷的话,却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将话题进行下去,指甲扣着掌中的红漆栏杆,深深吸进两口气。

夜里的气温这样低,凉气吸进喉管,刺激的人不自主咳嗽两声。

“罗敷……”

“嗯?”

“在你眼中,我是怎样的人?”

“小叔叔想听哪一方面呢?”

“无关小叔叔这一身份的,任何一个方面。”

他话音里带了些许的渴求,罗敷不知所以,呆呆望着他回了句,“那又是什么意思?”

“若我不是你的小叔叔,单单是田亚为这个人,你认为我是怎样的人?”

罗敷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展,疑问好似也烟消云散,“小叔叔孩子似得。”

她笑,他却突觉那笑分外刺眼,令他不知如何处理心底埋藏的那一份令人不齿的念头。这念头折磨的他几近疯魔,可她却毫不知情,仍旧与他叔侄相称,实在太过讽刺。

“当然是可靠又温和,让罗敷觉得信得过的长辈啊。”罗敷将披帛裹得更紧,这薄薄一层轻纱,实在抵挡不住高处丝丝入骨的寒意。尤其穿堂的风从这头钻过那头,将罗敷一头青丝吹起飘飘摇摇,纵然缥缈如仙,却冷的耐不住。

田亚为的心像是一头叫嚣的兽,沸腾的想对她说不,他一点都不稀罕做她的长辈,想以手掩那凉薄的红唇,叫她再说不出长辈二字,叫她在自己掌心呢喃低语。

“是罗敷信得过的人么?”他隼一样锐利的眼,直射人心,叫罗敷一时间无措的慌乱。

“自然是,从小到大都信得过的。”她音量渐低,不是底气不足,而是在他炽烈的注视下不受自己控制的无措。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罗敷身上那聊胜于无的御寒披帛,便被抽离了去,田亚为将那轻的如一簇烟似得薄纱,扬在栏杆之外的高空之中。

一个松手,那缕烟便轻悠悠飘了去,夜色之中不知荡去了何处。

“小叔叔,这是……”罗敷有些气恼,瞪他一眼正要下楼去寻,却被对面男子一把搂在怀中。

他滚烫的手正抚着她光luo又冰凉的两臂,激的人不住颤栗。

他怀中果真是醉人的酒香气息,罗敷紧紧贴着他温暖的胸怀,头顶抵着他的下巴,分毫动弹不得。

像是圆满的弧度,终于契合,手臂上他手心传来的热量灼人,罗敷却可耻的贪恋这片刻的温暖。

一瞬便又清醒,小叔叔怎能这样轻薄自己,那在自己胳膊和肩颈徘徊的手,带着男子特有的霸道讯息,实在让人羞窘。她推着他,叫他松开,也不过尽力分开彼此一拳的距离,整个身子仍旧被他控在怀中。

之后他低头,女孩儿羞怯的盈满泪水,再一挣扎便有泪珠争先恐后的落在颊边。

想要怜惜,体内破坏的因子却又肆虐,狠狠撷住那控诉的唇,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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